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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珊瑚玉步摇一旦让太后察觉,只怕太后便不会放过自家主子,就是不取性命,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好端端的,主子要它来做甚?”一路走着,雁歌喃喃自语起来,在她瞧来,那步摇实在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将步摇藏在衣裳里,这又返回孟古青的寝殿中去。
左右环顾,又将窗关上,这才从衣裳里取出珊瑚玉步摇,呈给孟古青:“主子,这东西若是让太后娘娘瞧见了……”
“早晚是要瞧见的,今日便是好时候。”孟古青嘴角浅笑着,接过步摇道。
雁歌委实的不明白,孟古青笑意颇深的扫了步摇一眼,递给灵犀,又对雁歌道:“此事,万莫要与人多言,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这东西,奴婢从来不曾见过。”雁歌反应倒还算快,当下就明白了。
孟古青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看着雁歌须臾,随即起身,对灵犀道:“备轿辇,坤宁宫闹得这样厉害,于情于理,本宫都应当前去瞧瞧。”
今日的天儿一片晴好,翊坤宫外的海棠院子也显得宽阔了许多,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好。轿辇不挡风,也遮不住烈日,孟古青的红缎袍子,在艳阳下衬得格外灼眼。
皇后出了这档子事儿,各宫自然是看笑话的看笑话,探虚实的探虚实。将将到门口,就听得里头闹哄哄的,一屋子女人,黑压压的一片。
太后今日穿了一身墨色常服,坐在主座上,脸色难看得可怕。皇后站在一旁,本该在冷宫待着的玉福晋也在此。钮祜禄氏的脸白着,站在皇后身旁,时不时的偷觑着太后。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孟古青走入殿中,两旁妃嫔散出一条道儿来。
许是因着对宝音的不满,此刻太后倒是对孟古青待见许多。铁青的脸色稍好转:“静妃免礼罢。”
苏麻喇姑一向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走到女子身前将其扶起,随即坐在左侧的椅子上,娜仁则是坐在对面。
“皇额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方才臣妾午觉将醒,便听闻……”说到这里,孟古青欲言又止。
她当是不能佯装得全然不知晓,在宫里头,多少是要听到些风声的。
说着,将殿内的妃嫔都扫了一遍,董鄂云婉落座在太后不远处,漂亮的俏脸铁青着。
太后目光如霜的看着宝音,宝音则是恨恨的看着钮祜禄氏,时不时的瞥董鄂云婉一眼。大约这是宝音第一回在众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罢。
钮祜禄氏眼中盛满了泪水,一脸子委屈:“不是妾身,妾身从来不曾向浣衣局的宫女讨过皇后娘娘的衣裳,更是不曾送去过冷宫啊!”
“明明就是你送来的!我原以为是心善之人可怜我,不曾想到,竟是离间之计!我本就过着如此落魄,你何故还要来坑害于我。”图娅比钮祜禄氏更委屈。
钮祜禄氏迷惘的看着董鄂云婉,似是求助一般。董鄂云婉看了眼宝音,朝着绿染问道:“绿染姑娘,本宫有一事不明。绿染姑娘,怎能确定就是钮祜禄贵人取走了皇后娘娘的衣裳而非旁人。”
绿染虽是皇后身边的人,但在这种场面还是很谦卑恭顺:“前些时日浣衣局的宫女前来坤宁宫取了皇后娘娘的衣裳,原是让她们昨日洗净送回来,等了许久,却都不曾送回来。奴婢今日一早的便去询问,她们道是让钮祜禄贵人拿去了,还说,钮祜禄贵人威胁她们,若是不给,就告诉皇上,说她们是刺客。一时害怕,就给了,后来回宫。奴婢就往着储秀宫去。一路听闻,说是钮祜禄贵人将皇后娘娘的衣裳送去了冷宫。钮祜禄贵人是主子,奴婢不敢与她多言,便告诉了皇后娘娘。娘娘去并未去储秀宫,说是没证据的事,万万不能冤枉了人,所以就先去了冷宫。哪知,还当真在冷宫里。玉福晋已经穿在了身上,由于是常服,并非朝袍,因而玉福晋也不知是皇后娘娘的。只说是钮祜禄贵人可怜她,赠予她的。”
“再后来……”说到这里,绿染欲言又止。
良久默不言的太后沉声开口:“再后来怎么了?”
绿染瞥了宝音一眼,继续道:“后来皇后娘娘便让玉福晋将衣裳脱下来,如若她喜欢,改日送她一件儿便是,玉福晋死活不肯,所以……二人便闹上了。”
太后扫着图娅,不紧不慢,隐隐威严:“当真如此。”
图娅一脸心虚:“罪妾以为……以为是钮祜禄贵人好心,罪妾往日与皇后娘娘有些芥蒂,所以……”
“钮祜禄贵人!你做这等事,究竟居心何在。”那拉氏见皇后占了上风,狐假虎威的,疾言厉色就冲钮祜禄氏质问。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钮祜禄氏身上,孟古青朝灵犀使了个眼色,灵犀悄然退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钮祜禄氏现下手足无措,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董鄂云婉,若非众人皆在,只怕董鄂云婉是要气的当下便扇她两巴掌的。
殿中气氛僵着,片刻之后,董鄂云婉忽开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钮祜禄贵人,以及玉福晋如今都是各执一词,都有理儿。臣妾觉,还是将浣衣局的两名宫女传来,当面对质。不定,是旁人冒充了钮祜禄贵人……”
董鄂云婉的眼睛从众妃嫔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孟古青身上须臾,话语说得似有深意。
太后这厢也不偏袒于谁,点头道:“就按皇贵妃说得办,哀家倒要瞧瞧,谁这样大胆,闹出这等事来!”
董鄂云婉眼底笑意甚浓,有意无意的看着孟古青,似乎在示威,又想瞧出些什么来,孟古青端坐着,泰然自若,并未有一丝慌乱。
众人都眼巴巴望着坤宁宫外,这样晴好的天儿,也不知谁又要遭罪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派去的太监赶了回来,哭丧着脸:“启禀太后娘娘,那两名宫女死啦!”
“这下可是死无对证了!”大胆些的妃嫔议论纷纷。
“死……死了!”钮祜禄氏面色如纸,这下她是有冤也洗不清了。
孟古青故作焦急:“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拉氏本就对钮祜禄氏有意见,咄咄逼人道:“钮祜禄贵人!如今人都没了,乃是死无对证,没想到,你竟这样狠心!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过,竟然杀害无辜之人。”
钮祜禄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摆手:“没有……太后娘娘,妾身没有啊!”
太后的脸色暗沉,寒光扫过董鄂云婉,又落在钮祜禄氏身上:“钮祜禄贵人!你倒是做的天衣无缝,死无对证!”
董鄂云婉眼见已成定局,生怕钮祜禄氏连累了自己,当下便倒戈相向:“太后娘娘,钮祜禄贵人如此用心歹毒,必得重惩!”
孟古青微倪了钮祜禄氏一眼,钮祜禄氏整个人都在哆嗦。太后猛的一拍桌案,怒色中不失威严:“来人啊,钮祜禄氏……”
“皇额娘!钮祜禄贵人虽是犯了过错,但也不能就此论罪!毕竟,事情还未查清!可不能就这般冤枉了人啊。即便是有错,许也是无心的。”孟古青急忙打断了太后的话,很合时宜的道。
钮祜禄氏惊讶的望着孟古青,万万想不到,她会为她求情。太后阴沉着脸道:“哼!事情已然明了,静妃,哀家知你心性善良,但如此用心歹毒,岂能姑息!”
孟古青心知钮祜禄氏乃冤屈,即便不待见她,也还不至要了她性命。皇上金口玉言,太后亦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孟古青当是不能让太后把话说绝了,原想着以钮祜禄氏的身份言论,但眼下,坤宁宫里这么多人,也不好多言。
左思右想的,还是先将这些个人遣退了再言。想着又道:“皇额娘,臣妾看此事不定是钮祜禄贵人所为,许是人多,钮祜禄贵人有些害怕了,连话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若当真不是钮祜禄贵人所为,岂非冤枉了好人!各位姐妹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莫不然,让各位姐妹先回去。许,钮祜禄贵人便不那般怕了。”
钮祜禄氏此刻就怕丢了性命,皇贵妃生怕遭自己所累,又不肯相助,见着孟古青为自己求情,她便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哆嗦得更是厉害,哭道:“妾身……妾身是冤枉的……”
太后是聪明人,老谋深算的,自是从孟古青的言语间听出了其用意,无非就是想将一干妃嫔遣散了,有话对自己说。思衬须臾,应允了。
殿中只留得四妃和皇贵妃,另外三人便是身在其中的皇后和钮祜禄贵人,已经脖子上还有掐痕的玉福晋。
宝音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全凭着太后做主,她相信太后是会帮着她的,即便是有人故意挑事,太后也会护着她的。因为她是博尔济吉特氏最适合做皇后的人,太后怎会容中宫之位落入旁人之手。
且她也确信,此事就是皇贵妃指使钮祜禄氏所为,玉福晋恨自己,想是与旁人联手坑害自己。静妃已记不得过往的事,无端端的不会害她。就是有些多事,不知怎的想的,竟为钮祜禄氏求起情来。
董鄂云婉原是不想为钮祜禄氏求情的,眼看太后有所动摇,换上一脸公平待人,贤惠后妃的神色:“太后娘娘,此事既是因着几件衣裳而起,那便先从衣裳查起罢!也不知,那衣裳,是不是就是皇后娘娘的衣裳,许是误会也不定。”
孟古青眼底掠过一抹暗笑,董鄂云婉这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皇后不识大体,为着几件衣裳也能同人争吵。皇贵妃和皇后结怨颇深,对后位亦虎视眈眈的,在踩低了皇后的同时,自然也要抬高自己。
执掌后宫之人,必定要聪慧大度,董鄂云婉这厢便故意在太后面前出起风头来,故显其领导后宫之能。
太后一路来,也没曾去注意那衣裳,董鄂云婉如此一说,她也觉纳闷,到底是什么衣裳,能让素来心平气和的人打起来。
“绿染,去将衣裳取来。”宝音斜眼睨了董鄂云婉一眼,不慌不乱道。
衣裳是用呈盘呈着的,绿染将其呈上,苏麻喇姑随即接了去,递给太后。衣角处金色灿灿,似是珠帘,太后随手一拉,脸色顿时大变,由白转黑,又由黑转青。
其中缘故,在场的无几人知晓,孟古青眼底里的笑意渐浓。宝音迷惘的看着藏在衣裳里的珊瑚玉步摇。图娅盯着珊瑚玉步摇,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就为了抢这东西,争的头破血流的?”太后腥风血雨一路走来,转瞬间就平静如水,似乎这东西与她没有任何干系一般。
孟古青疑惑的看了看做工精致的珊瑚玉步摇,面露难色:“皇后娘娘和玉福晋争抢,不是为衣裳,是……”
“这步摇明明是臣妾先捡到的,可皇后非说是这是太后……”图娅似乎很委屈,但似乎也不愿意说出来,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皇后!玉福晋!你们都是名门出身,却为了个步摇,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太后及时打断了图娅的话,疾言厉色道。
宝音不曾想到太后会忽然发怒,方才这衣裳里明明没有步摇的,去冷宫之时,原也是因为玉福晋出言侮辱了几句,且是玉福晋先动手的,她这才与其动手。怎的好端端的……会多出个步摇来。
噗通便跪了下来,委屈道:“皇额娘,臣妾从来不曾见过这步摇,好端端的,怎会出现在里面!”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将步摇抢了去,你说这步摇原是太后娘娘所有,你还说这是太后娘娘赐予你的。可那明明是我拣来的!明明是冷宫里的东西!你又不缺,何故要与我抢了去!”图娅心中恨毒了宝音,无时无刻不想报仇。每每想起阿木尔,她心中便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