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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古青唇间泛起一丝苦笑道:“今儿个,他是不会来了。到底他是皇上,自然是要雨露均沾的。若是总留宿翊坤宫,是要落下话柄的。”
闻言,雁歌便不再多言,只将自家主子扶上榻前,熄了灯火,便退了出去。
景仁宫中,皇帝驾临,女子莞尔屈膝道:“臣妾恭迎皇上。”
福临轻将女子扶起,笑道:“免礼罢。”
不等清霜开口,又似乎调侃道:“朕听闻,你白日里同静妃闹了情绪,此事可当真。”
女子瞬时面染霜色,心中竟有几分恐慌,她慌的不是皇帝质问,而是疑谁多嘴将此事说了去。难不成是静儿姐姐?
杏眼中略带几分不悦,噘嘴道:“皇上今日前来,就是要同臣妾说这些的么?臣妾性子不好,白日里只因着小事便同静妃姐姐闹了两句,皇上若是要治罪,臣妾愿受。”
福临剑眉微挑,甚是无奈道:“你瞧瞧,你就是这性子,说不得两句,难怪就连静妃那般的性子你也能同她闹上。”
福临原只想问问罢了,到底孟古青与佟清霜感情素来好,今日发生争吵,闻言闹得很不是不愉快,心想着孟古青心情定然是坏得很,心觉奇怪,便来问问。
安知佟妃天生的单纯性子,万万不似旁的妃嫔那般擅粉饰太平,一点儿也掩不得。
许是福临表现的太过明显,清霜一眼便看透,心中瞬时明白,皇上今日驾临原不过就是为了白日里她同静妃闹的事儿。对于当今皇帝,她从未有过心,可见着皇帝待孟古青这样好,她便想起了她那义兄,御前侍卫辛子衿。
妒忌是自然的,她素来胆子小,此生做过最大胆的事儿,恐就是邀了她义兄私奔了,只可惜那一袭碧蓝的英武男子心中爱慕的是已为人妇的静妃,甘愿这样不求回报的守着,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眼眸中甚是不悦的瞧着福临,冷声道:“皇上若是不愿意来,不来便是了,臣妾性子原就坏,皇上是知晓的。”
“佟妃,你这性子还真真是愈发的坏了!”到底是皇帝,听不得旁人如此,声音甚怒,便拂袖而去。
清霜有些呆愣的望着福临离去的身影,她虽不似旁人那般明了,却也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皇帝若是不待见她,也不知会遭的怎样的冷遇,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不过是那一袭碧蓝。许,她也在意静妃,在宫中有个真心相待的人,从来都不容易。然今日静妃竟帮衬着兰妃,让她心中甚是难受。
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的孩子她不能养在身边,如今她一心当做好姐妹的人也帮着旁人了。如此一想,心中酸得很,眼眶红红便掉了泪。
翠浓眼瞧着自家主子掉了眼泪,以为她是因着皇帝的缘故,便赶忙宽慰道:“主子莫要如此,皇上到底还是喜欢您的,若是旁人,只怕皇上不仅是生气,要了其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清霜只凄凄望了翠浓一眼,并未多言,迈着玉步便踏进了寝殿。
翊坤宫此刻已然是一片黑暗,孟古青只闭眼静静躺在榻上。“皇上驾到!”正殿中传来吴良辅一嗓子,将孟古青惊得一睁眼,慌忙起身,宫中灯火瞬时点了来。
着了一身亵衣,便慌忙的朝着正殿中去,还未踏出寝殿,便见一袭明黄掀开了那暗红珠帘,大步踏了进来。
眸中略有几分惊慌的朝着福临屈膝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见着孟古青这衣着单薄的,福临只觉甚是心疼,赶忙将起扶起,故作不悦道:“怎的这样就起来了,这般的冷的天儿,也不加件衣裳。”
言语间,已将女子拉至榻前,为其披上了翠色衣袍。“皇上,怎的这样晚了还来翊坤宫。”许她是想知晓他是去了谁宫中的,然却不敢直言。到底是他是皇帝,今日宠着她,言用真心待她,可若是他也一旦移情,她便什么也不是。
然孟古青此一言到了福临这儿却是极为受用,坏心情一扫而空,俊朗的面庞略带坏笑:“静儿,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味儿么?”
许是习惯了,她声音中几分惶恐道:“臣妾,臣妾……”
见孟古青这样结结巴巴,言语间的惶恐,福临自然明白其中的缘故。到底是五六年的伤痛,哪能好的那么快。
大手将女子揽入怀中,微微叹息:“你还是这样害怕我,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夫君,你不必这样害怕。你如此,我心中甚是难受得很。”
靠在福临怀中,孟古青定了定神,柔声道:“臣妾不怕,臣妾只是……”
女子话还未完,福临便温唇堵上,明黄衣袖下,轻抚着女子绾绾青丝。
芙蓉帐一夜,孟古青早早的便醒了来,身为帝王的妃嫔,原也是宠幸过的,只如今不似从前,他言是真心以待。
被褥中,她已然是赤裸着,睁眼便瞧见枕边熟睡的男子。睡梦中,剑眉紧蹙,他永远是这样的神情。想起昨夜之事,面颊一红,欲翻身。眼前的男子却忽睁眼,坏笑道:“静儿,醒了?”
女子只低眸,却不言语。福临心中一笑,只觉她这模样甚是可爱。
一番梳洗之后,孟古青着了一身青色袍子,素白镶边。青丝间簪着青玉梅花簪子,瞧着极为素雅。
坐上轿辇,四名太监小跑着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去。今日孟古青来得有些早,请安的妃嫔也还未曾来了几个,皆落于坤宁宫外。
款款走了去,几名庶妃赶紧向着其行礼道:“妾身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万福金安。”
孟古青轻扫了眼前的几名庶妃一眼,眼瞧着宁福晋也在,便淡淡道:“免礼罢。”
皇帝对静妃如今的恩宠旁人皆是看在眼中的,福临许是情深冲昏了头,只顾着你浓我浓,却不似保护董鄂云婉那般护着孟古青,这便让旁人有了机会拨弄挑拨。
董鄂若宁今日着了一身浅浅淡紫,眸中温柔的看着孟古青,声音温和道:“静妃娘娘近日身子可好,前些时日受得伤,可还有不舒服?”宁福晋和静妃的面合心不合,宫中早已传遍,二人都那般了,却还能和睦相处,也着实的不容易。
孟古青摸不透董鄂若宁为何如此,但碍于身份,还是故作大度道:“如今已大有好转,劳烦宁福晋担心了。”
“原也是皇贵妃担心,因而便同皇上说待静妃娘娘好些……”说到这里,董鄂若宁忽脸色一变,即刻闭了嘴。眸中慌乱的看着孟古青,好似说漏了嘴一般。
孟古青心中一颤,福临待她的好,是因着董鄂云婉的施舍么?想到此处,孟古青即刻否决,宁福晋擅搬弄是非,且还佯装得一脸无辜,她自然不能相信。
倾城容颜含笑,不冷不热道:“宁福晋此话何意,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挑拨本宫与皇贵妃的关系呢!说严重些,便是在挑拨本宫和皇上的情分。”
董鄂若宁脸色一白,大约是未曾料到孟古青竟这样将她戳穿,原是想拨弄两句的,如今拨弄不成,却让人看了笑话。
旁人虽是不说,可必定是在心中嘲笑于她的。见董鄂若宁如此,孟古青心中一笑,故而蹙眉道:“宁福晋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呃,大约是昨日着了凉的缘故,劳烦静妃娘娘担心了。”眼见挑拨不成,董鄂若宁便不敢再多言,只得恭顺回到。
正说着,便见各宫陆续而来,清霜琼羽自然也在其中。昨日因着皇后的缘故,琼羽还未来得及去景仁宫,因而清霜见着孟古青,依旧是冷着脸。
眼瞧着感情甚笃的二人似是撕破了脸,淑惠妃心中自然是高兴,艳丽的容颜含笑,出言却是讽刺道:“这不是佟妃么?怎的今日脸色这般差,莫不是昨日在旁人宫中受了委屈罢。”
清霜昨日与孟古青闹了性子之事,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后宫,紫禁城里素来是如此。诚是和孟古青不愉快,清霜却也见不得娜仁这般的嘴脸。
桃花笑面的轻挽住孟古青,悠悠然然道:“是谁瞎搬弄是非的,静儿姐姐同臣妾好的很。”
孟古青心中一寒,只觉如今的清霜好似变了,但依旧是含笑附和:“后宫姐妹都是自家人,何故要这般拨弄,若是让皇上听了去,一旦彻查,搬弄是非,挑拨妃嫔关系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的起的。”
娜仁脸色瞬时难看至极,强颜笑道:“静妃说的甚是,也不知是谁竟这样搬弄是非,若是让本宫知晓了,定不轻饶。”
正说着,见蟒缎加身,款款而来的董鄂云婉,一行人皆屈膝行礼道:“臣妾/妾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许是怀着身子的缘故,董鄂云婉是愈发的姿容丰艳,瞧着更是倾城佳人。莞尔含笑道:“免礼罢。”
娜仁眸色间几分不甘,多的却是妒恨。董鄂云婉有皇帝的宠爱便罢了,却还要夺了她协力后宫之权。
“皇贵妃娘娘怀着身子,怎的前来请安了,皇上原不是免了您来坤宁宫请安的么。”明眼人都瞧得出娜仁这是故意挑衅,诚如今的董鄂云婉是皇贵妃,论位分比她高出了一大截,但她依旧自恃为皇后的亲妹妹,一如从前那般对其不敬。
董鄂云婉亦是聪明人,自然是明白其用意,和色含笑,声音温和:“诚是怀了身子,但规矩是万万坏不得的,如此,难免有人会效仿。”
闻言,娜仁点头称是,然却又将眸光落在孟古青身上,似有深意道:“可有人却时常坏了规矩,也不知是怀了什么心思。”
孟古青轻瞥了瞥娜仁,却不言语,娜仁如今这番挑拨,原不过就是望着自己同董鄂云婉鹬蚌相争,她便坐收渔翁之利。
董鄂云婉亦是淡淡一笑,却也不言语,眼见二人皆是不动声色,娜仁便朝着旁的乌尤使了眼色,乌尤位分甚低,如今娜仁在宫中势力大不如前,乌尤已然有所动容,亦又了另投明主之意,便低眸不言语。
如此,娜仁瞬时甚怒,又将目光落在乌兰身上。乌兰表面虽是向着娜仁,但心中却不曾忠诚于谁,不过是求个生存罢了。
自然不愿当真去得罪了谁,眼见如今这形势,便打起圆场来:“规矩自然是要有的,但还是须得多注意身子,皇贵妃娘娘可要好生注意着才是。”
“各位小主,皇后娘娘已经梳洗好了,可以进去了。”娜仁铁青着脸,话还未出口,便见绿染走了来,笑对着众妃嫔道。
闻言,众人便陆续朝着坤宁宫正殿中去。主座上的女子一袭蟒缎,金光凤簪于青丝上,很是端庄。
一行柳绿桃红的妃嫔,皆屈膝朝着女子行礼道:“臣妾/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近日的宝音面色的愈发的好,更甚往日,和颜道:“免礼罢。”
一行妃嫔款款起身,各自按着位分落座,望眼如今宫中位份高的只得是皇贵妃,静妃,淑惠妃三人,另佟妃得太后喜爱,待遇自然也是格外不同。
凤殿前,四人比邻而坐,旁人便依着位分坐下,位分最低的格格便落于尾座。
绿染端着茶水一一奉上,这才又落于宝音身旁,正襟站着。
宝音目光柔和,却也不失皇后气势,一一从众妃嫔身上滑过,落在董鄂云婉身上,温言道:“皇贵妃,你怀着身子,怎的还来请安了,可要好生养着才是。”
董鄂云婉原就宠冠后宫,如今又怀了身子,纵然是在自己宫中待着,也是时时有人在徒惹是非。今儿个前来请安,旁人找茬她原也是早便料到的。
但于皇后的关怀,她亦无多心,只垂眸温婉道:“身为皇上的妃嫔,臣妾原是应该日日前来请安的,怎的能因着怀了身子便坏了规矩。”
宝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