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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便起身道:“哀家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你这丫头身子不好,自己也要多注意些。”言罢,由一旁的太监扶着,缓缓踏出翊坤宫。
孟古青亦知晓太后此刻的心情,便不再出言挽留,只屈膝行礼道:“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眼见太后渐渐走远,孟古青这才起身,郁郁走进内殿,立于桌案前,玉手轻磨砚中墨,提笔悠悠,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泪水划过,她有些失神的喃喃道:“福临,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原来,我的心,还是会痛的。你只需轻轻一触,便会痛。”
于孟古青那般的神情,翊坤宫的宫人素来是见怪不怪了,三年来,她独自于翊坤宫之时,时时皆是这副神情。
不过,倒也有看得细致入微的人。偷偷站于殿外,芳尘甚是无奈的摇摇头。
晌午过后,苍穹微微灼日,倒也算不得是灼。如今正是八月落秋,也就是暖阳罢了。
绛雪轩中,一袭明黄显得尤其的刺眼。大约是因将将哭过的缘故,孟古青双眼略有些浮肿。一身碧色云缎,款款踏进绛雪轩。
微微朝着坐于石桌旁的福临行了一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瞧着孟古青略有些红肿的双眼,福临大约猜到了,心中竟有些隐隐作痛,她素来不爱哭的。忙将其扶起道:“地上凉,快些起来。”
方才得福临传话,孟古青便慌忙施了些粉黛,原是想着掩住她那红肿的双眼,及略有些发白的脸。但纵然如此,还是掩不住。
缓缓起身,欠身坐于石凳上,低眸诺诺,一言不发。
福临亦是沉默半刻,这才道:“静儿,你可知,我传你来绛雪轩所为何事。”
闻言,孟古青抬眸,略带泪痕的凤眸疑惑的望着福临。
福临俊朗的眉目隐隐含笑,全然不似今早那般横眉怒目的,淡淡道:“如今朝廷内外,皇额娘的心腹甚多,皆是倚老卖老,意欲专政朝野。你可明白。”
孟古青摇摇头,淡淡道:“臣妾愚昧,朝政之事,原也不是臣妾一介女流可揣测的。”
嘴上是这般说,实孟古青心中宛若明镜,福临母子二人多年的争斗,撇开多尔衮之事不说,但是朝政之事,便让二人勾心斗角。
太后只记得福临是她的儿子,却忘了他是天下君主,就好似多尔衮只记得福临是他的侄子,却忘了他是君王一般。许并无坏心,但在福临看来却是居心不轨。
诚然偶时会觉心痛,但孟古青如今已不似从前,她是明白人,福临是她的夫君,却更是帝王。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后宫干政,生怕女主天下。因而,她只得佯装不知。
福临看了看孟古青,似是叹息般道:“你啊,是越发的不爱说话了,亦不爱与我说实话了。”
闻言,孟古青只静静看着福临,眼眸间温婉恭顺,亦不开口多言。
一阵秋风,绛雪轩中海棠花瓣簌簌落下,宛若冬日白雪纷飞。随即落于孟古青发丝间。
福临微抬衣袖,朝着孟古青青丝间去,大约是本能反应,孟古青微微一躲,然又似有惊觉般端坐回原样。
福临淡淡一笑,露出皓齿道:“你还是与从前一样,只如今与我是越发的少言了。”言语间,已将孟古青发丝上的花瓣捻去,眉间略带几分忧。
纵然是昨夜将将侍寝,夫妻多年,他却也许久不曾对她这般过,约莫这便是宠与爱的分别罢。以至于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幸而这些年来看得太多,如今倒也能平静如水的。
“臣妾愚昧,恐多言多错。”孟古青仍是素日里那般不冷不淡,却是谨小慎微的神情。虽是不愿与福临道实言,但此话倒是真真的。
多言多错,不慎便丢了性命。当年她遭人陷害,他便险些要了她的性命。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她猜不透,如今亦不愿去猜。纵然偶时独自悲矣,却将心门紧闭。
福临剑眉紧锁,大约是因孟古青如今这般的生疏而心中不乐。声音略有些低沉道:“你是在因今早的事儿与我生气么?”
“生气?”孟古青自然明白他所言之意,脸色却是一脸疑惑道。
愣了片刻,又淡淡应道:“皇上多想了,臣妾愚笨,便不敢多加诸言。”
“我还以为,你在因今早我说的那些个气话而生气呢!”福临似松了一口气般道。
端起茶盏轻抿了口,福临似是叹息道:“今早,我与皇额娘在翊坤宫那般争吵,想必是吓着你了,原也不想如此。可皇额娘一直不待见贤妃,今儿个这般一吵,想必日后皇额娘更是怨贤妃。皇额娘素来喜欢你,我听贤妃说,今儿个还是你帮她解围。贤妃性子素来懦弱,亦不知人情世故,我顾着前朝之事,原也顾不得这般多。原清萝在之时,她还护着,如今贤妃……”
“皇上尽可放心,臣妾明白。”福临话还未落,孟古青便开口道,神色间贤惠得很。
听着福临这一番话,她心中真真不是滋味。他素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大白日里邀了她的。
大清建国不久,内朝野勾心斗角,亦有有人欲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外西南前朝余孽屡屡叛乱,民心动荡。再而琉球未收复,派了定远将军爱新觉罗济度前去,到如今亦有好些年,却一直难平。
这些倒还好,如今最大的隐患便是平西王吴三桂,为免战争扰得民不聊生,福临将他那十四妹,和硕公主爱新觉罗清萝嫁给平西王世子吴应熊,以和亲换得和平。
清萝下嫁吴应熊之时,孟古青尚还是皇后,到如今,她还记得清萝临行之前同她说的那一番话。她说,身在皇家,从来没有权力决定嫁给谁,为大清牺牲,是她的使命。所以,临行前,清萝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诚然她只有十三岁。
与清萝相比,孟古青真真是自愧不如。清萝在宫中之时,孟古青与她亦是感情甚笃,福临如今提及清萝,要她帮护着那董鄂云婉,皇帝到如此,倒也是用心良苦了。
如此,孟古青心中更觉悲戚。但福临并未瞧出她的异样,甚是欢悦道:“静儿,你明白便好。”
“皇上,费扬古觐见。”福临正同孟古青说着,便见吴良辅急急从绛雪轩外进来,尖细着嗓子道。
闻言,福临看了看孟古青,恢复素日里那般淡淡的神情道:“前朝还有些事,我先走了,今晚再去看你。”
孟古青恭顺屈膝,行了一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明黄的靴子,福临踏出两步,又回头略带关怀道:“如今的天儿是愈发的凉了,你多注意身子。”
孟古青不知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凤眸淡望着福临道:“谢皇上关怀。”
福临只淡淡一笑,便迈步踏出绛雪轩。待福临走远了,孟古青这才起身,坐回原来的地方,略有些失神。
雁歌见福临离了去,这才踏进绛雪轩,瞧见孟古青独自坐在石凳子上发呆,只得摇摇头。大约,她家娘娘又得坐上一些时候了。
福临匆匆踏进乾清宫,只见一袭青衫少年落于正殿中,眉目间与董鄂云婉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娇,倒是英气十足。这便是董鄂云婉胞弟,内大臣少子董鄂费扬古,年约十四。文武皆通,性子沉稳。
见福临踏进殿中,便叩首行礼道:“臣费扬古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临与费扬古倒也是自小便相识,因而费扬古入宫,穿着倒也随意。迈出几步,福临忙将其扶起道:“都是自家人,快些起来。”
费扬古不紧不慢的起身,拱手禀道:“回皇上,您命微臣查的事儿,已出了眉目。”
福临神情忽变,肃色道:“呃?且快说来。”
费扬古从青袖中拿出一本折子,呈与福临道:“皇上自亲政以来,减免赋税,原是造福天下百姓。然部分百姓却是年年叫苦,怨怨不已,近两年国库更是亏空。原与这些贪赃枉法的是脱不了干系的,其名讳皆在这折子上。”
福临翻开折子,原就肃色的脸越发的阴沉,怒色道:“这群贪官污吏,竟敢私下里加收赋税,这便罢了,竟还将手伸到了国库中来。”
立于一旁的费扬古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道:“其中,吴良辅亦参与了其中,更是做了那些个人的内应,结党贪赃。臣未将其名落于上。”
福临一惊,眼中更是怒火冲天,紧捏着手中的折子道:“朕就觉奇怪,怎的好端端的,国库竟亏空,原是这狗奴才在作祟。”
费扬古望向福临,肃色道:“是否将其捉拿,交予宗人府。”
闻言,福临抬手摆了摆道:“暂且不动神色,这些个贼臣子中,原还有太后的人,如今动不得,如今只得先静观其变,待时机到了,将其一网打尽。你继续盯着。”
费扬古虽年纪小,才能却不比那些个白胡子老头要差,对福临更是忠心耿耿。一脸肃色道:“臣明白了。”
言罢,似又想说些什么,犹豫半刻,又开口道:“臣的长姐,近日可好。”
费扬古乃是嫡出子,却不似几个哥哥和他额娘那般待董鄂云婉刻薄,反之,时时帮着她。
福临合上折子,似素日里那般的神色道:“甚好,也就是昨日受了惊吓,太医院送了些安神汤去,用了,歇息些时日便好了。”
费扬古微微点了点头道:“皇上与长姐自小相识,自然不会委屈了长姐。长姐自小在府中受了不少委屈,性子又懦弱得很,宫中……,大约是臣多心了,还望皇上恕罪。”
福临神色微变,略带几分玩笑之意道:“你这小子,与朕自小便相识,朕还不了解你么?你放心,有朕在,没人敢委屈了你姐姐。好了,你也忙碌好些时日了,先回去罢。”
费扬古闻福临此言便放了心,行了一礼道:“臣告退。”言罢,便退出了乾坤宫
福临站在原地望了眼费扬古离去的背影,走了几步,坐于桌案旁。翻阅着案上堆积如山的走着,眉头紧锁。身为帝王,他亦有他的无奈,旁人所不能理解的无奈。
旁人皆以为他为董鄂氏逼得博果儿自尽,旁人皆以为他为了封董鄂氏为妃不惜与母后反目,却不知其中另有缘由。就连他的结发妻子亦是这样以为,若说这后宫女子皆是戏子,只怕帝王才是这天下最出色的戏子罢。
踏出乾清宫,费扬古本想去承乾宫瞧上一瞧的,想来如今比不得从前,便打消了这年头。迈步朝着日精门去,将将踏出两步,便让吴良辅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只见吴良辅那略显娇媚的容颜,冲着费扬古一笑道:“小将军,见皇上呢。”
费扬古只点了点头,并未再理会他,吴良辅那鸭公嗓真真是让费扬古慎得慌,匆匆的便朝着日精门去了。
绛雪轩中,孟古青已坐了许久,依旧呆坐着,夜色渐袭。一旁的雁歌不知何时已拿了件纯白披风来,轻为孟古青披上道:“娘娘,天色晚了,外边儿凉,回去歇着罢。”
雁歌这一言,孟古青这才察觉天色已晚。抬眸望向夜空,约莫是离团圆节越发近的缘故,碧月高挂。
淡淡应了一声,孟古青起身朝着绛雪轩外去。将将迈了两步,忽觉脚边踩着了些什么。低眸瞥了瞥,透着月光亦瞧的清,那是一块银制的令牌,这令牌,孟古青再熟悉不过了。瞬时眼中大惊,立即将令牌实实的踩在脚下。
定了定神,朝雁歌道:“你先回去罢,本宫想再呆上一会儿。”
雁歌知晓自己主子的性子,忧忧看了看孟古青道:“娘娘,那您可要小心些。”言罢,便有些不情愿的出了绛雪轩。
见雁歌走远了,孟古青这才慌忙将那银色令牌捡起,衬着月光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