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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女子问自己是谁,福临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忘记那些个痛苦的过往,忘记了他们之间迈不过去的坎儿,却也将他们曾经的美好忘得一干二净。
随意坐在榻前,笑道:“我是大清的皇帝,你的夫君。”
孟古青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一双丹凤眼盯着福临道:“你是我的夫君,你是皇帝……那我是皇后么?”
“恩,你是静妃,你是我的静妃。”福临不知如何回答,顿了半响才应道。
孟古青将将醒来,又记不得从前的事,自然是疑问颇多。她已不似方才那般害怕他,莫不然,也不敢这样细细询问。
见着女子脸色毫无血色,手也苍白得很,想是这几日未进食的缘故。不等女子再开口询问,便命人将熬好的粥端来进来。温和道:“你躺了好几日了,先用些粥,然后我再将你想问的一一告诉你。”
孟古青扫了扫一旁宫女端着的米粥,凤眸中满是疑惑:“你怎会知晓我想问什么?”
福临端过宫女手中的稀粥,笑对孟古青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会不知你在想些什么。来,先用粥。”说着,舀起一勺米粥,轻吹了吹,往女子嘴中送去。
孟古青看着还有苍白的脸冲着皇帝笑了笑,继而便乖顺的将粥用下。
待粥碗已空空如也,福临拿出手绢轻为女子拭去嘴角饭粒。
孟古青盯着皇帝片刻,有些质疑道:“你当真是皇上?”
福临笑看了看自己一身明黄的龙袍,并不言语,孟古青扫了一眼福临身上的衣袍,一脸疑惑不解:“可皇上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怎会为喂我粥呢?”
福临抬手轻抚着女子面容,贝齿微露:“你同旁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
“可皇上的妻子不是皇后么?你方才说我是静妃,呃,那我是不是该……该称臣妾,称我是要砍脑袋的!”孟古青此刻有些语无伦次,一道的便说了一通话来。
看着女子这般,福临觉很是可爱,在这紫禁城里头,好久不曾听到过这样真实的言语了。
“那你还有皇后,还有很多妃嫔!我记得皇帝好像是有很多妃嫔的。”孟古青似乎在思衬着什么,有些自言自语道。
闻言,福临脸色微变,沉默良久才道:“是啊,是有很多。”
顿了顿,又道:“不过,唯有你是我的妻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皇帝的神情有些复杂。
女子的显然有些失落,淡淡“呃”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皇帝将女子拥入怀中,轻抚着女子青丝,却不曾察觉,女子眼中温柔与冷意交织。
紫禁城里头藏不得话,静妃苏醒之事不到一日即传遍了六宫,几处喜来几处忧。
眼见便是至腊月,天儿是愈发的冷了,承乾宫中倒是温暖的很。女子镜前梳妆,胭脂画面,镜中人绝色倾城。嗓音有些慵懒道:“这胭脂倒是好用。”
颖儿笑应道:“自是好,总共只得两盒,皇上就赐给了主子一盒。”
“哼!另一盒怕是要给静妃,这么些天都没个动静,想是无福消受了。”丹唇一抹,董鄂云婉笑意甚浓道。
“娘娘,娘娘。”话将将落,便见外头的宫女走了进来,急匆匆道。
让人扰了好兴致,董鄂云婉自是不悦,沉着脸问道。
宫女觑了觑董鄂云婉,结结巴巴道:“静妃醒了……”
董鄂云婉凤眸一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什么!”
皇贵妃的性子,承乾宫中的宫人是再清楚不过,做表面功夫厉害得很,然暗地里狠辣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方才传话的宫女站在原地,微福着身子,不住的朝着颖儿望去。颖儿看了看董鄂云婉,朝着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便悄然退去。
颖儿小心翼翼询问:“主子,是否前去养心殿探望。”
董鄂云婉黑着脸思衬片刻,沉声道:“先瞧瞧坤宁宫有什么动静。”
“这几日宫中关于本宫的谣言,可有了眉目?”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子,董鄂云婉又朝着颖儿问道。
颖儿诺声应道:“一直在查着,宫中流言素来不大好查,怕也还得用上几日。”
董鄂云婉眸色凶狠,冷声道:“若是让本宫查到是谁在捣鬼,本宫必定不会轻饶。你再去催催,必定要早日查出,还有,莫要让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
颖儿恭顺道:“是。”
“好了,先下去罢。”约莫是因着听闻孟古青苏醒一事,董鄂云婉说起话来,也颇为不耐烦。
颖儿福身行了一礼,这便退去。
承乾宫这厢低沉的很,坤宁宫自也不好过,一名绿衣宫装急急穿梭在宫巷中,踏过了隆福门,辗转才到了坤宁宫,徐徐步入坤宁宫,转而走入内殿。
神色慌乱的朝着座上翻着书卷的女子道:“主子,静妃醒了。”
约莫是知晓孟古青当日撞那金柱子的缘故,宝音倒是平静如水,只悠悠道:“醒了便醒了,惊慌些什么。她谋逆的证据摆在皇上面前,醒了又如何,左右不过是都是死。即便是皇上心里头有她,可也容不得旁人觊觎大清的江山。况且她和皇上还有那么一道坎儿,怎的也迈不过的坎儿。”
说着,宝音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眼神很是笃定。
“主子……皇上似乎不打算追究此事,听闻还让御膳房备了膳食,静妃将将醒来,便传了太医前去查看,同宫人说话也和善了许多,似乎很高兴。”绿染似乎有些紧张,略带忧色。
宝音娥眉一凝,疑惑道:“依着皇上的性子,静妃若是醒来,必定会先质问谋逆书信一事,怎的……她在耍什么手段?”
想着,宝音是愈发的忐忑不安,沉声道:“备凤辇,本宫要去养心殿。”
闻言,绿染提醒道:“承乾宫那边毫无动静,似乎就是想让主子您,她会不会借此算计……”
“承乾宫的早与静妃撕破了脸,此刻前去,也不过是惹人闲话罢了,况且,这几日宫里头的谣言也够她忙得了,她哪能有闲功夫来算计本宫。走罢,本宫的姑姑昏迷了这么些天,如今醒了,于情于理,本宫都该前去瞧瞧的”宝音丝毫不慌乱,悠悠道。
皇后的凤辇在紫禁城里是相当惹眼的,因而走过宫巷之时,路过的宫人皆跪了一地,胆儿小的低头噤声,胆儿大些的便偷偷觑上两眼,一睹皇后芳容。
将将至养心殿,便见外头黑压压的一片,石妃和佟妃跟是先她一步到,身旁除了她们自个儿宫中的宫女,还跟着灵犀和雁歌。淑妃则是静静落在一旁,低眸等待。
见着皇后,皆屈膝行礼,开口请安。
宝音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不必拘礼,都起来罢。”
一下子来了这么一起子妃嫔,皆端庄温柔的同吴良辅说:“劳烦德公公通传一声。”
吴良辅甚觉头疼,蹙着眉头步入内殿,苦着脸朝皇帝道:“皇上,各宫娘娘在外头,说是要瞧瞧静妃娘娘。”
孟古青醒来不久,虽是用了些许米粥,身子依旧虚弱的很。坐在榻前,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皇帝道:“皇上,她们来瞧臣妾作甚?”
方才听着福临同自己讲了一堆,孟古青现下便自称起了臣妾。清澈的眼眸盯着福临,似乎觉各宫妃嫔前来是件奇怪的事。
皇帝看了看孟古青,淡淡道:“她们就喜欢凑热闹。”
转而又看向吴良辅,沉着脸道:“让她们都回去,静妃才将将醒来,身子虚弱,须得静养。”
“嗻。”吴良辅躬身应道,然便朝着殿外去。
“等等,让石妃,佟妃,和皇后进来。还有……静妃那两名宫女。她们这几日都是在永寿宫的罢。去将她们都传进来。”吴良辅将将踏出两步,背后便传来皇帝的声音,言语间福临回眸扫了孟古青一眼。
孟古青回以一笑,柔声问道:“皇上,她们为何要来看臣妾?”那般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后宫妃嫔不都得争宠么,谁也容不下谁,怎还会前来看她。
福临抬手轻抚了抚女子容颜,温声道:“石妃和佟妃用你感情甚笃,皇后……唤你姑姑。”说到这里,福临顿了顿。此刻的孟古青已不记得过往,醒来之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福临忽觉自己多言了,何必与她解释太多。
正如宋衍所言,忘记了从前的人和事,但学识却不会忘记,城府自然也还在。他同她说这样多,她若是起了疑心那可如何是好。还有,她那两名贴身宫女……是否也参与谋逆之事。
这几日她们皆在永寿宫,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啊,她谋逆?莫非是自己冤枉了她,可证据就摆在眼前。福临有些迷惘了。
还有她的失魂症,他还心存质疑。
“臣妾/奴婢叩见皇上。” 福临还在思衬着,便见吴良辅引着几名女子走了来。
淡淡道:“免礼罢!”
“主子!你终于醒了!”一见着孟古青,雁歌便哭了鼻子,翁声道。
孟古青一脸莫名的看着雁歌良久,看向福临道:“她……她是谁啊?”
福临的眸光中还带着质疑,然声音却如方才那般,平和间些温柔:“她叫雁歌,是你的贴身宫女。”
“皇上,妹妹这是怎么了?怎的好似……”许是察觉到孟古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琼羽这才向皇帝询问道。
福临低眸看了看孟古青,叹息道:“她……记不得从前的事了,连朕也记不得了。”
“皇上所言之意,是言姑姑……”宝音惊讶道,满脸的担心,然心中却很是窃喜,若是静妃不记得过往,那她对她所做的事,她也该忘了个干净。
清霜杏眼圆睁,显然很吃惊,灵犀看着孟古青良久,心觉孟古青是不是同她当年那般。看了看孟古青头上的纱布,想是同她当初一般撞坏了脑袋。
走到孟古青跟前,柔声道:“主子,奴婢是灵犀,您可还认得?”
清霜亦问道:“静儿姐姐,你可认得我,我是霜儿。”许是太着急了,清霜这厢亦顾不得皇室称谓。
孟古青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几名女子良久,摇摇头道:“对不起,我……”说着神色间有些痛苦,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般。
福临见状,慌忙道:“先退下罢,静妃这般模样,还须得静养。”
言罢又道:“雁歌和灵犀留下来伺候着。”
话还未落,赶紧将女子抱住,温柔道:“想不起来就莫要想了,你才将将醒来,先养好身子。”
琼羽眼中有些难过的看了孟古青一眼,拉了拉清霜,随着皇后一道行礼道:“臣妾告退。”
养心殿外的人已散去,踏出养心殿之时,只见一袭碧蓝来回走动,不住的望着里头看。
清霜望了望那俊颜男子,朝着翠浓道:“去告诉他,静妃无大碍,只是不记得从前的事罢了。”
爱情总是自私的,即便自己如今已诞下了皇帝的子嗣,依旧希望那人心中能有自己。清霜亦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同他说,静妃忘记了从前的事,也忘记了你辛子衿,这样刺痛他,委实的没什么意义。
果然翠浓将将同子衿说了,子衿脸色便难看得很,眼中些许失落,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然此刻,养心殿后殿内皇帝亦是屡屡试探孟古青,将雁歌和灵犀放在她身边伺候着,就是想瞧瞧她会否同她们说些什么。
躺在榻上,女子紧闭着双眼,背后传来雁歌的声音,很是低声道:“灵犀,主子变成这般,芳尘姑姑又遭人谋害!这才几日的光景,怎的一切都变了。”
“其实……主子如此未尝不是好事,若她晓得芳尘姑姑没了,必定会难过。”灵犀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听不出语气来。
雁歌带着哭腔,翁声抽泣道:“你说……是谁害了芳尘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