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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到这请愿的洪流中,结果遭到警察殴打。同学们的鲜血,使许光达思想上受到猛烈冲击。他当时还弄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政府为什么不管民众死活,为什么必须裁军?他带着一系列困惑去找国文老师曹典琦先生。
“德华同学,呆会儿,你去听听学生们组织的国事讨论会吧。”曹老师接着说:“你听说过苏联吗?”
许光达摇了摇头:“只在地图上看到这个国家,在咱们国家的北部,面积很大。”
“苏联1917年爆发了‘十月革命’。在列宁缔造的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工人举行武装起义,一举推翻沙皇的统治,建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权。
老百姓再也不受地主、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都过上太平的日子了。“曹老师兴奋地向他简要介绍了苏联的情况。
许光达当时感到很新鲜,什么是“十月革命”,什么是“布尔什维克”,什么是“沙皇的统治”,他闻所未闻,不过他觉得这个国家好,老百姓都过上太平的日子,多好啊!不像长沙,一点都不太平。
曹老师让他去参加国事讨论会。他走进了一间挤满学生的小屋,从来也没听过那么多道理。他受到了震动。这次讨论会把他的目光从铭心苦读中转向了关心时事政治的天地。一有空,他就找来一些报纸看。曹老师见他思想上有很大进步,就送他一些杂志看。《新青年》对他的影响很大。当许光达聆听完徐特立、周以粟两位先生的演讲后,更是顿开茅塞,他开始知道了中国社会落后的现状及根源,充满了学习马克思主义的渴望。这次有机会到列宁主义的故乡学习,自己梦寐以久的渴望将要变成现实,他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喜悦。
许光达一行由上海搭船到了营口,乘火车到达哈尔滨,之后转道满洲里。
这漫长的路程,对于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可能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说其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火车到达哈尔滨后,他感到头晕目眩,伤口开始疼痛。下火车后,因为还要汇合一些同志同去苏联,所以只好住下来等候。
许光达面色苍白,手捂着胸口,陈桂搀扶着他在站台上走着,李国华也上前搀扶他。
站口处,几个日本宪兵在晃动。许光达对陈桂和李国华说:“我自己走吧,以免带来麻烦。”他们只好松了手,许光达忍着伤痛,咬着牙,快步出了站口。他们在哈尔滨等了三天,这里一片恐怖,日本宪兵在马路上耀武扬威,摩托车横冲直撞。目睹这一切,许光达心情十分沉重,内忧外患,民族危机日益严重,东北的父老乡亲正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遭受苦难!可恨的蒋介石,却对红军疯狂围剿!他恨不得马上治好伤,杀敌疆场,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来挽救民族的危亡。
不久,黄诚等陆续来到哈尔滨,他们一起乘上了开往苏联的火车。
在车厢里,再也没有特务的盯梢,大家有说有笑,透过车窗可以尽情地欣赏俄罗斯美丽的风光。这一切,使得许光达感到新鲜和快慰。他风趣地对同志们说:“我们总算尝到社会主义味道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火车经过七天七夜,穿过了荒凉的西伯利亚,终于到达了莫斯科。
五月的莫斯科,新草吐绿,杨柳抽芽,充满了春的气息。
在离红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名叫纽克司的旅馆,建筑豪华,环境优雅。
下午六点钟左右,许光达一行在苏联一名联络官的陪同下,未到这家旅馆下榻。吃过晚餐,联络官向中国的同志简要介绍了近日的安排。当得知苏联红场就在附近时,许光达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渴望,对大家说:“你们知道红场吗?这是共产党人最神圣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了声:“好!”这时,站在身旁的李子良指了指许光达的枪伤处,“它不会捣乱吧?”
许光达风趣地说:“不会的,它现在正睡大觉呢。”
在许光达和大家的请求下,苏联联络官也不好拒绝,就带他们来到了红场。
许光达边走边听着翻译的介绍,更增添对伟大的十月革命圣地的敬仰。
回到纽克司旅馆,他怎么也睡不着。他取出一直陪伴自己的笔记本,记录着内心的感慨:吾负伤后离开战场,在中央的关怀下,有机会经月余的旅途,终于来到了列宁主义的故乡,这是作梦也没想到的。晚上走到红场,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是劳动人民的天堂。苏联的今天,就是祖国明天的榜样。我要努力学习,争取早日重返祖国,奔赴民族解放的疆场。
第二天,许光达他们在苏联一名联络官的陪同下,瞻仰了革命导师列宁的遗容。许光达站在列宁的遗体旁,久久地凝视着。无产阶级十月革命风暴,在他的脚下卷起,第一座社会主义的大厦在他的精心设计下建成!多么惊天动地的创举!
他向列宁的遗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第三天,许光达一行又被苏联方面邀请到列宁格勒参观。不知谁喊了声:“大家快看!”巧得很,他们一到列宁格勒,就遇见了北极光。那一片片白光,辉煌瑰丽,神密莫测,大家都非常惊奇。许光达虽久经沙场,但对于大自然这种奇妙的自然景象,也不曾目睹,他惊叹了一声:“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几天的参观,使许光达他们大开了眼界,更增添了在这里努力学习,将来回国后,拯救祖国的誓愿。
一天上午,苏联联络官通知大家,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王明要来看望大家,要他们不要外出。许光达说:“来得正好,咱们要求一下,尽快给安排学习。”大家都表示赞成。刘长胜插话说:“我们到这里,不光是吃面包、喝牛奶来的,人家搞得好,咱们得把人家的经验学到手。不然,回去怎么交待!”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人在那位联络官和几名苏联官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大家立即站了起来。许光达猜想,这位穿西装的可能就是王明。在出国前,他曾听说这个名字,而且据说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夏曦对他十分崇拜,在苏区的时候,常常提起这个人。他看上去倒是有些学者风度。
王明(原名陈绍禹),中国驻共产国际代表,自诩精通马列,“左”倾冒险主义的倡导者,党的六届四中全会后,在共产国际代表米夫的帮助下,取得了党的领导地位。他的教条主义严重脱离国情,曾经给中国革命带来深重灾难。
王明同大家一一握了握手,便以领袖的姿态,作起指示来,讲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谈到学习问题。
许光达等被送到列宁学院的中国班学习。
这期中国班共有学员近五十人,编为三个班。许光达被分在第二班,并建立了党支部,许光达任支部委员。
在中国班开学后的第五天,许光达在莫斯科医院动了大手术,取出嵌在胸部的那颗子弹。在苏联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下,他很快恢复了健康,精力充沛地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许光达十分珍惜在苏联的学习机会,他深切地感到,虽然在国内学习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理论,却很肤浅,对马克思主义的精髓理解得不深不透。艰苦的战争环境下,想学也没有机会。为了多学些马克思主义理论,他下决心苦攻俄语。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已能用俄语直接同老师交谈,借助词典,可以阅读俄文书籍了。
一天下课后,同班的周平向他提出一个问题:“苏联是靠工人的武装起义,在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夺取政权的。
咱们在建党后,也组织过工人暴动、大罢工这类的斗争,为什么就不能成功?“
“那是因为咱们党刚刚创立,还没有把工人武装起来。再说,咱们国家落后,工人阶级的数量也少的缘故。”许光达认真地谈了自己的认识。
“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大革命失败后,我们党已经认识到枪杆子的重要,举行了‘南昌起义’,可还是被打散了,后来攻打长沙,也采用了苏联的办法,也没成功啊……”
“可……我们不是……敌强我弱吗!”
许光达觉得这个问题很尖锐,一时还不能完全说清楚。因为他有切身体会,他曾参加了南昌起义,也参加了配合红一、三军团攻打过长沙。他当时还不十分明白,为什么在洪湖,武装斗争形势那么好,可离开洪湖,就被动挨打呢?他下决心要弄明白。一连几天,饭吃不香,觉睡不甜,他在思考周平提出的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系统学习,渐渐地,他开始领悟到,再好的理论,也必须与客观实际相结合。不能照抄照搬,攻打长沙,就是因为脱离国情,不顾当时敌强我弱的现实所造成的。
许光达把他的新认识告诉了周平。周平听了以后,感到很有见地:“光达,你的一番话,真使我茅塞顿开呀!”
“哪里,哪里,提出问题比解答问题更为重要,这是谁说的?是……咳,总而言之,你问题提得有水平。”许光达说完,两个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们所讨论的,的确是当时中国革命面临的一个最重大的课题。
第一个暑假开始了,为紧张的学习生活划了顿号。
风光秀丽的黑海岸边,一批黑头发黄皮肤的年轻游客兴致勃勃地走来。
大家有说有笑,无拘无束,海风轻轻拂动着他们的衣襟,几个月来的疲劳,被海风吹拂得无影无踪。
许光达和同学们站在海边,欣赏着这画一般的自然风光,那蓝蓝的海,那青青的天,还有那汹涌澎湃的波涛。他凝视着大海,远远望去,天地相连,一望无际。他的思绪随着目光飞向了长江。飞向了黄埔江,飞向了浏阳河——思乡的柔情油然而生。
她现在怎么样了,写给她的信收到了吗?
邹靖华接到丈夫从上海寄来的信后,连夜写好信,发走了。她充满着希望,心里盘算着:丈夫一旦回了信,我就向他提出请求,去上海照顾他,不再过那种牛郎织女的生活了。她要在他身边,哪怕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可是,一次次等待邮差,一次次让她失望。她还暗暗鼓励自己:要耐心,再耐心,好事多磨嘛!然而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仍不见鸿雁的飞还。
也许丈夫工作太忙,或许路上耽搁了。邹靖华不甘心,她又连续发了三封信,仍然音讯皆无。
难道丈夫会出事?这是她最不愿想的也是最让她担心的。
几个月过去了,仍不见许光达的信,她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了。
邹希鲁见女儿整天无精打彩,泪水洗面,也十分担心,在这乱事之秋,许光达又是共产党,随时都可能遭到不测。有时他对女儿劝解几句,也无济于事。
这一天,邹靖华正在屋里优伤着,突然,门口有人喊:“邹靖华的信!”
她犹豫了一下,是不是由于思念他太甚,听错了。
“邹靖华有信来了!”喊声更大了。
她一见这熟悉的字迹,就明白了,大叫一声:“真是他的信!”
真是喜从天降!仔细一看,发现寄信人的地址是洋字码。邹靖华迸了屋,急速打开了信。许光达在信里告诉妻子,自己在1932年5 月已到了苏联,现在正在学习。她明白了,为什么几个月没接到丈夫的来信,原来他去了苏联。
对于苏联,邹靖华虽说不像许光达知道得那么多,但她从一些进步刊物上也略晓一二,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