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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司令员,我们走了,您在这里怎么办?”通信科长为许光达担心。
许光达严肃地说:“你们不必担心这里,快去传达我的命令,当前最最要紧的是迅速解决敌第三十一师,打开前进的通道。通道打开了,我这里的压力自然也就解除了。”
许光达指着前面不远的那个山头说:“你们传达完我的命令,到那儿去找我。”
许光达把指挥位置迅速移到了南面的一个山头上。这里不少伤员仍不肯下火线。他立即命令组织伤员撤出战斗。现在,在许光达身边,只剩下一个连了。他走到一个山洼处,看到一名医生正在为第三十六团的一个参谋包扎伤口,立即下了马,把马牵了过来,将缰绳递给那位军医,“快,把伤员扶上马,向后撤。”
参谋正要说什么,许光达却不由分说,立即把这个受伤的参谋扶上了马,然后对医生说:“快撤!”
那匹白马驮着伤员在医生的牵引下向沉重的夜幕南边撤去。
天空的星斗渐渐远去、消逝,天色朦胧。许光达刚组织完伤员撤出战斗,正准备向山上走去。
“司令员,山下有敌人的骑兵!”一个参谋向许光达报告说。
许光达立即转过身,举起了望远镜。好家伙,哪儿冒出来这么多的骑兵!
参谋来到许光达身边判断说:“可能是从天城追来的那股骑兵的先头部队。”
许光达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放下望远镜,立即要参谋向连长及全连传达命令:“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准备战斗!”
这是许光达目前唯一一支为数百余人的战斗力量了,而山头南侧在夜幕下隐隐约约可见敌人的骑兵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眼下,这股骑兵已约有八百多人,其中一部分正向山头这边扑来。
“打!决不能让他们从这里过去。”
随着连长一声令下,轻重机枪、步枪喷出了长长的火舌,手榴弹也在敌骑兵中爆炸。上来的敌人大部分被报销了,后面的骑兵见势不妙,调转马头退去。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全连堵住了这股骑兵,我军利用山头的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牢牢地封锁了敌军的通路。
许光达的心情暂时地平静了一下。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说:“你去告诉连长及全连同志,要注意节省弹药,防止敌人反扑,要把子弹打在敢于冒进的敌人身上。同时注意隐蔽,绝不能让敌人摸清我们的底细。”
“是!”参谋回答完毕便布置任务去了。
许光达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敌军的动向,从刚才的接触和目前的情况判断,他认为,至少目前敌人还没有摸清我们的底。这股敌人可能是先头部队,所以不敢贸然行动,加上我们的火力很猛,地势对敌方不利,因此与我们相峙在这里。他自言自语地说:“也好,这样也可为主力部队打通前进的道路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时,天已大亮,周围的地形看得更加真切了。许光达心里一怔:“糟了,我们已陷入绝境了!”
原来,许光达发现昨夜他们爬上的这个山头是一块绝地,左边是河,右边是山。敌人成半圆形围住这座不大的山。他再向后方望去,空中弥漫着烟尘,马达的轰鸣声隐约可以听得到。很明显,那是敌人的主力正向这边包抄。
这时,指挥部的王参谋跑过来向许光达报告:“敌军有四个师的兵力向这里运动。”
“三十六团和三十二团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仍与敌三十一师主力激战。”参谋接着报告:“三十六团的伤亡较大。”
“你马上再去三十六团,有情况及时报告。”
“是!”
许光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担子沉重,他明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三十六团和三十二团能尽快打通北去的道路。可眼下,王连长指挥的那个连正与骑兵对峙,是一动也不能动的,自己的身边只有十几个人了。
“副司令员,一旦敌人向这里发起进攻……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是不是把前面的部队调来一部分?”一个参谋提议说。
“乱弹琴!前面的部队一兵一卒也不能动。前面部队打得越好,这里也就越安全,我们旅也就越有希望。”许光达略微平静了一下,认真地分析说:“前面的敌人已经被打懵了,后面的敌军又情况不明,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们多坚持一分钟,就多为主力争取一分种时间。只要再顶一阵子,主力打开通路后,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山下,敌人的骑兵越聚越多。这些骑兵是向张家口出发,从半途转来的三个骑兵团。望着山下这黑鸦鸦的敌人骑兵,大家的手里都捏着把汗。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副司令员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许光达知道,越是危险的境地,作为一名指挥员,最重要的是冷静。他极力克制内心的紧张情绪,显示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镇定情绪使身边的人受到了鼓舞。
许光达用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的动向,心里仍在盘算着对策。他认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镇定、等待,一步也不能后撤。只要山上的人稳如泰山,山下的敌人就摸不清我们的底,就不敢强攻。他显然是在重演孔明的“空城计”。
不出许光达的预料,山下的骑兵虽然越聚越多,却一直没敢贸然攻击,只是僵持着,看来是指望敌人的四个师来合围的。
时间显得特别悠长。山上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一分钟就似一年。敌人的主力越来越近,在望远镜里,敌人的面孔清晰可见。
许光达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就是胜利!
终于,第三十六团团长带领一个营赶来:“报告许副司令员,前面的道路打通了,敌第三十一师已被击溃,吕司令员、孙政委正在前边等你!”
许光达紧握着团长的手:“你们辛苦了!”此时,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和自慰。许光达身边的同志,竟激动地流出了热泪。
许光达率领山上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撤出了战斗。当敌人骑兵清醒过来,攻上山头时,我军早已无影无踪了。
许光达到达丁汉营,吕正操、孙志远见到副司令员赶来了,走上前去。
吕正操握着许光达的手凤趣地说:“好你老许,学起当年的孔明,玩了一个‘空城计’。”
许光达笑着说:“兵不厌诈嘛!”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此计不可再用,说实话,当时真是捏着一把汗哩!”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1945年底,寒风凛冽,白雪皑皑。在纵队司令部的办公室里,许光达司令员和孙志远政委正在组织召开营以上干部军事会议,研究如何与兄弟纵队配合,围攻包头的作战计划。
原来在绥远战役胜利发展之时,中央军委指示:“如傅作义固守归绥,则先将包头、五原、固阳占领,逼傅绝食突围,然后歼灭之。”根据军委的指示,聂荣臻、贺龙决定了围攻归绥。其部署是:晋察冀野战军的冀察纵队、冀晋纵队沿大青山麓向西进击,肃清平绥路以北之敌,从北面包围归绥,冀中纵队从东面包围归绥。以许光达、孙志远为司令员和政委组成的许孙纵队,在贺龙为首的晋绥野战军司令部的统一领导和指挥下,同兄弟纵队配合,围攻包头。
包头为绥远第二大城市,城墙坚固,又有日军构筑的钢筋水泥工事,是一座坚城。当时傅作义集中第六十七军共一万二千人驻防包头。敌军依城防守,以逸待劳。我西进的挺进军从11月1 日至5 日,连克兵州亥、察素齐、沙尔沁,歼敌5 个骑兵团,直抵包头城下。由于天气寒冷,对我军的攻坚战很不利,攻人城内的四个营英勇战斗,奋力拼杀,但因兵力不足,在敌军的猛烈反扑下,伤亡很大。
刚才,许光达接到贺龙的命令,要纵队配合第二次攻打包头的行动,并指示说:“我们先打下包头,再打五原、临河,抄傅作义的老窝,回过头来再打归绥、大同。”
许光达接到命令,便同政委、参谋长等研究如何配合行动。
许光达紧锁眉头,因为他知道,第一次攻打包头实际上是失败的。在目前情况下,我们还不具备攻坚作战的条件,天气严寒,指战员们衣服单薄,特别是首战失利对指战员的情绪影响很大。目前要紧的是稳定指战员情绪,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于是许光达在传达贺龙的命令后,说明了纵队的作战任务。最后,孙志远政委站了起来:“同志们,首次配合行动不顺利,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参战的部队打得英勇顽强,这是应当肯定的。现在的关键是振奋精神,鼓足斗志。作为指挥员,不能一遇到挫折就没精打采的。”
“政委说得对。”许光达补充说:“人总是应当有点精神的。作为指挥员,必须树立敢打必胜的信心。回去后,要做好动员工作,明天拂晓发起进攻。”
当晚,许光达率领纵队主力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前进到包头的外围。夜显得那样寂静,也特别漫长。拂晓前,各团都进入指定位置,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突然,在包头东郊沙尔沁方向,三颗红色信号弹划破长空。顿时枪炮齐鸣,各部队向包头城发起了猛攻。在包头城下,冲在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又冲上来。我军伤亡很大。
许光达在指挥所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见战士们一个个倒了下去,心里真不是滋味。他仔细观察后发现、包头城一面是山坡高地,一面是平坝子。
周围的城墙亮晶晶的,看上去像泼了很多水后冻成的冰墙,又滑又硬,不易接近,也无法攀登。敌军正依靠优势装备居高临下地疯狂射击。许光达心急如焚。他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无谓的伤亡,根据各方面情况综合分析,他认为,应当立即停止攻城,不过,这次攻打包头是野司的命令,是同兄弟纵队配合作战,如果单方面停止攻城,会影响战役的全局。
他同孙政委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向野司提出建议:鉴于目前情况,现在不能再硬攻了,应当撤出包头。
也巧,野司根据近天来的攻城情况和敌军的新动向,正决定撤离包头。
贺龙从电话里对许光达说:“你的建议是对的,我止准备通知各部队立即撤出包头。现在你们马上撤出战斗。”
许光达立即下达了撤出战斗的命令。各团有秩序地撤了出来。
这时两架敌机在纵队的上空盘旋,撒下了不少传单。传单飘飘悠悠洒落在雪地里、树枝上,有的掉在战士的脚下。一个战士顺手捡起一张传单,上面写道:“贺龙在指挥围攻包头时被国军击毙。”
这名战士便对后面的战士说:“怪不得咱们从包头撤下来,原来贺老总出事了。”
“不许胡说!”另一个战士斥责道。
“谁胡说了?你看,这上面明明写着,你看嘛。”说着把传单塞到这个战士怀里。
恰在这时,许光达骑马走了过来,见两个战士争执不下,便问:“小鬼,你们在争论什么,能告诉我吗?”
一个战士指着捡传单的战士对许光达说:“首长,他说贺老总牺牲了,我不相信。”
“哈哈,小鬼,怎么能相信敌军的宣传呢,刚才我还同贺老总通了话,是老总命令咱们撤下来的。”
那个检传单的小战十听了许光达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
原来,贺龙因长期劳累,胆囊炎复发,又患了重感冒,只好躺在担架上指挥战斗。当他得知攻城受挫后,反复思索,认为无取胜把握,因此,他毅然决定停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