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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公公,小的说错了,凌犯一家,大小共九人都在这里。”
“哼,还真是有心啊,才九个人,还真是怕被人发现他包藏祸心才这么点人,行了行了,验明了正身就赶紧带出来吧!哎呀真是臭死了!”那公公说着竟扭着身子走了。
牢头和差人将他们一个个撵了起来,套上枷锁和捆上锁链,要牵着出去。
“差大哥,这还是个孩子,那锁链就不套了行吗?让她跟着我们走好吗?”
“这……”
“反正我们都是死,难道还跑的了吗?”
“不是死,你们是流放。”牢头说着没给小丫头捆上锁链,就找了个绳子要把她的手给捆了。
“娘,我怕,芙儿怕!”小丫头朝她娘身后缩着。
“差大哥,你说什么,我们是流放?”
“是啊,本来你们是满门抄斩来着,听说是太子殿下去求的大王放了你们,但是你想啊,你们这罪怎么可能放?后来太子殿下发梦说你们家是杀不得,结果大王今天下了旨,你们全家改成流放,发配到‘术照’去,永不得恕。”
“什么‘术照’?那不是咱们澜国和钥国的交界处吗?”
“夫人啊,你还有功夫考虑是哪啊,能拣回命都不错了,来来快走,到前面烙了印就上路吧。”那牢头说着又去抓那小丫头。
“别抓我妹妹。”少年上前一步将那小丫头挡在身后。
那牢头看着那少年倔强的神情,愣了下叹了口气,也不抓她了说到:“这小子那眼神看着怎么跟我家二小子一样,哎,罢了,跟上跟上,快过去。”
九个人三三两两地被带到火盆处,那里有火印子,给流放发配的人烙下流放的印记。
一时间挣扎,哭喊声和那吱吱作响的皮肉翻卷声响在一起,立刻把那小丫头吓的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上。牢头一把抓她起来,却发现她的额头处竟流了血,看来是撞破了。
“芙儿,芙儿!”夫人急的喊着,那牢头说到:“喊什么喊,这小丫头撞破了也好,反正脸上是血,烙没烙的也看不清楚。”说着就把那小丫头往外带。
“头儿,这样怕是不行吧?”一个差人担心的问着。
“不行?那你给她烙,这么个七八岁的孩子你下的了手?你姑娘可也才这么大。”牢头说着就要把那孩子往那差人手里递。
“别别,算了,带出去吧。”那差人摆了摆手,让了路。
火红的烙铁举起,夫人闭了眼等着,那差人拧着眉将烙铁靠了上去……
……
绳索拴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大家摇晃着在一片荒林里行走着。此刻正是夏季,荒林里地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密密的树林里响着蝉儿的声音让着荒林倒有了点生气。
一行人就这么拖拉着在山道上走着,因为这么拴着,山道走起来难掌握平衡,不时有人倒下,就拽的几个人都要倒地。押行的三个差人这么一看,担心照这样下去,日落出不了林子,就商量一下后,干脆把绳索解了叫他们自己走。
夫人摇晃着身子在前,馑儿右手牵着芙儿的手在后面跟着。
小丫头一直盯着她哥哥左手上缠着的布,终于忍不住问到:“哥哥,为什么你包着手?”
“那里烂了。”
“是和他们脸上的那样吗?”
“恩。”
“为什么你的在手上,为什么芙儿没有?”
“因为这世上还有好人。”
“好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弄烂……”
“芙儿,你别问了,娘说了不要我告诉你的,芙儿,你只要记得有人陷害我们,我们这弄烂的地方都是一个个仇恨的印记。”
“仇恨的印记?”
“对,将来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出是谁害了我们的爹,害的我们全家成了这样。”
“找的到吗?”
“找的到,一定找的到,就算找不到,我也总有一天会回去,我一定要去找大王问他为什么这么对爹。”
“大王是我们的仇人吗?”
“他也算!”
“快点快点,你们在嘀咕什么,走快点……”差人在喊叫着,突然林中出现一些身影手中刀光闪闪。
“什么人!”前面的差人立刻喝到,但那些人影话都不多,而是立刻就挥刀上来与差人交战在一起,更有一个人影挥舞着刀子就朝他们这些被流放的人砍杀起来。
“跑,谨儿,快抱着你妹妹跑!”夫人一个转身就冲身后的一大一小吼着。
“娘!”
“快跑,跑出去为我们报仇!一定是大王要将我们灭门!跑啊!”
谨儿抗了小丫头,咬着牙就在林子里跑了起来。
惨叫声在林中一一嘶吼着,林中的蝉早已经停止了鸣唱。
“呼呼”谨儿脚下飞奔着,口鼻中的呼吸声凌乱而急促着,他们在为自己的生命奔逃着。可是少年的体力却已经渐渐不支,在这样的荒林里跑实在太费体力,到处都是露出泥土的错综根脉,还有一些长荒了的野草和藤蔓缠绕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谨儿跑着跳着,忽然脚下一绊,人就往前栽去,而肩上的芙儿也就被甩了出去。
“砰!”额头传来的剧烈疼痛,他撑地起身看到了泥土里探角出来的石头。
抬头去找妹妹在哪里,却看到眼前是一片血红,而后变成了黑色……
……
“你说什么?”少年手中的画笔落下,将桌案上的一颗树下勾勒出的身影污上了墨迹。
“太子殿下,小的们已经打听清楚,他们全部都已经被……”
“不,不会,父王明明答应我的!”
“太子殿下,大王这么做已经是……”
“君无戏言,他是王啊!”
“太子殿下!”站在一侧的太傅高声喝了一句,叫那来回禀消息的太监打发走后,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太子殿下,为君者,要君心难测,更要斩草除根!您太过仁慈这一直是陛下所忧虑之处,殿下,你已经尽力了……”
……
第一卷 黑子白子
第一章 蝉衣
蝉衣扭着身子在鼓乐声中挥舞着那长长的红纱,她对着水池里的自己微微笑着,将手中的红纱旋转缠绕,旖旎出媚骨的风情。
习舞这是她每日的功课,因为婀娜公主总是会过些时日就到她们当中选出几个或歌好或舞好的带走,她们就从此不再回到这里,而是去公主那边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看着水面中的自己,蝉衣慢慢地收了笑容,将身子不在扭出旖旎。她坐在水池边,瞧着水里的自己深深地思考着:究竟我忘记了什么呢?
是的,她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自从她醒来就被一个人贩子拖着卖到了这里,这里是婀娜公主训练舞伎歌者的乐舞坊,这里属于公主。被问及姓名年龄以及家世,她却发现她什么也不记得。
她被丢到柴房去做活,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喂。”
一年的时间她就是这里的一个丫头,做着活路,看着这里的各色彩衣在风中飞舞,听着一个个婉转的莺啼,终于她忍不住躲在角落里哭,哭为什么她要做活路而不可以像她们一样美丽着去舞去唱。
那天下午,是她这十年里记得最清楚的一个下午。
因为就在她哭嚎之时,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柔柔地响在身后:“你也想跳舞吗?”
她转头,看到了华贵的衣裳,迷离的眼眸,鲜亮的红唇。
“是的,我想要跳舞想要歌唱,我不想在做个每天在柴房和水房里做活的丫头。”她认真的说着,说完后才看清楚她身后还沥沥啦啦着不少人。
“啧啧。”那有着鲜亮红唇的女人转了头看向身边的一个老婆子:“她的容貌身段不差啊,怎么……”
“回公主的话,她来时额头上有疤,奴婢就把她留在柴房想等她疤落了后再看,可是这一忙倒忘了。”
“哦……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他们总叫我‘喂’。”
“呵呵,哪有人叫这名字的,这样吧,你就叫……蝉衣吧。”
那个下午,她就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听着树上的蝉一声声的叫着……长大后才知道那迷离的眼其实是妖媚,那婀娜公主人如其名,妖娆而婀娜。
“蝉衣,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了嬷嬷的声音,吓的蝉衣连忙从池子边站了起来。
“蓝嬷嬷,蝉衣在想舞姿。”她看着蓝嬷嬷手里的戒尺,又一次撒了谎。
“恩,你在用心就好,你不是一心想被公主挑走吗?可要多努力啊!”蓝嬷嬷说着把戒尺塞回了袖子里。
“是,蓝嬷嬷,蝉衣一定努力的。”她忙笑着走上前,搀扶上了蓝嬷嬷的胳膊。
“蓝嬷嬷,听说……上个月被公主挑去的凝云,去了相府?”蝉衣小心地打听着。
那蓝嬷嬷转头斜了一眼蝉衣,就昂着头,骄傲的说着:“那是当然,我蓝羽调教出来的哪个到了公主跟前不是个顶个儿?”
“是,是,蓝嬷嬷就是有本事,虽说咱们这坊园师傅嬷嬷的不少,可谁不都要看蓝嬷嬷您的脸色,还不是因为蓝嬷嬷您最有本事,调教有方……”
“丫头,你又来给我说这些腻话,怎么,你就这么急着要出去,在坊里多混打两年不也好?”蓝嬷嬷说着又转着头注意起蝉衣的神色来。
“蓝嬷嬷……蝉衣那点心思您还不知道吗?这坊里的人谁不想证明自己的本事,谁不想出人头地啊,蝉衣也是想的,更何况蝉衣还是得蒙您亲自教诲的,怎么也该更去争一争不是吗?”蝉衣说着拉着蓝嬷嬷的胳膊晃了两下。
“你啊!当初要不是公主点了你,我还真把你忘了,那想到你还真是根骨不错,悟性也高,还真真儿就学的快。自打决定亲自教你,这五年来也没少打过你,但是你的确是学出样儿了。说实话嬷嬷看着你不错,倒不想让你被公主挑了去,原是想着留你就在坊里跳着,等再过几年,我也教导不动,倒可以让你接了我去。可是你这丫头成天就想着离开,想着被挑出去争个名堂,罢罢罢,这不恋水的鱼,我怎么留的住,你就去跃你的龙门吧!”蓝嬷嬷说着伸手点了下蝉衣的额头。
“蓝嬷嬷您真好!”蝉衣笑着又晃了下蓝嬷嬷的胳膊。
“哼,这就好了,平日里打了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都在背后骂我是恶婆子,求得我了全是一个个嘴巴抹了蜜!得了,今天府院递了话来,公主明日里要来,我正要准备几个歌舞技艺比较好的,你啊也就……”
“蓝嬷嬷,您就让蝉衣也参加吧,蝉衣求您了。”蝉衣急的撒着娇。可才说完,拉她胳膊的手就被蓝嬷嬷一巴掌打了下去。
“蝉衣,嬷嬷教过你什么?”蓝嬷嬷脸上的笑没了,只有冷冷地严厉。
蝉衣忙缩了手,规矩的站好,略一想,低声说着:“喜怒不着于色,急畏不表于像……”
“你还记得啊?你自己瞧瞧你急的?我不是才说了,让你去跃龙门了吗?话语里的话都听不出来,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去吗?那可不仅仅是要是你的技艺,也要你懂这些‘规矩’!”蓝嬷嬷说着就从袖子里又拿出了戒尺。
蝉衣一见尺子,知道是逃不掉了,乖乖地举了手,放在蓝嬷嬷面前:“蝉衣糊涂,忘了规矩,请嬷嬷责罚。”
尺子在手掌上抽了两下,疼的蝉衣就想缩手,但是她咬牙忍了,不敢缩手。她知道,要是缩了手,势必要多挨两下。果然蓝嬷嬷看她没缩手,收了尺子:“打你也是为你好,你要是不长记性,就算你舞的再好,学了那些个媚人的法子有什么用?保不住自己,藏不住心思,也就是被人清理的命,还能真的有了作为去?丫头啊,这享福总有代价的,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