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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呢。”
孟月从铜镜里瞧着身后那抹纤细地身影,微微一笑,“如此,倒是件好事儿,再不济哀家也能稍稍清闲几日了。不过,切不可因此松了神儿,一日没有确定浣衣局散出消息的主使,一日便难以知晓暗处的敌人是何谋算。近日务必小心行事。”
“是,太皇太妃。”
☆、第一章 先帝遗妃(十一)
孟月出得里屋,瞧见院子里暖阳下烨烨生辉地雪粒子,不禁心中一动,“玉秀,去取个陶罐来。”
玉秀取来了陶罐,孟月伸手接过,随之吩咐道,“你不必跟着了,哀家去梅林走走便回来。”
玉秀为孟月披上斗篷,这才礼了一礼,“奴婢恭送太皇太妃。”
孟月前脚出得空庭苑,玉秀后脚便找了名宫女远远跟着。孟月早已知晓,却不揭穿,皇宫乃是非之地,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
孟月抱紧怀中的陶罐进了梅林,寻了良久,方才寻着一株雪积得较厚的梅树。她勾唇浅笑着走过去,却瞧见梅树后有一片藏青色的衣摆若隐若现,她不动声色地绕过梅树,竟瞧见那张几乎要掩埋在记忆尘埃里的熟悉脸庞。
孟月不禁呼吸急促,睁大眼睛瞧着面前之人,“你、你……”
“奴才林禄参见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月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待她情绪尽敛,方才俯身扶起他,做出宛若初识之态,问道,“你便是皇上身边的林公公吧?”
林禄敛眸后退两步,“谢太皇太妃,奴才正是皇上在身旁伺候的小禄子。”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良久,独自到梅林深处赏雪归来的刘瑜瞧见怀抱陶罐、默然而立的孟月,问道,“太皇太妃来此是可为收集梅雪?”
孟月转头看去,只见刘瑜正从一株梅树下走过,微风吹落了枝头的积雪,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发顶、肩上,刘瑜随手拂了拂落雪,走了过来,笑道,“可用朕帮太皇太妃收集?”
孟月敛眸道,“皇上日理万机,收集梅雪这样的小事儿,哀家怎敢劳烦皇上?”
“太皇太妃宽心,不妨事的。”
刘瑜伸手接过陶罐,孟月从怀中取出一支银簪递过去,他接过后,便走到梅树旁大刀阔斧地将积雪扫下来,不消两刻,陶罐便满了。刘瑜笑的得意开怀,孟月瞧得目瞪口呆,他将陶罐递过去,她却并未去接,而是怔怔地瞧着他,“皇上,这……”
“怎么了?”
孟月摇了摇头,伸手接下陶罐,“无事,多谢皇上相助。”
刘瑜扬眉笑道,“如此,待朕再去空庭苑,太皇太妃可要再亲自泡茶招待朕。”
“皇上若是驾临空庭苑,哀家自是要好生招待的。”
“如此便好。今个儿朕还有政务在身,便先回御书房了。”
“哀家送皇上。”
孟月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当她的目光转到紧随刘瑜之后的林禄身上,她不禁迷离了双眼,从不曾想过会在皇宫中遇上故人,而且这个故人竟是他……
现下,孟月都不知究竟是当喜还是当忧了,皇宫是个大染缸,后宫更是其中之最,他身为太监,既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儿,便可窥见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诡诈斗争才有了眼下的地位。如今的他,还是当年那个为了心爱女子在雨中痴痴守候两个时辰的他吗?
他本是三代单传的独苗,为何会进宫做了太监?当年她被强行带入皇宫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章 先帝遗妃(十二)
转眼已至年关,本就事务繁忙,加之平州匪患诸事,令刘瑜忙上加忙,虽已派遣定国大将军云锋前去平州剿匪,却月余未果。近来刘瑜鲜少出入后宫,偶有兴致也多是前往景华宫以图清静,云昕瞧在眼里,恨在心里,对赵修仪的怨忿日益增长。
自腊月二八那日起,孟月便开始了每年三日的斋戒,她闭门不出,日日在房中拜佛抄经,玉秀跟在孟月身旁多年,自是晓得孟月这一惯例,早就将一切打理得妥妥当当。
除夕日午时,朝阳殿的小福子前来传话,“皇上命奴才前来传话,说是今个儿戌时三刻在玉光殿举行除夕家宴,请太皇太后过去。”
玉秀进去传话的时候,孟月正跪在蒲团上念经,待她一段念罢,玉秀方才上前将小福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孟月抬眼瞧了瞧玉秀,漠然道,“照老规矩办吧。”
“可是……太皇太妃,新皇登基,与从前不大一样,仍如此行事是不是不大好?”
“无妨,只管照哀家的吩咐行事便是。”
“是,太皇太妃。”
酉时末,玉秀方才去了御书房,见着门外的林禄,她便上前俯身见礼,“请公公安。”
林禄忙伸手相扶,“玉姑姑多礼了,姑姑此时来御书房有何事?”
玉秀顺着林禄的力道起了身,后退两步,道,“林公公,太皇太妃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赴宴了,这才使了奴婢来传话。”
林禄的眸光闪了闪,“太皇太妃的身子可有大碍?”
“太皇太妃是受了风寒,想来吃些药歇歇便会好转。”
“如此便好。咱家这就去禀报皇上。”
林禄进得御书房,刘瑜正巧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将御笔放下,道,“时辰尚早,先回朝阳殿吧。”
“皇上,方才空庭苑的玉姑姑来了。”
刘瑜抬眼瞧着林禄,“何事?”
“玉姑姑传话,说太皇太妃身子不适,今夜怕是不能赴宴了。”
“你出去回话,让太皇太妃好生休养,不必操心家宴的事儿。”
“奴才遵旨。”
林禄将话带到,瞧着玉秀渐行渐远地纤细身影,不禁仰头瞧着灰蒙蒙地天空轻叹,“除夕夜,万家团圆欢乐,可是你呢?真的是病了吗?”
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至今林禄仍清晰地记得她火光中寂然的神情,当时便是那万念俱灰的神情蛊惑了他,让他奋不顾身地冲进大火中救下了素不相识的她。
前三年里,她时常笑弯了一双眼,似个小尾巴般时常跟在他身后,温柔地唤他“禄子哥”。她曾在大雨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只为等他回来。她陪着他翻山越岭,到集市上叫卖。他被心爱女子所拒,心伤不已,是她陪伴左右,助他释怀。当她终于从妹妹成为他心间的一点朱砂,触之甜蜜,伤之疼痛,而她却成了先帝的宠妃,自此宫墙相隔,再难触及。
而后那七年,他时常在想,若是当初自己不曾心软救下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还是林家庄那个无忧无虑地少年,会与一个普通女子成亲,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
☆、第一章 先帝遗妃(十三)
玉秀回到空庭苑的时候,孟月正从后院走了出来,玉秀抬头看了看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太皇太妃可是要去梅林?奴婢随太皇太妃同去吧?”
“不必了。小元子与哀家同去便好,你留在空庭苑吧。若是有什么事儿,只你能应对些。”
“是,太皇太妃。”
玉秀瞧着孟月与小元子离开的身影,不禁微眯了双眼。这已经是第八年了……每每除夕之夜,太皇太妃便会去梅林,没人知道太皇太妃在那里做些什么,即便是身为亲信的她,也只能年年在梅林外守着。
“小元子,你在这里候着吧。若是有人来,便替哀家拦下。”
“奴才遵命。”
小元子瞧着孟月消失在梅林中的身影,不禁很是疑惑,已经这么晚了,太皇太妃究竟去梅林做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着太皇太妃这几日与往常有些不同,尤其是今个儿。
戌时两刻,刘瑜起驾前往玉光殿赴宴,进得玉光殿,已是妃嫔满座,只余下主位与和主位并排而置的两个位置。刘瑜走上台阶,在主位上坐下,诸妃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爱妃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皇上。”
一场皇家夜宴,满殿莺莺燕燕,刘瑜漫不经心地瞧着诸妃的才艺表演,不禁想起染了风寒的孟月,他便不禁下意识去瞧身旁的空位。坐在下方的云昕将刘瑜的动作尽收眼底,她虽稳坐安然,唇角却不禁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心中更是波涛汹涌。
待夜宴终了,已是亥时初刻了,刘瑜仰头瞧见满天繁星,不禁兴致大盛,此时赏梅定是别有一番风趣,“小禄子,同朕去梅林走走吧。”
“奴才遵旨。”
“余下的人都先回朝阳殿吧,不必跟着伺候了。”
“是,皇上。”
刘瑜走近梅林,便见着一抹身影依靠在梅树之上,待走近了,方才瞧见是个小太监。待小元子察觉到有人走近的时候,已经是躲避不及了,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刘瑜好奇地瞧着小元子,“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的话,奴、奴才是……”
刘瑜转眸间瞧见梅林中映出的点点灯光,不禁更为好奇,“莫非梅林中有人?”
刘瑜抬步向梅林中走去,小元子阻拦不及,只得匆匆追上去,“皇上,那边……”
“怎么了?”
刘瑜扭头去瞧小元子,却见着他怔怔地神情,刘瑜顺着小元子的目光看去,不禁僵在了原地。
先帝的孟贤妃出自乡野村间之事,朝堂中人尽皆知。乡野女子纵是有才有德,又怎会那失传于十年前的“天外飞仙”?梅林中,孟月那翩若惊鸿、飘如飞雪地身影,让刘瑜久久难以回神儿,那如梦似幻地舞姿分明与书中所记载的极为相似。
刘瑜不禁对这个曾宠冠六宫的先帝遗妃生出了好奇之心,她真的只是区区民女?那张算不得倾国倾城的容颜,加之一副冷淡至此地性子,究竟如何让先帝恩宠了七年之久?
刘瑜扫了小元子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元子。”
“今夜的事儿,莫要同旁人提及,更不要告诉太皇太妃,朕曾来过。”
小元子抬眸偷瞄了刘瑜一眼,只见他满面肃容,小元子的身子不禁微微颤了颤,“奴才遵旨。”
刘瑜转身离去,走出数十步,他忍不住驻足,转身看去,夜风习习中,女子单薄的裙衫飘扬飞舞,偶有枝头的积雪簌簌而下落在她的发顶、肩上,那一点又一点微凉似是落在了他的心上,挥之不去。
☆、第一章 先帝遗妃(十四)
“太皇太妃,今个儿奴婢听说了一件事儿。”
孟月端茶盏的手顿了顿,抬眼瞧着玉秀,“哦?说来听听。”
“平州传来捷报,定国将军剿灭了山匪,不日便会班师回朝。”
后宫自来便是朝堂的缩影,云锋大胜而归,必定免不了封赏,而云昕自会跟着水涨船高,以云昕的性子,到时只怕又是一场风波。若之前浣衣局散布消息之事乃云昕所为,到时她与赵修仪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要首当其冲。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若不是云昕所为,那么便存在着尚未露面的暗敌,更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孟月低头抿了口茶,方道,“如此看来,就连这‘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宁静也维持不了几日了。这些日子,切记低调行事,莫要行那些惹眼的事儿。”
“是,太皇太妃。”
这时,小元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太皇太妃,皇上来了,此时正在前院候着太皇太妃。”
孟月不禁微微颦眉,他此时来此究竟何事?为何不唱诺便兀自进来了?
出乎孟月意料的是,刘瑜什么事情都不曾提及,只是与她品茶论道,谈些野史趣事儿,坐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离去了。
自那日起,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