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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矛头皆指向乌尤,宝音心下便松了一口气,朝着一旁的绿染使了使眼色,绿染便悄然离开。
皇帝则是暴怒,拍案道:“没有!你谋害旧主不是一两回了,若非静儿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不感恩便罢了,还屡次谋害。”
乌尤慌乱不已,万万不曾想到,当年那个皇帝厌恶的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如今竟如此得皇帝喜欢。她终究不曾明白,如她这般懂得男人心的女子,哪里比不上那个不解风情的孟古青。
眼中泪雨连连,连连摆手道:“妾身没有!皇上,皇上您相信妾身,妾身没有!”
皇帝并不理睬,冷声道:“将春喜带上来。”
一会子,便见那胖太监蹒跚而来,约莫是因着灼伤的缘故,只得如此。见了如此,吓得腿一软,跪地道:“皇上,皇上,不是奴才,是是巴福晋威胁奴才,是,是巴福晋。”
乌尤神色慌乱,恍如疯妇般直扑那胖太监,叫骂道:“你这狗奴才,是谁主使你的,是谁主使你冤枉本主的。”
春喜满脸横肉,眼睛挤作一团,哭丧道:“巴福晋,您就饶了奴才罢!奴才知晓你背后有皇贵妃!……”
春喜话还未完,皇帝便睁大了双眼道:“皇贵妃!”眸中寒光落在董鄂云婉身上。
宛若利剑般的目光,让董鄂云婉禁不住一颤,眼中甚是惊恐。
见得乌尤犯疯,皇帝怒色道:“把她拉开。”
养心殿此刻气氛甚是紧张得很,一干妃嫔皆将目光聚于董鄂云婉身上,迎上福临刺人的目光,董鄂云婉心中一阵抽痛,往日,他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清明的眸子有些飘忽不定,连连摆手道:“臣妾,臣妾没有!”
皇帝的眸光十分冰冷,眸光却是落在董鄂若宁身上,毕竟她害人不是一两回,董鄂云婉不会做,那宁福晋却是不定的。
董鄂若宁脸色发白,她原是想过如此的,但又觉如此必定会触怒了皇帝,因而便作罢。只她未曾料到,她未命人去做,她那看似无害的族妹却是派人去了,急是想要了静妃性命。
皇帝沉色片刻,瞥着跪地的春喜道:“你说是皇贵妃,可有证据,若是胡言污蔑,朕便将你满门抄斩。”
闻得皇帝此言,春喜目光瞟过皇后,见得女子眼中厉色,吓得一抖。颤颤道:“皇上,奴才所言皆是属实,不曾有一句假话,都是巴福晋!她威胁奴才,若是奴才不如此她便要了奴才性命。她还说,还说……”说到这里,春喜脸色更是煞白,颤颤不敢言语。
见其如此,皇帝更是甚怒,一声暴吼道:“支支吾吾作甚!还不快说!再不然,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春喜被福临此般一吼,瞬时吓得懵了,怔怔片刻,才连连叩头道:“还说乃是皇贵妃下令,皇贵妃是皇上喜欢的人,比那静妃金贵,说是若奴才不听令行事,便要了奴才的命啊!奴才害怕一时便糊涂了。奴才所言皆是属实,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诳语。”
福临的脸色更是难看,若是旁人使坏,他哪里会如此,但如今是董鄂云婉。眸光一转,落在披头散发,目光涣散的乌尤身上道:“春喜所言可属实。”
乌尤此刻甚是迷茫得很,她只想借着此事让那卓礼克图亲王族灭,只要,只要为巴尔达部落报了仇,只要巴尔达部落再起,她死不足惜。
但如今,只怕连她兄长和胞弟性命也会难保了。可笑的是,她连谁诬陷于她也不知晓。虽不曾要了旁人性命,见得乌尤如此,宝音心中也是畅快得很,安知,当年的丽妃是多嚣张跋扈,许她从来不曾想到,将她算计的竟是当初随她欺辱,恭顺温婉的皇后,纵然如今的皇后已不似从前。
紧咬着唇,却不言语。皇帝火气大得很,尤其是方才瞧见静妃那满身的伤,更是恨不得将那些个奴才一个个拖出去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说!”皇帝从来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一声怒吼,猝然起身。
董鄂云婉脸色煞白,诚惶诚恐,然如今她却是更心痛,福临已不是当年的福临了。
“一切皆是妾身自做主张,不过是借着皇贵妃的名号罢了!”乌尤凄笑一声道。
皇帝眸中冷色,便也信了,一来是不觉董鄂云婉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二来乌尤害孟古青以非一两回了。当年孟古青废后,言是善妒,谋害皇嗣,虽是他有意安排,却也是因着有巴尔达乌尤从中作梗,方才能那般顺利。说来,他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断然不会为了废后便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只因兰格格腹中的孩子并非皇家子嗣,他是容不得的。
留得乌尤性命至如今,亦是因着三女和五女的缘故,多次留其性命,不曾想到她竟是愈发的放肆,恶毒。
此刻她竟这样伤了静儿,还敢嫁祸皇贵妃,剑眉甚怒,冷声道:“将这毒妇拖出去,赐白绫。”
乌尤沉默须臾,知晓,若是这一回她死了,却未将皇贵妃道出,皇贵妃必定会善待她的两个女儿的。诚是公主,但没了娘亲,受人欺负亦是在所难免的,若是有董鄂云婉护着,她的女儿便不会受了欺负。再言,若她言是皇贵妃,只怕皇帝亦会偏袒,如今皇贵妃母家又皆是皇帝心腹,纵然当真是她所谓,皇上亦会找替罪羊。
许,她还想借此保命罢了。
董鄂云婉心中一惊,不曾想到巴尔达乌尤竟担下了这样的罪责。略思片刻,便也明白了。纵然福临发觉也不会要她性命,必定会为其找替罪羔羊,是,因为她母家的缘故么?不,不是这样的,福临,福临心中是有自己的。
心中痛楚,脸上便是委屈得很,梨花带雨的将皇帝望着,甚是楚楚可怜得很。宝音千算万算也不曾想到乌尤竟会自己将罪责担下。
乌尤双目无光,嘴角苦笑,没有人知晓,她是恨透了博尔济吉特氏,恨透了科尔沁。瞧着眼下光景,她觉她是必死无疑了,既如此,她亦不会让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好过,更不会让弼尔塔哈尔好过。
几名太监踏入殿中,将乌尤拽起便朝外去,将将至殿外忽凄厉笑道:“哈哈哈哈哈!皇上,皇上!您以为您知晓一切,却不知,静妃是如何蒙骗您的!白瓷瓶子,纵然是摔碎了,她的心,却还在那里,那人,近在眼前!”
皇帝眸中一惊,挥袖道:“等等,将她带进来。”
跪倒在殿前,乌尤俨然是疯癫之状,睁大双眼道:“皇上,她是,妾身真为你悲哀!你以为她如今这般顺承,是当真喜欢你!哈哈哈!她不过是为了那个人罢了!当年为了那人,她还伤了您罢!”
乌尤这般一说,福临的脸色更是难看,想着如今的静儿是愈发的顺承,废后以来更是待他冷漠得很,难道当真如乌尤所言。
怒容满面,起身缓缓朝着乌尤走去,一字一顿道:“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名。”
乌尤冷笑一声,瞥着福临道:“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呵,妾身原就只是孤身罢了,何来九族。”
“皇上,您想知晓那人是谁么?”乌尤青丝凌乱,眸中有些许空洞,痴笑道。
乌尤后退两步,嗤笑道:“我不告诉你,不告诉你!”言罢,便瘫坐在地上,口中胡言乱语起来。
“巴福晋,这是疯了么?”清霜眸中有些惧色,怯怯道。
董鄂云婉见状,屈膝道:“皇上,巴福晋已是如此了,皇上便饶她一条性命罢。”
皇帝瞥着殿中的乌尤,冷色道:“将巴福晋送回重华宫,好好看着,莫要让她出了沁雪阁。”
殿中妃嫔皆是唏嘘不已,昔日的丽妃,如今便这样疯癫了。然却无人瞧见,乌尤蓬乱的青丝下眼睛清明,并不似疯癫之人那般浑浊。
踏出养心殿,女子一路疯癫,眼中却是隐隐恨意。她自知是做了替罪羔羊,眼下唯有装疯卖傻来保命,再而皇帝定然想知晓那人是谁,因此便不会要了她性命。如此田地,也只得如此了。她额祈葛的死,族人的死,皆是历历在目。
养心殿中气氛依旧低沉,眼见无人言语,乌兰与皇后相视一眼,懦懦道:“皇上,红玉蝴蝶是……”
不知为何,此刻见着一起子妃嫔,福临只觉烦乱得很,沉沉道:“这事朕自有主张,都退下罢。”
闻言,一行妃嫔皆退了去。皆是不满得很,心觉福临待孟古青太过宽容,再加之方才乌尤那一番话,更是惹人怀疑,皇帝就这样大度?
说来这些个妃嫔心中生愤也是自然的,静妃无所出,如今又没有靠山,却还能居高于诞下多子嗣的妃嫔之上。
夜色蒙蒙之时,皇帝驾临翊坤宫,急急踏入内殿。烛火之间,女子紧闭双眼。
男子眸中甚温柔,抬手轻抚过女子脸颊,似是对她说,却又好似在对自己说一般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再回不到从前了,你如今真真是愈发的顺承了。”
“不要!不要!”女子紧闭着双眼,忽抓住男子手,梦中哭腔道。
“父王,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父王不要!我没有,我没有害人,福临,我没有害她!我没有!父王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没有害人,福临,我没有害她……”女子的声音愈发的悲戚,眼角划过一滴泪珠,只重复道着那两三句。
福临心中更是心疼,原来当年之事一直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俯身吻上女子额头,温柔道:“我相信你,你从来都没有害过谁,我,都知晓。”
看着榻上的女子,倾城容颜,是的,她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因,最初废后便是他精心设的局。她是那样傻,竟步步陷入,明明知晓他当初宠爱她是为了保护董鄂云婉,却还是顺承着她,受了委屈也不多言。
“静儿,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流泪了,朕,也不会。”轻抚着女子青丝,他柔情道。
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瞧着这样的她,好似又见到了当年梅林深处落泪的女子,也许从那时起他便已深陷了罢。
但愿,她永远,永远不会知晓当年之事,以她的性子。他决信她不会起谋反之心,但她也许会用最好的方式报复他,那就是她死,她从来不怕死。
翊坤宫这回子很是平静,然重华宫却是吵闹得很,只闻得乌尤疯笑着,更是疯言疯语。董鄂若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起身怒色道:“这般吵吵闹闹,本主如何睡得着!这个巴尔达乌尤,也不知是不是装疯卖傻。”言语间,女子已然起身,披着了件衣裳便朝着沁雪阁去。
款款踏入沁雪阁中,只见得青丝凌乱,衣衫更是褴褛的乌尤一通乱砸,见着董鄂若宁当下便扑了过去,胡乱拉扯。
董鄂若宁不曾想到乌尤竟疯癫成了这般模样,忙忙推开乌尤,然乌尤却是死拽着不放,且扯且骂,污言秽语。
一旁的伺候着的宫人皆是慌张不已,董鄂若宁让其这般折腾,当下便跌倒在地,眼见着乌尤再扑了来,怒道:“还愣着作甚,快将这疯妇拉开。”
闻得此言,几名宫女才上前将其拉开,死死的将其架着。方才乌尤那般疯闹,董鄂若宁早已是火上心头,眼下又这等折腾。
董鄂若宁眸中怒火,也顾不得失态,蓬着头便上前,脆生生的几个巴掌便扇在乌尤脸上。怒色道:“闭嘴!”
然有朝着殿中奴才道:“别让她再发出声音,莫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话还未落,便听得乌尤一声贱人,当下便又开始挣扎着,微微瞥了乌尤一眼,董鄂若宁心中还是有些生疑,依无法辨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只半信半疑的踏出沁雪阁,一起子奴才生怕受到责罚,当下便给乌尤灌下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