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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寒观他这模样,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们在老宅的交谈:
——祖父死了,你不伤心吗?……他对你那么好……
——有什么好难过,又不是见不到了?
一股寒气像是滑腻的细蛇攀着他的脊梁一路蜿蜒上爬,叫他发怵不已,手脚发凉,脑袋也有些隐隐刺痛起来,好像有什么就要浮出,却又在即将出现的时候被层层迷雾遮蔽掩盖严实。
再到后来,江小寒已和女鬼混熟,知道她叫梅子,就问她她刚到自己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梅子被晏河清调|教了一番,对晏河清又敬又畏,纵使在背地里也不敢对江小寒这可怕的小叔叔嚼舌根,直到江小寒多番逼问,她才悄声说:“你小叔叔确实不是人……”
彼时江小寒也知道了晏河清不是人,但他的真实身份江小寒就猜不出来了,“那他是什么?”
梅子像是特务接头一般,低着嗓子,神秘兮兮地快速说:“他是神仙。”
“啥?”
“他是神仙。”
江小寒挑眉仰天长笑,“他是神仙?那我岂不是也是神仙了?”
“不……你是人……”梅子说着仿佛也迷惑起来,盯着江小寒看了好半天,长叹了一口气。
各种各样的事情飞进了江小寒的脑海,都是和晏河清有关的,他神秘不为人知的身世,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就想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祖父异常的疼爱,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一切的一切都让江小寒有感深陷谜团,无法从疑问的漩涡中抽身而离。
他正切着菜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件往事,在锦屏镇老宅的往事,这件事比较近,大概也就是一两年前吧。也是过年的时候,他随着父母回老家遵循旧制扫墓祭拜……
那是一个晚上,月色很好,没有高楼大厦,推开木窗抬起头就可以看见皎洁的月亮,他不记得具体的日子,但他还记得那天是满月,圆如银盘,想来不是十五就是十六。
他想起来喝口水,桌上的水壶却是空的,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他穿过圆拱门到了另一个院子,眼角撇到他祖父正端着一个木盆进了一个灯火彻亮的房间,悠悠地光线照在祖父的脸上,竟让江小寒看见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慈爱和蔼,惊的江小寒眼珠子都没掉下来。在他的印象里,祖父就是被高高奉在石台上的泥塑偶像,表情万年不变,坚硬有如岩石,连话也不多说,平日里眼角也不屑给,凡事都以点头和摇头来决策,说一不二,无人可驳,就算开了金口,一般也只有简单三句——“嗯”、“行”、“不行”。语气都懒得加上啊。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江小寒蹑手蹑脚地跟了上下,趴在窗户边上,扒拉着缝隙往里面偷看。
视线晃当了一下才对准了正确的位置,狭窄的视野里,他窥见祖父跪在地上,脊背佝偻,深深地低着头,江小寒定睛一看,瞧见祖父的前面摆着木盆,木盆里……有一双脚?祖父侧了侧身,露出了被他遮住的人,江小寒一见,顿时瞪大了眼睛——他那花骨朵一样的小叔叔坐在床沿上,而祖父则伏在他脚下给他细细地洗脚。
邪门儿!太邪门儿了!
江小寒正在震惊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他小叔叔蓦地抬起头,仿佛发现了他,直直望了过去。
回忆到这,江小寒不经意想着,看来他对他小叔叔的畏惧不是无根之水啊。不过……比较起自己来,他祖父对待小叔叔毕恭毕敬的态度,与其说是宠爱,倒更像是仆人和主人吧?……哎哎哎,他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祖父呢?真是太不敬了!
“好了,你现在该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心愿未了吧。”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江小寒这回索性当起了知心哥哥来。
梅子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江小寒:“男朋友?”
梅子:“我没男朋友。”
江小寒:“房贷?”
梅子:“我租房的。”
江小寒:“工资?”
梅子:“我车祸前一天刚领的。”
江小寒:“父母?”
梅子:“……其实我回去看过他们了。还帮他们做了饭浇了花。”
江小寒:“哇~真是有孝心。”
梅子黯然道:“我把我妈吓得住进医院了。”
江小寒:“………………,那到底是什么嘛!你要不要回忆一下那天的场景?”
梅子想了想:“我和平时一样,赶公交,在公寓楼下买了份早饭,鸡蛋煎饼,两个蛋一份里脊,刷甜辣酱,然后就去上班了。”
江小寒拿出名侦探的架势来思索了好半天,严肃地问:“是不是因为鸡蛋煎饼没吃完?”
梅子愣了一下,掀桌,“哪有那么扯?我才不是吃货呢!”
江小寒哈哈笑起来,苏蘅敲门进来的时候差点没停下来,苏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语重心长道,“你最近怎么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啊?老大……有病就要治啊。”
江小寒虚握拳头放在唇边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苏蘅又说,“对了,我那个催眠师的朋友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要的话,我就帮你约一下吧。”
江小寒掂量了一下,“嗯……也好。”
苏蘅当场就帮他打了电话,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江小寒,“他叫魏成玉,没有办公室的,直接去他家就好了。要去的话,现在就去吧,那可是个大忙人,机会千载难逢哦。”
江小寒看着树皮色的烫金名片,突然又嫌弃麻烦,再一想,好歹这是小妹妹的人情,辜负了总归不好,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请假走了。当然,梅子绝对是要跟着他的。
就在江小寒走后不久,一个高个子男人走进了他们公司,像水落入油中,整个公司都炸了起来。不消多说,正是苏蘅的明星哥哥苏砚到了公司,对付了十几份签名之后,他才在公司职员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的苏蘅。
苏蘅飞快地看了苏砚一眼,“啊,哥?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弄好了。”
苏砚点点头,走到桌子边,桌上正散落着一张张纸,他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幅画上,“这是你们的设计图?”
苏蘅瞄了一眼,“嗯。”
苏砚摩挲着这张画——画幅上,一个男子广袖云袍,临水而立,竹作骨,玉为肌,飘飘然欲乘风而去,仙气霭霭。他像是被吸引住了,盯着画一阵出神,神情恍惚飘渺。他的指腹轻轻擦过画上人的鬓角,像是魔障了般,一段话不由地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
“川上仙,行踽踽。墨鬓湿轻云,冰肌清溽暑。广袖琼佩动清风,兰操苹心常似缕。却道归期终转至,垂拱长亭折柳绦。吾情清澈川中水,朝暮风波无改时。”
“……朝暮风波无改时。”
苏砚也不知道这段话从何而来,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从未听说过这首诗,但却无比熟悉,仿佛在他的灵魂深处沉眠已久。
过了半天才被苏蘅叫回了神,似是惊悸般,他突然抓住苏蘅的手,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用力过重,眉峰紧蹙,“这张画真好看。”
苏蘅吃痛地叫唤起来,“哥你太用力了。”
苏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啊,对不起。”
苏蘅靠过去看了看他手上的画,“哦……你说这张啊。这张画上的人有原型的,是我们公司的职员。就是我的顶头上司。长得特别好看。”说着,苏蘅掏出手机来,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她偷拍江小寒的照片,苏蘅猥琐地嘿嘿笑,“极品小受哦~~~”
苏砚从她手上拿过手机,看着照片上的人又是一阵出神。这张照片大概是在下午拍的,江小寒的身上披着柠檬水色的午后阳光,稍长的发梢缀满了细碎的光点,钻石一般闪闪亮亮,他的桌上放着文件,像是刚刚完成任务,不经意地抬头微笑着,五官精致的仿佛画出来的一般,淡色的眼珠子盛着满满的喜悦,直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苏砚像是自言自语般轻轻叹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脑海中翻滚着前几天在KTV偶遇江小寒的情景,从那一次,他们邂逅时,他见到这人的第一刻就心跳如擂鼓,情绪不能自控。
苏蘅看哥哥中邪一样的表现头皮一阵发麻,她轻手轻脚走到苏砚身边,诧异的眼神在苏砚做春梦一样的脸上和手机照片上梭巡了一番,心里直打鼓,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讪讪地问:“……哥?你怎么了?”
苏砚闻言转过头,黑眸幽深,像是蒙着一层夏夜清凉的雾气,“我也不知道……”
江小寒可不知道这些,这时候,他已经找到了苏蘅介绍的催眠师的住处。
江小寒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对面这个男人,他穿的很休闲,上身套着一件宽松的V领薄针织衫,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他的肩膀很宽,身材并不单薄。脸尤其吸引人,江小寒总是控制不住聚焦在他左眼角下面的那颗点墨般的泪痣,真是上天造物的画龙点睛之笔。他头发微长,稍稍带点鬈曲,随意的在后面扎了小扫把似的马尾,落拓不羁,漫散中又透着一股优雅。
“请进。”被对方的那双蓝色眼睛一看,江小寒登时心神失守,被勾去半边魂魄。“你就是小蘅介绍的那个江小寒吧?”
江小寒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话都快说不来了,“是是,你是魏成玉?”
“是的,你可以叫我Owen。”对方微微一笑,转身走进吧台设计的开放式厨房后面,“要先喝点什么再开始吗?”
“不用了。”
对方也不勉强,点头道,“好吧。你的情况小蘅大致和我说过,你其实也可以去找心理医生的。”
江小寒摇摇头,“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但是……”他思忖了片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应该是心理的问题。在我看来,这个梦十分玄妙。他太真实,我所能感受到的情感也是,让人觉得一切都是真的。用幻觉来解释太过牵强,我认为这更像是……”说着,他笃定地望向魏成玉,“你相信有人灵魂,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魏成玉换了个动作靠在桌子边,笑了笑,但没有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江小寒继续说,“我相信。我相信世间有轮回转世一说。”
“哦?”
“你有没有看过卫斯理系列里的《寻梦》?”
“拜读过。”
“轮回转世,万物平衡。这个梦从我幼时开始就纠缠不休,虽然感受到的不是害怕,那是深深的愧疚感依然折磨着我。那时我总想着会不会也有那一天,‘刘丽玲’会找上我,叫我还她一条命。”
魏成玉笑了起来,安慰道,“不必担心,有人保护着你。”
江小寒不解其意,“有人保护着我?”
魏成玉作出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来,又说,“我也只能带你进梦,真相还是在你自己的手中的,更妄论做法,这更需要你自己的判决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江小寒被绕的晕乎,迷迷糊糊地点头。
“好了,我们进房间吧。”
江小寒跟着进了人房间,看到房间的情况他不由地愣了一下。哎?这怎么和普通的卧室没什么区别?他本来还以为会是很有专业气息的房间。“呃,我要怎么做?”
魏成玉语气轻柔,“躺在床上吧。”
江小寒脱了鞋躺了上去,魏成玉把窗帘都拉起来,白昼立时转为黑夜,他搬了张凳子来坐在江小寒旁边。声音像是仲夏夜里,穿过盈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