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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依又轻叹一声,然后拿起案上的书册有一眼没一眼地翻着,燕齐灏怕她无聊,特地搬来几箱子书,如今没事就看书解闷,从中也学到不少东西,兴起时便提起笔墨赋诗几首,然后偷偷塞于他的枕下,燕齐灏看到后必会回赋,浓情蜜意溢于言表。
才翻了几页,就闻门外传来些动静,达依以为是他来了,马上把书扔一边,兴冲冲地迎上前去,可开门一看竟然是红袖,只见她头发散乱,表情狰狞,活像个市井悍妇。
红袖二话不说直接揪住达依头发,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正巧守卫不在,达依就被她一路拖到马棚,扔进马粪堆里。
看马棚那些个小兵看到红袖这副架势惊愕不已,都不敢上去阻拦,红袖不禁暗自得意,自以为这些人收过她的好处所以不敢多管。
“你们快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心想要攀龙附凤,你们在这里受苦受难,她却山珍海味、绫罗绸锻,大家说她该不该死?!”
红袖指着达依大骂,达依捂着磕疼的额头,抬眼看了下四周,十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不是,我不是攀龙附凤,我从没想过。”
达依摇首辩驳,红袖毫不留情给了她一巴掌。
“呸你个娼妇,还好意思说从没想过,没想过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你倒是说呀!”
“就是,说啊!”
“不要脸的娼妇!”
……
恶毒的咒骂络绎不绝,达依百口莫辩,只好咬紧嘴唇低头不语,唾沫和马粪接二连三地砸在她的身上就像雨点一般。红袖得意地狂笑,恶毒的双眼死盯着达依,从第一眼看到她起,就认定她是个威胁,一个不得不除的威胁,若不是她,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如今怎会落得一个弃妇下场?巴不得她被那群妒妇活活打死!
先是咒骂后是毒打,达依终于受不了折磨晕死过去,旁边小兵见状大感不妙,连忙找人通报,红袖早就打红了眼,哪会注意到,不消半刻,孟飞就带着几个弓箭手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谁再敢动一下!格杀勿论!”
孟飞大吼,那群女奴一听立刻停手,抬头只见几支闪着寒光的铁箭齐刷刷地对着她们。红袖见到孟飞,脸一下子绿了,偷偷摸摸地往暗处躲,孟飞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揪了过来。
“红袖姑娘,你躲什么呀?”
他的眉眼分明笑,可红袖看了却不寒而栗,马上瘫坐在地装疯卖傻。孟飞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只不过碍于情面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你却越来越胆大妄为,还把不把人放在眼里!”
红袖听后魂吓到大半,竟然失禁。孟飞抬手命人将她拖起,神色淡漠地说道:“红袖,若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你连十个头都不够砍,今遣你回去,从此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大手一挥,红袖就被拉了下去。红袖哭天喊地,硬是不肯走,苦苦哀求再见燕齐灏一面,孟飞充耳不闻,叫人封住她的口连日遣回,没过多久红袖疯了,口出狂言还自称太子妃,为了免生枝节,她被送往深山尼姑庵。
红袖遣走之后,孟飞把达依抱回卧房,还请了军医,达依脸色枯黄,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军医一手拈着下髯一手把脉,神色忽喜忽忧,过了半晌,他收回手,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见他如此神色,孟飞猜想定有什么事,轻声道:“先生有话直说不妨。”
“孟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孟飞点头来到外室,军医窥探窗外,确认无杂人后便清清嗓子说:“老夫就开门见山吧,姑娘这脉象像是有喜了。”
“有喜?先生你不会弄错?”
孟飞大为震惊,军医拈着下髯重重点头。
“脉象虽弱但是喜脉无疑,不过她气血虚亏且心郁成结,得好好调养。老夫手上倒有些灵丹妙药,可需太子下令才是。”
“万万使不得!”孟飞失态断喝,上前轻扣住军医手腕严声道:“大战在即,此事千万不能声张,免得扰乱军心!”
“孟将军的意思是……”
“先瞒住殿下,等打完仗再说。”
军医前思后想点头应允。
“老夫照办就是,先让姑娘好好休息,千万别动了胎气。”
“嗯,我有办法,今天麻烦先生了,我送您回去。”
“将军客气了,不必劳驾。”
说罢,军医拱手作别,孟飞送他出门后折回内堂,此时,达依正好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说要喝水,孟飞马上倒茶服侍。
“红袖呢?”
达依喝了几口沉甸甸的脑袋渐渐清醒了过来,半口茶还含在嘴里,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孟飞笑了笑说:“她已经走了,不必多虑。”
原以为达依听这话会高兴,没想到两条柳眉拧成一团,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姑娘别多想,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刚才军医过来看过,说你体虚气亏,这几天可要好生歇着。”
达依微微点头,她低头见身上污秽不堪,连忙跳下床,怕脏了半新的床褥,可污渍已沾只好换床干净的。孟飞也不好意思多呆,嘱咐几句后便离开卧房,他走之后,达依换下污物,然后摆上浴桶、倒好热水,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女人一旦沾上脏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虽然每天都呆在房里,但那些风声还是会隔着窗吹过来,对内她是卖身求荣的贼,对外她是红颜祸水,朱雀国的人看不起她,青偃国的人又容不下她,孟飞虽是以礼相待,说白了还不是看在燕齐灏的面子上,如今亲人都不在了,紫婉也不知道去哪儿,除燕齐灏之外,她无处可靠,想到红袖曾说过的话,又忍不住伤心落泪。
达依沐浴完之后对镜梳妆,镜中人脸色苍白,额头又被打破,已如残花一般,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她连忙跳上床,拉下床帐躲在里面。
“依儿。”
燕齐灏一边轻唤一边推门而入,达依缩在床角就是不出声。燕齐灏进门一看,就知她是躲起来了,他扯起一抹坏笑,上前拉开床帐,达依马上拉上死不肯放手。
“别拉,我……我……我没穿衣服……”
“那不是正好?”
说着,燕齐灏又伸手去拉,达依见制不住他干脆把头埋在被窝里。
“我不舒服。”
“不舒服更要看。”
燕齐灏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掀掉被子,达依惊叫一声,转身面壁。
“这衣服不是穿是好好的?”
燕齐灏感觉有些奇怪,爬上床把她的小脸硬扭过来,只见额头嘴角都是淤青,像是刚被人打了。
“出事了?”
冰冷的声音就像从冰里捞出来一般,达依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神慌乱地胡乱搪塞。
“不是,走路不小心摔了。”
“摔在哪儿了?我马上派人把那块地铲了!”
燕齐灏真的生气了,达依不想火上烧油,死死抱住他缄口不语,待他心中的怒气慢慢消了,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人已经送走了。”
燕齐灏一听便明白了,达依心里猜到他在想红袖的事,不由担心自己会步那恶女的后尘,两颗晶莹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你会把我送走吗?”
她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问道。燕齐灏无奈轻叹一声,道:“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
达依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抽泣起来。
“如果你把我送走,我就化鬼来缠着你,永生永世不放过你。”
“嗯……多个艳鬼缠也好。”
燕齐灏手抵下巴想入非非,达依气得满脸通红,一把将他推下床。
“我不理你了。”
说着,便气呼呼地走到梳妆镜前拿起齿梳拿头发出气,燕齐灏微微一笑,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梳子。
“小心头发掉光,我可不想娶个尼姑。”
听他这么说,原本气红的脸更红了几分,达依咬着嘴唇,羞涩地垂下眼眸,从镜子里窥视着他俊逸的身影,梨木雕花齿梳轻柔地落在她漆亮的青丝上一梳到底。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燕齐灏一边梳着一边轻念,模样很认真。达依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听了直想笑。
“笑什么?”燕齐灏不解。
“笨蛋,这是南方习俗,女儿出嫁前娘亲要做的事,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昨天你娘托梦给我说已把你许给我,我就替她把要做的事做了。”
燕齐灏放下齿梳,俯身轻轻环抱住她,两人齐齐凝神镜中的身影,嘴角不经意溢出一丝甜笑。
“我还跟她老人家说了,等这场仗打完之后,我就把你带回去,生十个八个皇儿、皇女。”
“你当我母猪啊。”
达依满脸通红,嬉笑着挣脱开他的怀抱。
“别在这儿说胡话,快点过去,别人等着你呢。”
“呵呵,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光陪你,来!换上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达依问。
“跟我去就知道了,我在外堂等你。”说完,燕齐灏出门留她换装。
见燕齐灏神神秘秘的,达依很是好奇,她挑了件嫩藕色襦裙,随意绾起青丝,然后跟着燕齐灏偷溜出城。黑风马一路疾驰快如闪电,达依都没敢睁开眼睛,就听到风在耳边呼呼吹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黑风嘶鸣几声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燕齐灏低声轻唤。达依慢慢睁开眼睛,满山遍野的月季绚丽绽放,白若浮云、红似朝霞,一片姹紫嫣红。微风拂过,绵绵花瓣似飞雪般在空中无尽缠绵,又慢又柔像是耗尽全力依依不舍地滑过娇美的脸庞,落在碧色青草地上。
“好美……”
达依痴痴地看着,恍然如梦。
“这里叫落花谷,谷里的花一年四季都会开。”
燕齐灏摊开手掌,一抹娇柔的花瓣悄悄落到他的手心上,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卷起娇柔的花瓣飘向远方,燕齐灏凝望着那点嫣红,眉头微蹙起来。
“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个吗?”
达依转头淘气地笑问,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燕齐灏从后面环住她,大手轻轻裹住她的两只小掌掬起飘落下来的花瓣。
“嗯,一直没空陪你,所以今天带你过来看看。”
达依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些异样,甜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花雨簌簌下着,空谷无声,好似静寂了千年,很长一段沉默过后,燕齐灏深叹一声。
“我要走了。”
低沉的声音像落入幽潭的石子,搅得达依内心一片烦乱。
“什么时候?”她忍着泪轻声问道。
“后天。”
达依没有出声,可淡淡的忧伤还是从她呼吸之间散了开来,燕齐灏抱得更紧了,埋首在她脖颈低声轻喃。
“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那要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不行,离开他半刻也不行!
达依紧抿双唇,硬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可眼泪不能倒流,直直地滴落在燕齐灏的手背上。
“别哭,你哭了我更舍不得……”
达依笑了,一边笑眼泪一边滴在他的手背上,就像雨点一样。燕齐灏紧蹙剑眉,拿出匕首割下一络青丝。
“我们也有个习俗,婚时把青丝编成结埋于花下,两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说完,他割下达依颈后的头发,将两股青丝放在她的手心里。
“天地为证,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我燕齐灏对天起誓,若负了你不得好……”
“嘘……”达依连忙转身捂住他的嘴,把最后一个字堵了回去。
“别说这种话,我信你。”
说完,她小心翼翼将青丝编成结然后深埋在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