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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个正常人家会平白无故的悬挂白色灯笼,绑白布的,肯定是家中有人去世!
想到此,她的心蓦地更加冰冷。
仿佛溺水的孩子,找不到呼吸的细缝,只能持续的难受着。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兰儿不远处有男子推门而出,他看到兰儿后怔住,眼底那抹赤红色越发明显,极度的悲伤被紧紧的锁在眼眶中,死死的咬着唇,强忍住泪流而出的冲动~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匆忙跑到兰儿的身边扶起她,“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言语中带了三分怨气,但更多的是悲痛。
父母临死前,都在等姐姐回来。
可到最后,却依旧没有等到,死的时候都不曾瞑目,心有遗憾。
他至今仍记得病重的父母在开始的时候忍着身体上的疾病折磨,不断的念叨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形~后来两老的视线浑浊,双目涣散,再也撑不了多久,却依旧不肯放弃那丝希望,傻傻的等着,想着姐姐有可能已经在路上,便不断安慰他们自己再怎么样也得多坚持会,强撑着才能在临死前看到牵挂的女儿,绝不能就这样错过。
他当时什么都不能做~
家中只有他这个男丁,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就那样离开,不能亲自去找姐姐。
唯恐在去的路上,父母就已经离世,作为儿子,他能做的只有侍奉床前,寸步不移。
兰儿在年轻男子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身子抖动的极为厉害,指指四周那些白布,嗓音瞬间就变成了哭腔,带着很明显的颤音,“这些是?”
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可她就是不肯面对。
怀揣着那丝侥幸,希冀得到不同的回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的疼她不想承受。
总祈求着只要父母再多坚持些时日,她定能让他们从此衣食无忧,安享晚年。
男子眼里的血丝格外的明显,涌动着极大的悲痛,“五天前,父母已经去世了,他们至死都没有等到你回来,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左相府究竟是有多大的富贵,才让你舍不得离开,中途我让和家里关系稍好的邻居催了三次,都看不见你的踪影。”
从小他和姐姐的关系就比较好…
她总是把好吃的留给他,总是默不作声的替她挨罚。
相处那么久,他自然知道姐姐不是*慕虚荣,贪恋富贵的人,而且姐姐每次从左相府回来,掌心的茧就多几层,他无意间瞧见也会觉得心疼。并非不懂事,他又怎么不知姐姐呆在左相府都是为了全家,可是他要如何才能不怨呢?
父母在他的面前死不瞑目,他必须独自承担起所有。
来不及思考坎坷的来路,能做的也只有,不管多痛,都咬牙挺过。
夏天尸体腐烂的较快,必须赶紧下葬,要不然家里就会布满尸臭味,老人的身上也会多些尸斑,死后都没法清静~
再加上父母生前贫困,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曾置办,死后怎么着也得穿件稍微得体些的。
可买衣,买棺材这些都需要银子!
☆、36乖巧弟弟
以前的时候,家里所有和钱有关的都是姐姐负责,他只负责安心读书,父母刚亡,姐姐迟迟不归,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只觉得天好像要塌下来,世界轰然变得黑暗。
兰儿听到弟弟的话,不自觉的后退数步。
不断的摇头,尖细的嗓音中带着极深的难受,“不,不是这样的,五天前我在伺候三小姐,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压根就不知道父母去世。”
内疚,自责齐齐涌向她,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素来心性坚定的兰儿,神态有些癫意。
她不明白为何这么大的事情,竟会没有人告诉她,她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当日若真的知道有这件事情,就算得罪三小姐,被左相府辞去,就算有事耽搁,她爬也会爬回来的~
她还年轻,还有年华可以用来消耗,赚些工钱补贴家用。
可她的父母已经老了啊,不能侍奉在前,已然是最大的不孝,临死之前连最后那面都没有赶上,她这辈子都没法走出这个阴影,再说没有了父母,她赚工钱还有什么用!
男子眼角微湿,原本还想接着怨兰儿的,可看到她这个样子,终是不忍,毕竟是自己的姐姐,无法接着怨恨下去,深深的叹了口气,“昨天父母已经下葬了,我买不起棺材,只拿了草席裹着,雇不起人挖墓穴,便自己拿着铲子挑了个坑,也没置办酒席,请左邻右舍。”
话到最后,他自己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脸上的悲伤和羞愧夹杂,心情复杂的仿佛缠绕着千万根丝线。
他知道如此做法有多不孝,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枉读圣贤书。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家里贫寒,亲戚早就断了联系,许多年不往来,以前有姐姐操持家里的事情,他什么都不关心,也根本不懂钱的事情,等到缺钱的时候,从家里找出的丁点碎银,尚不够给父母置办身体面的衣裳,便只能厚着脸皮去瞧左邻右舍的门,不断的给人下跪诉说自己的难处。
整天下来,他的腿已经因为下跪的次数太多而酸痛不已。
整个村子,能去的地方也都跑遍了。
却只借到些铜钱,加上先前的碎银只够买布料的。
他甚至没敢挑稍微高级点的布料,便匆匆的付了钱,按照自己的理解剪裁衣服,随后回忆娘拿针线的样子缝衣服,整夜都没敢合眼,通宵下来,身体已经吃不住,索性衣服勉强弄好,不算太合什,但因着布料比平时那些粗麻烂布好些,看起来还好。
兰儿的眼泪比夜间那会落的更急,仿佛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到最后哭的久了,已经支撑不住。
她整个人便再次跌落在地,双臂环着膝盖,接着落泪。
男子无声的看着兰儿,秀气的容颜上闪过心疼,当日父母去世时没忍住的眼泪此时终于降落,在素来依赖的姐姐面前,他从来都学不会掩藏情绪~
待他坐到兰儿旁边,两个挨着痛哭的时候,兰儿的心却仿佛被绳索勒着般极疼。
她侧过脸去,看着弟弟满是泪痕。
便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眼泪,蓦然想起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哭。
父母不在,可弟弟还在,他还要读书求学,考取功名,将来还要娶妻生子,作为他最亲的姐姐,这些她都不能置身事外。从小她就舍不得弟弟受半点委屈,眼下怎么能让他陷入绝望中,不用猜也知道,他最近定然受了不少苦。
眼底深处有坚定不断的浮现,兰儿拭去自己的眼泪。
手覆在胸前,尝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片刻后拿出百两银票递到弟弟的手中,“我今天还有事,必须回左相府,这些你先拿着,等我明天回来再好好的重新为父母操办盛大的葬礼~”
她的父母活着的时候受尽苦楚,不为人知,死的时候更是抱着遗憾,承受着身体上的病痛~她不能任由他们就这样入土,必须做些什么来补偿他们,让他们走的热热闹闹,不再凄清冰冷~让他们泉下有灵,看得她和弟弟会过的很好,可以放心。
男子抬起惊愕的眼,眸子闪过失望,“姐姐才刚回来就要走?”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依赖的姐姐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甚至还没来记得和她多说会话,没来记得告诉她,他有多害怕,她便要离开他的视线。
若说上次是不知情,那现在又为何如此绝情?!
他本来还想告诉姐姐,娘的临终嘱咐呢,虽然只是希望姐姐嫁个好人家这样的小事,但他依旧想让姐姐知道,就算她没有回来,依旧是父母最牵挂的孩子。
兰儿看见男子指尖处的针眼和掌心处的茧,心中微疼。
别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弟弟眼底的那抹失望和痛心。
之后视线回转,拿出剩余的银子,“这些都是四小姐给的,她与我有大恩,她今天会有麻烦,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帮上什么忙,但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男子看着银票,呆若木鸡。
他毕生都没有看见那么厚的银票,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肯定不是姐姐赚的。
隐约记得左相府中的四小姐是个笨笨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钱?
按下心中的疑惑,他抬眸,眼底有着难以割舍的留恋,说出的话却是在支持着兰儿的决定,眉间透着丝丝通明和儒雅,“我有时候也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怨姐姐你,各种腹诽。可我从来都知道,姐姐是最最聪慧的女子,你做任何决定,都是对的~你若不知情父母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拦截了消息,你若想回去报恩,那位四小姐肯定对你有大恩~姐姐的恩人,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所以我不拦你~”
说完后,像个小孩子般趴在兰儿的肩头哭泣。
那句‘可我就是舍不得姐姐’,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以前到现在,他都是被照顾的那个人,诸事不愁,百事不忧,虽然贫困,但好歹有姐姐,有父母,但现在他只能和姐姐相依为命了,他也想学着讨人喜欢些,不能总由着自己的性子给姐姐添麻烦~总该到了懂事的时候,就不能接着任性下去。
☆、37无惧对峙
兰儿看着自家弟弟,“我明天绝对会回来~”
说完后,忍着腿部的疼痛站起来。
没有走去木屋内看看,唯恐触情生情涌出更多的不舍,叮嘱了弟弟几句后便离开。
日头正盛,阳光炙热。
被烘烤的满头是汗,衣衫的里层已经湿透。
兰儿没有停下脚步,绕了很远的路才抵达香儿家中,打算和香儿返回左相府。
匆匆说明来意后,她便拽着香儿的衣袖向着门外走去。
而香儿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命的挣脱开兰儿,“我不能回去~我的未婚夫家逢巨变,他父亲无故获罪入狱,近日就要被斩首,我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候陪他。”
兰儿闻言愣住,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依照她的个性,若是遇到此类事情,估计也很难取舍。
所以并没有怨香儿不知恩图报,她反而强自扯出微笑,掩盖眼底的悲伤,作势离去,“那我先回去,等你家里事情处理好了就来,我在左相府等你。”
她抬脚离开的刹那,香儿的声音自身后飘来。
兰儿立刻回头,清晰的看到香儿眼底的决绝,惊异的发现就连香儿她的声音也带着从未有过的陌生,“左相府那种地方我再也不会回去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若再去,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要陪着我喜欢的人白头偕老,绝不能再去找罪受~”
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兰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薄汗顺着两颊滴落,宛如她无措的心。
骄阳越发的刺目,似要看透人心,将心思深处所有的盘算都转化成情绪逼到容颜上。
此时的兰儿,心底无端的泛起不满。
她素来以为自己和香儿姐妹同心,以为自己很了解香儿的品行,却不料会是如今这个结果。
香儿这是决定拿着足以让自己衣食无忧的三千两,彻底轻飘飘的走人摆脱左相府吗?她倒是洒脱,走的轻巧,可那滔天的恩情怎么办?就这样作罢了么?
兰儿抬眼,仔细凝视着香儿的容颜。
看出对方没有半点反悔的意思,也没有再劝说。
姐妹相处那么久,她终是不愿意在这件事情强迫香儿的意愿,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说起来她确实无权要求别人都和她做相同的事情,毕竟香儿说的不错,进了左相府,就如同进了狼窝,日子很难熬,小命更是随时受到威胁。
兰儿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最终离开。
经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