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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定人就在铜湾镇!
握着马缰的手一紧,他大声一喝驱马上前。
双眸略微一合,回想着分析的点滴,应该没有遗漏,应该没有。
他只能堵这一把,他带的人手要分散三处找寻怕会吃力,此刻去调兵他也没有这个心思等。
“皇上!”孟长夜骑马追上来,少煊的速度没有减慢,而是越来越快。
璇儿,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
已经好几天了,夏玉在夏清宁失踪的地方逗留,每日也不曾瞧见有可疑的人再出现,他将夏清宁出事前的屋子长包着,掌柜的自然是乐得高兴,每日瞧见他都是眉开眼笑的。
客人付钱不住,还不必端茶送水,不必每日打扫,这么好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喜欢呢?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及至傍晚了,夏玉抬眸看了看天色,皇帝与璇玑去御福寺也该回了,他没有多想,径直回了宫。守着宫门的侍卫见是他进去,也都不拦着,夏玉倒是不免问了句:“皇上可回来了不曾?”
侍卫摇头,说是不曾。
夏玉怔了怔,倒是没有迟疑,依旧还是入内了。拐了弯,再看不见那宫门,他却是行至另一侧的宫墙前,翻身出去。外头,果然瞧见一个人影匆匆离去。
他心下微沉,这几日不曾发现夏清宁的踪迹,他自己倒是被跟踪了一整天。是西凉皇帝的人么?
他不太好确定,自己也确实出入宫门太过频繁,若要说西凉皇帝不信他,要派人跟着他,也倒是可以说得过去。但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公主如今还在西凉皇宫内,他们还怕他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么?
目光落在那人的背影上,他没有再迟疑,举步跟了上去。那就让他看看,到底是谁在跟踪他。
…………
莫宅。
韩青低声道:“主子,可要兴平公主死在郢京?”
薄奚珩想了想,却是道:“此事不急,你让人收拾东西,我们先行离开。”
“主子……”韩青一阵吃惊,随即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这个藏身之地不错,却是不能再待了,华太妃还在御福寺里,万一她开口将他供出来,亦或者是皇帝在她的口中套出什么,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转身,再次回到璇玑的房门前,他推门入内,瞧见女子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她的手还紧紧地捂着小腹,下身竟是怵目惊心的一滩血,早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裙。她的眉头紧蹙着,似还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璇玑的眼眸微转,似是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略睁开眼睛,果然瞧见男子高大的身影立于门口。她蹙眉低笑:“你可满意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都听不见,苍白的唇上留着一片殷红的血,那是生生咬破了嘴角所致。
他不说话,上前将她抱起来,转身出去。
璇玑有些吃惊,抬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你要……干什么?”
“带你换个地方。”他的话语淡淡的,听着,不像高兴,也不像愤怒。
她的眼眸却是略撑了撑:“少煊要来了?”浑噩的眼睛里,竟又像是瞧见了一丝希望。
薄奚珩低哧一笑:“来了又如何?”
璇玑却是阖上了眼眸,来了又如何?呵,他不会知道的。腹中的绞痛还没有停止,她略咬着牙,却忍着没有哼出来。整个身子却是不住地颤抖着。他低头看了看她痛苦的样子,忽而开口:“璇玑,后悔么?”她当初若是选择他,此刻也不必受这种苦。
璇玑似是想笑,抬眸望着他,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话语清幽:“你呢,后悔么?少煊说,当年先祖皇帝要传位的人本就不是你。”这些,少煊自然不会告诉她的,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
因为提及了少煊,他果然没有怀疑,冷声道:“他说的你就信?”
璇玑信的,不过是自己亲眼看见的那遗诏罢了。她再次艰难一笑,吐字道:“他还说,你为了这皇位,杀了一心为你的女子……你又后悔么?”顿了下,她笑得凄凉,“对了,她叫云儿。”
云儿,云儿,她在他的心里果真轻如浮云啊。
薄奚珩却是这一刻动了怒:“你没资格提她!”
璇玑竟是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她没资格?她若是没资格这个世上还有谁有资格!
心里亦是愤怒,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她还是要说:“就因为她一心为你,而我一心为少煊么?”他当年为了自己的利益杀她,而如今却肯用六年的时光来缅怀,只因在他的心里,只有云心最完美的一面。在他的心里,云心一心为他,从不曾背叛。
心头刺痛,璇玑紧咬着双唇,血腥味蔓延开来,倘若此刻让他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一心为他的云心,他此刻会如何?气得直接扼死她么?
呵,会吧,他也许真的会。
因为在他心里唯一纯洁的人,竟也会背叛他,这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他的人生其实很失败,他谁也不信,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
可是璇玑此刻还不能死,她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样渴望活下去过。
外面,阳光已经被渐渐地敛起,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璇玑很累,身子又好痛,可是她知道此刻不能睡。他这么急着要走,必然是担心少煊找上来,双手微微摸索了一遍,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件东西可以留下做记号的。出来的时候换了宫女的服饰,全身上下已没有一件她的东西,就算少煊见了,也不会觉得熟悉。
马车停在外头,边上有人守着,薄奚珩抱着她上前,将她放上马车。一侧韩青过来,开口道:“主子,可要叫人绑着她?”
薄奚珩睨视了车内女子气若游丝的样子,才道:“不必了。”方才她抓着他衣襟的时候,十指无力,,怕是此刻连颗扣子都解不开,连走都走不了,还怎么能逃?
听他如此说,韩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回身去安排其他的事。
璇玑侧靠着壁沿,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很快,又有一人被丢进来,她瞧了一眼,是夏清宁。他的身上果然是被绳索被绑了。
“璇玑!”夏清宁被丢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车内的血腥味,此刻见璇玑下身的衣裙上全是血,他的脸色大变,“他们把你怎么了?”
璇玑虚弱地笑笑:“我没事,夏公子还好么?”
他皱着眉,都这样了,怎么还说没事?
腹中的不适再次传来,璇玑紧蹙着眉头,低低呻吟出来。夏清宁急着唤她,她咬着牙,低声道:“他给我喝了堕胎药。”
“什么!”夏清宁的音色一沉,目光再次看着她那群沾染着鲜血的衣裙,那这孩子……
他也曾有过孩子,当年兴平流产的时候因为身子虚弱,在床上整整躺了半月,叫他心疼得无法言语。此刻听得璇玑如此说,夏清宁心里却是恨起来,他真是残忍,连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
“璇玑,帮我解开绳索。”他将声音压低。
璇玑自是知道,薄奚珩是以为她此刻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才没有绑着她,可她现在放夏清宁,根本就不是救他。他受着伤,又如何带着她逃出去?
想着,便摇头:“现在不行。”她要等,也许少煊可以赶得急的!
夏清宁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走。”她没有被绑着,若是有机会就能逃。
璇玑却苍然摇头:“我走不了。”掌心贴着小腹,她不能贸然行动的,她不能。
马车已经缓缓地动了,璇玑不觉掀起了窗帘朝外头看了一眼,见所有的人都已经上了马,她还看见薄奚珩,他的脸上再次上了那张琉璃面具。还有韩青等人,也都穿了斗篷,一如三年前,她在离开郢京很遥远的地方遇见他的时候一样。
…………
大队的人马涌入铜湾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孟长夜下马问着一个路人:“今日可有马车进来过?”像这样的小镇,平日里也不会有很多的人往来,所以马车入内,该是会有人注意的。
果然,那人指着前面道:“像是去找莫老爷谈生意的吧。”
莫宅住着的是生意人,去找他的人,不就是谈生意的么?
孟长夜才回身,见少煊已经策马上前,他也忙翻身上马跟着上去。
前面不远处,果真有一座莫宅。少煊跃下马,侍卫们忙已经上前,都怕让皇上出事。门前的灯笼都还摇曳着,里头却像是寂静得如一潭死水,少煊心头一震,命人撞开了大门,他冲进里头去,见院落内,早已空空如也。这么大的宅子,不可能连一个家丁丫鬟都看不见。
“什么人!”外头一个侍卫从一侧拎了一个人出来,孟长夜回眸看去,竟见是一个身着浑身破烂的乞丐。他被侍卫冷不丁地拉住去,一脸的惊恐。
孟长夜已经回身走去,沉声道:“你在这里作何?”
那乞丐吓得跪在地上,小声道:“小的……小的是听见这整夜的莫宅都很热闹,便来瞧瞧。”
“你见了什么?”少煊冲上前去。
乞丐见来人衣着不凡,周围带来的又都是官兵,心想定是一位大官儿,便将手中的空碗举了举:“大爷请赏口饭吃。”
少煊随手解下腰际的玉佩丢进他的破碗里,那乞丐才点头哈腰地开口:“莫宅正搬家呢,大爷,莫不是莫老爷犯了事么?”
少煊不答,只问:“往哪里走了?”
“喏,就西北的方向。”乞丐直直地一指,目光落在碗中的玉佩上,借着火把的光,他隐约可以瞧见那玲珑剔透的成色,嘴角露出的笑意越发地浓了。
少煊回身之际,却是“嗖”的一声抽出了孟长夜腰际的佩剑,抬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面前的乞丐已经到底咽了气。孟长夜吃惊之余,忙俯身捡了少煊的玉佩,吩咐侍卫们收拾残局。回神时,已听少煊开口:“反方向追!”
这乞丐说莫宅整个晚上都在搬家都很热闹,那为何他们进来时问的那路人却不知道?铜湾镇本就这么大点地方,若是薄奚珩走的时候真的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早就人尽皆知了。他要走,也只会悄悄的走,又岂会满城风雨?
这乞丐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有问题,看来他真是猜到了他会来。
那璇儿会不会有事?
心里紧张得不行,他此刻什么也管不了了,只能拼命地往前追赶。
他到底慢了多久,到底慢了多久!
…………
璇玑原本的强撑着不睡的,只是身子倦得厉害,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她就靠在车壁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夏清宁见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心中担忧,便朝外头叫:“她都这样了,你们不找大夫给她瞧瞧么!”
璇玑隐约听得“大夫”二字,竟又猛地睁开了眼睛,低声道:“夏公子,不要求他们。”
“璇玑!”
她朝他软软一笑,又言:“我自己也是大夫,我自己清楚着。”她又转了口,“你呢,你还好么?”
他愣了下,才点头:“我好多了,你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流产不是小事,当年兴平流产的时候就差点有生命危险!夏清宁咬着牙,可是现在,他逃不了,也救不了她!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回京……”这句话,他其实一直很想对她说,就是没有那个机会。
璇玑吃了一惊,看着他的样子,忽而便笑了:“那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为了少煊,是她自愿的,没有人对不起她,他也不必觉得抱歉。
况且,兴平公主被挟持,也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她若不来,会良心不安。
夏清宁的神色黯淡:“璇玑你是个好人,可是我却救不了你。”
一句“好人”,叫璇玑心头不免一颤,她是么?他可曾知道,她也曾双手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