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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乌苏氏已是面如死灰,似乎是只等死一般,疯癫的朝孟古青嘶吼:“无人主使!皆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就觉我愚笨,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是啊。当年我欺凌于你,我怕你再得宠,我怕你会报复于我,所以,我要杀了你!正好钮祜禄氏那个贱人又仗着家中势力欺压于我,我便索性将她的命一起要了。”
言语间,忽转向董鄂云婉,恶狠狠道:“还有你,贤妃!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怎会被皇上贬为庶妃,我恨不得你们死,我恨不得你们全都死。”
殿上一身明黄,此刻却是透着杀气,冷眼瞥了瞥乌苏敏慧,沉沉道:“乌苏氏,毒害后宫妃嫔,用心实在恶毒,罪当诛。更是嫁祸旁人,罪加一等,赐鸩毒。苏和,杖毙。小林子,便交给你处置。”言语间,福临看向孟古青。
望着殿上满脸怒色的福临,众妃嫔皆是心中发寒,从前可以那般宠爱的女子,如今却能如此轻松的便要了其性命。不过如此,倒还算庆幸的,至少,皇帝并未迁怒于其家人。
此刻乌苏氏已是披头散发,就是让侍卫带了出去,口中还在叫骂着。
孟古青闭了闭眼,回眸看了看被拖出去的乌苏敏慧。她心知乌苏敏慧是做了旁人的替罪羔羊,但乌苏氏不将那背后主使之人供出,她亦没有法子。
坐于殿尾的乌尤几许慌乱的看着被拖出养心殿的乌苏敏慧,眼见其被拖得无影了,这才松了口气。
孟古青低眸瞥着跪地的小林子,冷冷道:“小林子,以后你不必在翊坤宫伺候了,到底你也跟了本宫多年,本宫便放你一条性命,你以后是生是死,皆与本宫无关。”
呆愣了半刻,小林子叩头哭谢道:“奴才谢娘娘开恩,谢皇上天恩浩荡。”
福临脸色沉沉的看了看一干妃嫔奴才的,冷冷道:“此事已清楚,都退下罢。”
闻言,众妃嫔皆行礼退去,孟古青自也是退去。哪知,还未迈出步子,背后便传来福临的冰冷冷的声音道:“静妃留下。”
孟古青大约未曾料到福临会如此,微微愣了愣,便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福临轻将孟古青拥入怀中,抚着她那绾绾青丝,温柔道:“今日吓到了罢,怕便说出来,你总这般逞强。还有,受了委屈怎的也不与朕说。”
此刻孟古青心中是乱的,她不知福临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乌苏福晋到底曾是他的枕边人,他下令要了其性命,却若无其事,有一日,她是不是也会遭的这般下场。
如此一想,孟古青觉他是那样的可怕,心中忽觉害怕,甚发寒,手更是发凉。福临似是察觉到什么,轻握着她那纤纤玉手,柔情道:“你每每害怕之时,手便是这样冰凉,有朕在,莫要怕。”
靠在福临怀中,她心中甚是复杂,她,这算是重获恩宠了么?只静静在帝王怀中,并不言语,亦是怕说错了话,惹得他不悦。
大约是习惯了她这般,他也并未多言,只静静将她抱在怀中。恍惚之间,他觉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她为那个他从不曾见过的人哭着,他将她拥入怀中。那时也是如此,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只是当年,是在那御花园的梅树下,正是十二月,大雪纷飞的夜里,他就那样将她抱在怀中。
踏出养心殿,琼羽清霜皆是一脸喜色,自是在为孟古青高兴,想她这些年遭了多少罪,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然有人喜却也有人忧,出了养心殿,乌尤并未回重华宫,而是跟着娜仁一路到了钟粹宫。将将踏进正殿,娜仁便挥手朝着乌尤一巴掌。乌尤只觉火辣辣的疼,却也不敢多言。
娜仁眉目凌厉,狠狠一脚便朝着乌尤去,怒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已重获恩宠,日后定然不会放过你我。若是今日那乌苏氏将你我一道儿抖了出来,你我还能在此,你不是自信满满的与本宫言,此次定当要了她性命么?”
乌尤眼中含泪,楚楚可怜道:“是妾身低估了她,她如今已与从前不同了,是越发的厉害了。”
原娜仁就怒不可遏,瞧见乌尤这般泪眼朦胧的,更是生气,随着抓起桌案上的白瓷茶杯便朝着乌尤扔去,恶狠狠道:“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以为本宫是静妃,见你如此便心软了,幸亏乌苏氏再没机会将你我二人供出来,莫不然,才有得你哭。”
娜仁那般一砸,乌尤头上生生的便出了一条口子,瞬时血流不止。一旁的惜月看得甚是着急,乌尤却强忍着,故作冷静朝娜仁道:“纵然是严刑拷问,乌苏敏慧也定然不会将娘娘与妾身供出的。”
娜仁冷笑一声道:“你总这般自信,可却屡屡失败,此次是运气,若是下一回,可不是这般幸运了。本宫觉留着你亦无用,你觉呢?”
闻言,乌尤吓得一震,慌忙道:“娘娘,若非是妾身有万全之策,此刻想必娘娘与妾身已如那乌苏氏一般赴黄泉了!”
娜仁朱唇含笑,幽幽道:“你的万全之策,你倒是说说,若是真如你所言,本宫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四下望了望,眼见无人,乌尤这才道:“乌苏氏与那苏和有私情,若是她将妾身和娘娘供了出来,妾身便将其抖出来,罪上加罪,当诛九族,她自然是不敢说的。”
娜仁思量片刻,甚是不悦的看着乌尤,几分慵懒:“怎的先前没听你与本宫说起过,这回,便饶你一条性命,本宫乏了,你也回去罢。”言罢,娜仁便朝着寝殿内去。
惜月见娜仁走了,慌忙将乌尤扶起,主仆二人匆匆走出钟粹宫。
虽是漫漫暗夜,紫禁城中倒也还算是亮堂,红灯笼高挂宫巷,亦不至太暗。
一路上,惜月慌忙为乌尤拭去额间的血流,甚是担忧道:“小主,要不还是宣太医罢。”
强忍着痛苦,乌尤摆摆手道:“万不能宣了太医,原也无大碍,也就是些皮肉伤,若是让旁人知晓,定然会多生事端。”
走过长长宫巷,言语间,主仆二人已到了翊坤宫处。惜月忽朝翊坤宫看了看,悄声道:“淑惠妃每回不悦了,便拿着您撒气。不如,您去求静妃罢,您与她到底是有十几年的情分,只要您……”
啪!惜月话还未完,便遭乌尤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夜色朦胧下,乌尤忿然作色:“蠢货!你以为如今的静妃还是当年的静妃么?我若是去求她,只怕她也容不下我,如此还开罪了淑惠妃,你以为淑惠妃会放过我么?哼,静妃那个贱人,你以为她是真的放过我么?若非有淑惠妃在,她定然会要了我性命。我自小便跟着她,她素来是有仇必报,我还会不知晓。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出生便什么都有,而我,而我去争去抢,却还是不如她。她还真是运气好,那般的毒,皆能让那宋太医察觉,莫不然,待那些个贱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以我的聪明才智,她是想清白,那是做梦!”言语间,乌尤似是疯笑。
惜月心中一惊,原她以为自家小主不过是想陷害静妃罢了,未曾想到,她是当真想要了众妃嫔性命,借着淑惠妃之手去要了旁人性命。心中一颤,便不敢再多言,只怯怯道:“小主,还是快些回沁雪阁包扎好伤口罢。”紧跟着乌尤,惜月是战战兢兢的。
承乾宫中,坐于镜前,董鄂云婉扬了杨脸,一旁的映雪便会意的为其卸去妆容。镜中容颜如桃花,眉间却是郁郁不欢,略有几分落寞。
映雪素来心细,加之自小与董鄂云婉一同长大,自知董鄂云婉为何会如此,柔声宽慰:“娘娘,皇上原也就是瞧着静妃可怜,您可万莫要放在心上。”
董鄂云婉郁郁看着镜中容颜,淡淡道:“到底他是皇上,雨露均占原也是寻常之事,静妃与皇上又是结发夫妻,自然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些个事,进宫以前我便知晓了。”
抬眸见映雪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董鄂云婉故淡淡一笑道:“你呀,瞎担心些什么,心中难过,是自然的,但自打入宫以来,我便料到了,你不必担忧。”
映雪点了点头,卸下董鄂云婉钗于青丝上的凤簪,继而唠叨:“娘娘,那乌苏氏下毒谋害各宫,您也中了毒,今日服了宋太医的药,可还好。”
绾绾青丝泄下,柔软光亮,董鄂云婉起身朝着榻上去,坐于榻上这才开口:“宋太医医术高明,服了他的药,倒也无不适了。”言语间,脱去花盆底子的苏绣丝鞋,躺于榻上。
映雪将那蚕丝被褥为董鄂云婉盖上,又絮絮叨叨:“宋太医说了,那药得服上三剂,余毒才能尽除。还特意叮嘱,每隔两个时辰便得服上一剂。”
董鄂云婉笑看了看映雪,无奈笑说:“罢了罢了,本宫知晓了,你如今也才十六岁的年岁,比本宫还要小,怎的唠叨起来像个老嬷嬷似的。快些回去歇着罢,今儿个有秋水在便是了。”
映雪噘了噘嘴,走至寝殿外朝门口侯着的秋水交代了些什么,这才离去。
紫禁城,已是晨曦,烟雾蒙蒙的,一早的便下起雨。秋日不似炎热夏日,下起雨来也不过是零星小雨,倒也是一番诗情画意。
听着细雨簌簌,孟古青有些半梦半醒的,睁开双眼,四下环顾。这是养心殿后殿,看了看枕边,明黄一片,福临已上朝去了。
动了动身子,白嫩的颈间还留有昨夜的痕迹,将一旁备好衣衫着上,孟古青心中甚是复杂,只怕,如今她又成了后宫中人人皆想谋害的对象了。
坐于榻前,孟古青朝外面悠悠道:“来人。”一袭翠色宫缎,只见雁歌笑吟吟的从外殿而来。
孟古青一脸疑惑的看着雁歌,正想开口询问,雁歌便熟练的伺候着她道:“皇上知娘娘习惯奴婢伺候,一早的便传奴婢来伺候着。”
言语间,雁歌已命人端了水进来,伺候着孟古青梳洗,脸色致始致终皆挂着笑容。孟古青自然知晓雁歌在欣悦些什么。
眼见梳洗完毕,孟古青便踏出内殿,朝着外面走去,似有意无意道:“你这小蹄子,这般高兴作甚。”
雁歌低眸一笑,紧跟在孟古青身后,笑嘻嘻开口:“奴婢为娘娘高兴啊。”
走出养心殿,孟古青坐于早已备好的四人轿辇上,往日她那轿辇皆是低眸看着随于轿辇旁的雁歌,似是叹息:“如今可不比从前了,万万张扬不得,雁歌你可明白。”
雁歌杏眼笑若弯若月牙,低声应着:“奴婢知晓了。 ”
笑看了看雁歌,孟古青望向不远处的隆福门,淡淡道:“去坤宁宫罢。”
原福临是交代了这一起子奴才的,言静妃今儿个就不必却坤宁宫请安了,回翊坤宫歇着便是。孟古青如此一言,顿时便让抬着轿辇的一干奴才犯难了。
孟古青亦知晓这些个奴才的难处,还未到隆福门,又接着补了句:“你们只消往坤宁宫便是,皇上那里,本宫自会交代。”
闻言,抬着轿辇的太监这才放下心来。若是从前,想来她定然是欣悦的便回了自己宫中,但如今容不得她如此了,若当真未曾前去请安,只怕旁人要说她恃宠而骄了。
宫中素来是以讹传讹,再让旁人一嚼舌根子,亦不知又得给她扣上个什么罪名。
穿过隆福门,辗转便到了坤宁宫,远远的便瞧见众妃嫔在外侯着了,轿辇悠悠停下,孟古青起身迈步,亦如平日里那般走至坤宁宫外。
眼见孟古青走来,位份不及其的妃嫔皆屈膝行礼,甚是恭顺:“臣妾/妾身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万福金安。”就连乌尤亦是恭恭敬敬,紫禁城原就是如此,得势之时,旁人皆是恭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