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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古青在正殿中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宋衍才到翊坤宫,恭敬有礼的行礼:“微臣见过静妃娘娘。”
孟古青和善道:“宋太医请起。”
宋衍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看着女子道:“静妃娘娘,哪里不舒服。”
瞧着女子的面色是极好的,宋衍便有些疑惑了。殿中的宫人一早的便让孟古青遣了下去,只留的灵犀和雁歌,如此,说起话来也方便。孟古青也不拐弯抹角的,只脸色暗沉道:“朱格死了!”
闻言,宋衍手中的药箱子微微一颤,但神情倒还算平静,并不隐瞒,蹙着眉头道:“朱格昨儿个夜里,来找过微臣,说了许多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孟古神色一紧,盯着宋衍道。
宋衍正了正色,放下手中的药箱子,沉吟须臾,才道:“昨日夜里,朱格跑来敲微臣的门,后来,然后与微臣说,所有的事皆是她唆使淑妃的,淑妃本性善良……”
说到这里,宋衍欲言又止,眼中带着警惕。
孟古青看出来宋衍的为难,一脸正色道:“宋太医尽管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宫是明白人。雁歌和灵犀,都是本宫的亲信。”
闻言,宋衍低眸道:“朱格说,珠玑的死,原是她唆使淑妃,请微臣……莫要……莫要伤害淑妃。顺道的,还取了淑妃一连几日的药。”
孟古青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珠玑的死,与娜仁也有干系?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结结巴巴道:“你是说……珠玑……”
“是!淑妃亲口承认,珠玑的死,与她也有干系,虽不是她亲手所害。”宋衍面目变得阴沉起来,嗓音冷若冰霜。
珠玑,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子,天真无邪,从来不曾害过谁,却遭人毒手。约莫,紫禁城里,最干净的女子,便是珠玑了。
那样清澈的眼眸,不带一丝的虚伪,大约,这就是宋衍喜欢的她的地方。
孟古青呆坐在椅子上,眼神很迷惘,珠玑的死,与娜仁有干系。是娜仁主使……,到底,有多少人这样恨自己,竟都谋害珠玑。若说当年小春子没有杀死珠玑,那便是有人尔后取了珠玑性命。
乌尤死前,承认小春子当时并未取珠玑性命,不过是造成假死,是她勒死了珠玑。她害死珠玑是为了报复自己,但当时乌尤是趋附于娜仁的,而娜仁乃是宝音的妹妹。宝音心知珠玑乃是自己的胞妹,心想着要报复自己,亦是可能唆使娜仁的……
如此说来,珠玑的死,自然与娜仁脱不了干系。娜仁当年害的人不少,就连只猫也不放过,害死珠玑,依着她当年的性子,原也是不无可能的。
那朱格的死,朱格是自尽?听宋衍那一番话,似乎,朱格是以死明志,将一切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求宋衍待娜仁好些。从娜仁昨日的神色来看,她自裁,的确是与宋衍脱不了干系。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罢。”许是太惊讶了,孟古青说起话来也不大利索。
待宋衍出了翊坤宫,孟古青才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沉声道:“备轿辇,去钟粹宫。”
天儿甚是炎热,钟粹宫却显得格外清凉,气氛压抑而低沉。
娜仁依旧在内殿,坐在红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窗外,日光很是刺眼,她便拿手挡着。
紫安哭丧着脸站在旁边,见孟古青来了,赶紧行礼:“静妃娘娘吉祥。”
孟古青淡淡扫了娜仁一眼,目光放在紫安身上,沉着嗓音道:“朱格昨儿个夜里,是不是取了药回来,你去瞧瞧,灵犀,你随紫安一起去。”
闻言,灵犀点头应:“是。”
言罢,紫安出了寝殿。孟古青眉目间有些痛苦,隐隐纠结,落座在娜仁身旁的凳子上,一脸严肃:“娜仁,我有事要问你。”
娜仁此刻精神很差,但见孟古青这样严肃,也尽量打起精神,回眸看着孟古青道:“姑姑有何事要问我?”
孟古青沉默了半响,目光冰冷的盯着娜仁:“珠玑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干系?”声音不大,但却让人畏惧。
娜仁原本就白的脸,瞬时煞白,神色慌乱起来。发白的唇紧咬着,良久之后,面如死灰道:“是……是我主使乌尤的!”
孟古青一怔,她没想到,娜仁会这样快就承认了。她害死猫,可以既往不咎,可她却……却要连同旁人害死了珠玑。
女子眼眶发红,浑身颤抖着,似乎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眼中渐渐浮上恨意,纵身而起,走到娜仁跟前,啪!脆生生的巴掌扇到了娜仁的脸上,娜仁煞白的脸,瞬时出现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你为什么要害死珠玑!她从来都没做错什么!当初你恨的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害她!”孟古青几乎是歇斯底里,自与娜仁冰释前嫌之后,她们二人相互扶持,感情甚笃。可她万万不曾想到,这个女子,竟是主使乌尤害死珠玑的人。
娜仁从来不敢与人说起此事,若是孟古青不问,她这辈子也不愿说出来的,她心中清楚,一旦说来出来,便会万劫不复,诚心待她好的姑姑,也断断不会放过她。
若非宋衍发觉,她也万不会承认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娜仁泪珠夺眶而出,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尽量让自己平静:“是……是……宋衍同你说的么?”
孟古青眼中满是恨意,也许,她恨的不是娜仁,而是她自己。孟古青的确是恨自己的,那么多人恨她,却都去害她亲近的人,她宁愿死的人是她,而不是珠玑。珠玑那样天真善良,她不该死的。
孟古青并未答话,但她的神色分明就是默认了。“呵呵……果然是他说的,他就这么恨我,这么恨不得我死!”娜仁眼角流着泪,嘴角苦笑着,甚是凄然。
“主子,主子,朱格姑娘是取了药,还留了封信。”伴着步伐声,灵犀急急从外面走来。手中拿着药物,还有一封信。
许是听闻朱格留了封信,娜仁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般夺过灵犀手中的信,急切的撕开,然但她瞧见上面的内容之时,却是面如死灰。
连连后退着,跌坐在椅子上,一纸书信飘落在墁砖上。孟古青闭了闭眼,似乎平静了些,将书信捡起,看娜仁方才那神色,这必定是在朱格的笔迹。这是封遗书,朱格留给娜仁的遗书。大约就是在说,让娜仁好好保重,她已将一切与人道清楚,她死了,便没人会责怪娜仁了。
“朱格……朱格……对不起。”娜仁几乎要崩溃了,从前失去之时,她身边还有个朱格,可现在……连朱格也没有了。
女子失神的站了起来,眼眸空洞无神,跌跌撞撞的走着,猛的便朝着墙壁撞去。灵犀见状,随手飞出手中的药包,娜仁不偏不倚的装在药包上。
虽是如此,但娜仁也撞的不清,从外头走来的紫安呆愣片刻,慌忙将娜仁扶住。
孟古青的脸色很难看,已不见往日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恨意。夺过灵犀手中的药包,狠狠摔到娜仁跟前,恶言道:“朱格为了你,自尽了!你若是想死,便去死!我绝不也再阻拦。往后你的生死,与本宫再干系!”
“你们!谁也别拦她!”孟古青怒色扫着殿中一行人,疾言厉色道。
“回翊坤宫!”说着,孟古青拂袖而去,帘子落下的声音很刺耳。
娜仁呆愣在原地,她姑姑的意思,是不是……任她自生自灭。是啊,她害死了她妹妹,她怎会放过自己。
“你说什么!昨日淑妃自裁,今日朱格死了!为何不早说!”坤宁宫中,宝音急色道。
坤宁宫如今如冷宫一般,若非因着绰尔济的缘故,宝音只怕连这冷宫也居不得。
紫禁城的奴才多是趋炎附势的,皇后如今落魄,便一个个不将其放在眼中,唯有绿染,依旧是如以往那般,当宝音是主子。
落在宝音身旁,诺声应:“奴婢怕您担心,所以……”
“这可如何是好!”宝音前些时日还在盘算着如何自救,再夺回属于她的一切,然此刻,却只想前去钟粹宫看看娜仁。
来回踱步良久,吩咐绿染道:“你且去钟粹宫瞧瞧……”
“主子,您一个人可以么?”绿染担心的看着宝音道。
宝音走到榻前,随即落座:“到底本宫名义上还是皇后,那些个狗奴才还不敢拿本宫如何。”
绿染看了看外头,担忧道:“那您一个人小心些,奴婢一会儿就回来。”
出了坤宁宫,外头艳阳高照,刺得绿染睁不开眼来,她是有多少日子不曾踏出过坤宁宫了,虽不是如静妃说得那样暗无天日,却也不见往日和熙。昨日若非听闻后院伺候的宫女说,还不晓得钟粹宫竟出了这样大的事。
匆匆的穿过景和门,没走两步,便见前方轿辇迎面而来,两旁跟着好些人,好不威风。如今她已不过是落魄皇后身边的婢女,芳尘当日是死在她手中的,因而绿染每每见着翊坤宫的人,便会不由的害怕,生怕丢了性命。
“静妃娘娘吉祥。”绿染一袭绿袖,灿烂阳光下格外耀眼,宛若杨柳飘絮那般。
孟古青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也不曾注意到她,雁歌只轻瞥了绿染一眼,也都没多言。轿辇穿过景和门,匆匆的便离去。
这一夜的翊坤宫气氛格外低沉,女子坐在院中,呆望着漆黑的夜空。今夜无月,整个院落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独独的一株梅花树,光秃秃的,同是黑作一团,什么也瞧不出来。
“姐姐,听说你今日去了钟粹宫,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究竟是怎的一回事。”黑暗中,传来图娅的声音。
图娅如今居在翊坤宫偏殿,也不在多求什么,左右不过是求个生存罢了。百般无聊之时便打理院落的梅花树,读写话本子,倒也能打发时日。
偶时,便是与孟古青说说话,修身养性的,倒也比争来斗去的好。
孟古青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已经有些时候了,娜仁……她虽不是亲手害死了珠玑,可珠玑的死,终究是与娜仁有干系。她没有办法去面对娜仁,如今只要一见着娜仁,她便恨,恨娜仁,也恨她自己。
许是情绪不大好的缘故,孟古青的口吻也很冷:“没事。”
“你这样,能叫没事?我是瞧的出来的,自小,你便是如此。有些什么事,从来不说。每每问起,你又说没事。可你这脸色,明明就是有事。”图娅说着,便拉着木凳坐在了孟古青身旁,这样的口气,很像还未入宫前的她。
孟古青回眸看了眼图娅,并未作答,黑暗中,只瞧得见轮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如今已经如此,只求个生存,别无所求了,还能怎么害人?阿木尔死了,我也不想再因着那些个名利,失去身边的人。”
玉手摸索着转动手中的佛珠,孟古青淡淡道:“不是……”
闻言,图娅带了些笑意,和声道:“那就说来听听,同小时候那般,在黑夜里,说着悄悄话。”
听得图娅这番话,孟古青忽觉鼻子酸酸的,是啊,年幼之时,她们几人,时常躲在一起说悄悄话,在这样的黑夜里,躲在暗处,躲着长辈们,好不快活。可如今,她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手上都沾满了血腥。
日日算计着,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到头来,却一个个是头破血流。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孟古青沉默良久,带着几许苦笑,叹息了这么一句。
今儿个孟古青自钟粹宫回来,图娅便觉不对劲,但白日里也不好多问,便未多言。
图娅乃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孟古青所言之意,语气如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