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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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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吸了口气道:“如果我说我知道各位王爷中有人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他却笃定一笑:“如果你说是那日看见有鸽子飞入行馆,此事,本王也知道了。正因为长夜撞见,才会看见她们欺负你。”

讶然之色闪过璇玑的眼底,内心开始动摇。难道真的是孟长夜?否则,晋玄王又怎会那么凑巧知道信鸽的事?

她开始不确定了,第一次有了判断恍惚。

马车却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晋玄王收起了折扇,起身出去。璇玑上前扶了他一把,掀起车帘的时候,扑鼻的花香迎面袭来。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花海,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却是姹紫嫣红地开遍了半个山头!初升的太阳洒下光来,一朵朵光与影的交汇,在粉色、黄色、彩色中描绘着动人的绚烂。风吹起花香,香从每一丝空气里溢出来,轻柔得如缎如缕,却沁人心脾。

她有些欣喜,在郢京那么长的时间,她竟都不知道皇城脚下还有这么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境。

他握住她的手,低笑道:“发什么呆?”

“王爷……很美。”丝毫不是因为言辞吝啬,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他似是得意,圈起她的手,抬步往前。这是一个山头,正对着的,是另一个山头。

璇玑举目望过去的时候,浑身一颤,笑容随之僵直在唇边。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曾留着她最美好回忆的西壁崖,曾浇铸着她最深刻恨意的西壁崖!而他们此刻,正站在它的对面。心头一痛,她猛地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子……

☆、第035章 重要决定

他的一侧脸隐在这初亮的日光中,半边的黄晕,淡开了所有的心思。对面山头的风,漪澜般淡扫过来,抚平了眉宇间的踌躇。

这一前一后的两座山峰,宛若天地间两个人儿,沐浴在阳光里,遥遥相望。

璇玑震惊过后,心思略略转还。

从前,她只道西壁崖上有她的爱人,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只在那个人的身上,从不会去料想其他。却是不想,睁开双眼,只在西壁崖的对面,原来这世上,总会有另一番怡人风光。

因为不曾注意,才不知晓。

唇角露出一丝冷艳的笑,在那一刻却是极尽温柔,缓缓地,竟道了句“谢谢”。

轻柔之音闻在晋玄王的耳中,只以为她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感,他只淡然一笑,并不出声。先帝在位时,他偶然有空,会来这里小坐。极好的地方,美丽,清幽,阖上双目,耳畔卷过的清风会倦若人语,将心中的苦闷悄然化去。

拂了衣袍,侧身坐下,底下,是翠色的一片柔软。

“王爷……”她本欲拦着,倒是慢了一步,男子睁开了双目瞧着她,眼底是阵阵的清明之色。动了唇,她只道,“此刻还早,恐地上湿气重。”甚至是周围的空气里,还不曾有阳光的暖意。瑟瑟的,有点轻微的寒。

他倒是不在意,只拉她一起坐了,侧倚在她的身上,呼吸声亦是平稳:“本王还是你需防着的人么?”

突如其来的话,叫璇玑怔了怔。周围成片的花海,芬芳里带着些许“百花酿”的味道,在这清冷的空气中,缓缓地浮现,散开,融入她与他的口鼻之中。他的面容安恬,眸中是点滴淡柔不刺的光,就这么定定地瞧着。

璇玑似猛地回了神,猝然摇头:“王爷何以言此?”

他笑了笑,那丝笑靥徒显了微弱,作为先皇嫡子,身负夺位之恨,杀母之仇,身侧忠肝义胆之士为他舍命相互,两年,他再不是那个笑容可掬的闲散王爷,纵然他想是,也不能。因为太多的人和事,叫他身不由己。然,唯有这片最后的幽静之地,仿若是他内心极为想要的那个归属。在这之外,撇开国恨家仇,他什么也不是,只是薄奚琰。如画江山,面目可憎之人,都与他再无关系。

只是这一切,在他睁眼闭眼之间,终究是成了定局。

他终究做不了世外高人,躲不了,这一场仗只能迎上。而他觊觎的,又岂止是这延绵不绝的万里江山?

那份恨,那份爱,说到底,那个人还还得起么?

这三日,夜不能寐,他却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和璇玑有关的决定。

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恩赐,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爱上另一个人。于他来说,因为是璇玑,并不会太困难。因为她像她,因为她不是她。

此后,那个人,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将女子的小手紧握,力气之大让璇玑觉得生疼,颔首看往身侧之人,那话语仿若幽谷,从他的齿间甫出:“跟我回封地去,你的仇,且记下。你要他生不如死,我亦可以做。”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设置了自动更新就出去办事了,结果浪叔发疯了,没更出来!!对不起各位了!!

☆、第036章 自有分寸

璇玑一怔之下,顿然啼笑皆非:“此处只你我二人,王爷这台戏,唱得令我觉得惶恐。”

他方才的话,犹觉在耳,微微回响,甚至是连那句“本王”也已消失殆尽。她却只拣了其中最堂而皇之的一个戏码脱口说了出来。也许只是,那一个瞬间,她有些怕了。

弥足深陷的恐惧,不止是他,谁都会怕。

重蹈覆辙,才是对他们而言最不可被原谅的事实。

他凝望着她,眼底含着的一丝失望顷刻间一览无余。他却没有怒,只在一张一弛之间,像是释然起来。笑容缓缓地转成了悲哀,原来戏演久了,会让人辨不清真假。

他其实是真的想放手一搏,想让那一句“你怎知本王不会护你”变成一个承诺。可惜终究只是一个想法,有人不能信以为真,他定不会再言二次。

阳光渐渐地刺目起来,洒在身上也开始温烫起来。璇玑故作不知,半跪了身子起来,俯身起扶他。他没有拒绝,任由她扶了起身,金冠玉带,擦着华贵的锦服,发出了微微的声响。薄唇微启,他只言了一句:“本王明白。”

算不清多短的时间里,他又作为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清瘦的面孔是不变的笑,变了的东西,到底叫谁也看不着。

璇玑的心里泛起一丝苦意,在刹那失去的是什么,恐连她自个儿也说不出来。

但是,后悔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说“明白”之时,在她心底的某处似有断裂的声音。幽幽山谷,普天之下,恐也只她一人能将此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清秀的脸上,堆起的,也是笑。

他将身侧的女子拥入怀中,这个温柔的动作,不似先前那句令璇玑心潮澎湃的语句,这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与她都明白,不过是做给那些人看的罢了。

舞台不大,演戏者只他二人。然,观戏之人,尤多。

数丈开外的林子里,身着劲装的耳目将此情景收入眼底,不止晋玄王,包括在京的各位王爷的一切行踪,稍后都是要向皇帝回禀的。

他们右侧悬空的树干上,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随而至。孟长夜剑眉紧蹙,眉宇之间似有肃杀之意。只楚灵犀回眸轻笑:“师兄担心什么,王爷他,自有分寸。”

几只小雀飞落在不远处的山石之上,淡黄的喙相互轻啄,伴随着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这一片如画般的景色仿佛瞬间活了。

璇玑抬手抚上他的胸口,轻声低语:“王爷伤势未愈,还是回吧。”

回身,原本握在手中的折扇却不知为何,“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璇玑睨视一眼,只见扇骨压弯了嫩绿色的青草,一怔之下,见他已然弯腰去捡。忙扶住他的身子,她适才想起他说过不准碰他的折扇的话来。

人这一生,总有一两样的东西可以缅怀过去,她其实都明白。

回至行馆,恰巧见宫里的人回去。璇玑与晋玄王入内,见秦沛上前来,说道:“宫里来了人,说是明日皇上宴请各位王爷。”他说话之时,目光流连在璇玑的身上,倒是晋玄王不曾说要她回避的话。迟疑片刻,听他问:“刺客的事了了?”

秦沛点头:“也算不得,只是皇上说信各位王爷不会有忤逆之举。”这一次,所有王爷都来了,私下里,怕是都以为刺客一说只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是以过后,除非皇帝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此事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璇玑扶晋玄王上前坐下,回身之时,目光落在秦沛的脚上。那双褐色靴子边缘,像是沾了泥水之物。黛眉微蹙,行馆里没有湖,亦不曾下过雨,看来秦沛出去过。

☆、第037章 姐妹情深

乾承宫内袅袅的烟熏,浓而不腻,雅却不淡。

碧色珠帘之后,男子伟岸的身影若隐若现。外头的门被悄然推开,随着一阵珠帘晃动,穆妁端了茶入内,立于男子的身后,低低唤了他一声“皇上”。

面前之人似是未闻,依旧只端坐着,并不应声。

穆妁怔了怔,眼底闪过轻微的疑惑,如莲的步履悄悄移动半步,侧望过去,才知皇帝支颔在桌上,竟是睡了。她像是有些惊慌,恐扰了他的睡意,退去半步,后背撞上一侧的柱子,底下一阵吃惊,端放在托盘中的茶杯杯盖移动,发出“咣当”一声。

皇帝心头一震,猛地睁开双目,猝然的回头,一抹戾气尽显在眼底。随着眼前景象缓缓清晰,他眼底的犀利也随之褪去,转而换上的是柔情的笑:“何事?”

穆妁忙上前,小心将茶杯递给他,低声道:“奴婢是来给皇上沏茶的。”

目光回落在面前的彩绘茶杯上,修长的手指揭开了杯盖,温润如玉的碧螺春,香气扑鼻的味道,他闻了闻,终究觉得淡了。转而,却是想起那日璇玑说的话。

浓茶对身子不好。

轻声一笑,他却推手将面前的茶杯推开,起了身道:“撤下,给朕换杯水。”茶若不浓,他根本喝不惯,倒也不如不喝了。

穆妁忙应声退下,再入内,手中已持玉盏,里头盛满的水盈盈的,仿佛会溢出来。皇帝接过抿了一口,果然是更淡而无味,倒是清凉的很。

穆妁伺候他喝了水,便见外头来了一位公公,说是他吩咐的话都交代下去了。穆妁只低头站着,静若处子。

皇帝回身之际,眸光掠过女子恬静的眉目,他微微一怔。

她和她的姐姐太不一样了,同样安静相处,璇玑给他的感觉,像是一柄利剑,锋利中尽现危险。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却如潺潺涓水,温润之极,无棱无角。

怪不得璇玑要说,她的这个妹妹,单纯的很。

果真单纯。

卧室的一侧,置着一张软榻,他欠身躺下,眉宇之间已显疲态。穆妁忙取了薄衾替他盖上,小声道:“皇上若要歇息,不如去床上吧。榻上,到底不如床上舒服……”两句话,她说得极尽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

姐姐说,日后来了乾承宫,少说话,多做事,她一直都记着。

皇帝竟蓦地一笑,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

穆妁迟疑片刻,终只能近前,依旧恭敬如初:“皇上有何吩咐?”

他阖了双目,轻声道:“方才不慎睡着了,手支得有些疼。”

宫女会意,忙放下手中东西半跪在榻前,柔软的手握上男子的手臂,轻轻揉着。纤细的十指绕上他的臂膀,力道不轻不重,不消片刻,酸痛的感觉已渐渐散去。如此按摩,足可见功力。

力道略深,皇帝只舒服地低哼一声,开口道:“你姐姐出了宫,这宫里可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没想过要出宫?”

指尖微微一颤,穆妁有些惊恐地对上榻上男子的容颜。幸好他未曾睁眼,心跳如鼓,她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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