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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郢笑道:“那你要怎么样?你手里这人和我有些关系,但毕竟不是我亲儿子,哪有我自己的性命重要?你这阵法再灵验能将我灭杀在这里么?若是灭杀不了,我总要离开的,你的阵法还能随身携带,包你一世平安?下次见到你,我不也犯了遗忘症,忘了你的好处,你下一次不免哎哟妈呀糟了糕了吧。”
程钧道:“所以我不能放你走啊。我也怕哎哟妈呀糟了糕了。这样吧,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却把门打开,等到天亮,自然有人路过,看到我们这样僵持,便有德高望重的比如府主之类的大修士前来劝架,那时候咱们顺势分开,都可保性命无虞,不就好了?”
德郢笑道:“不是吧?咱们这等诡异的情形给人看见了,你如何解释?你可是小七爷的朋友,又跟九雁山的同门有牵连,哪一条被揪出来,可就没你的好果子吃。我是不怕掀盖子,凭我的修为也没人奈何得了我,最多打出去回焉支山,你可要糟糕。”
程钧道:“那你说怎么办。”
德郢沉吟道:“这个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弄到这个地步,难道不该想主意么?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让我想主意,你倒轻松。”说着哈哈大笑。
程钧听着他的笑声,轻声道:“我送你去见无罪吧。”
德郢的笑容戛然而止,道:“你说什么?”
程钧道:“你不是想见他吗?我送你去见他。”
德郢惊愕之后,随即大笑,道:“你是谁啊?有这么大的口气!你以为无罪的洞府跟窑子一样,花俩钱就能进么?”
程钧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那七爷到底是什么人?这小子连无罪都能和窑子相比,没半分尊敬,却为那七爷甘冒奇险,前世倒没听过这样一个人。面上不动声色,道:“我有没有本事,你自己看。”
最后一个看字落地,数盏灯火同时亮起,黑暗登时消散,偌大一个房间灯火通明。
德郢眼睛眯了起来,本能的出手护住周围,却忘了自己元气不能离体,转了一圈又回到气海,哼了一声,放眼看去,突然道:“阵……阵法!”
房间的地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阵法,各种材料纵横交错,陡然呈现在人眼前,宛如奇迹。
在这里看见阵法,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德郢立刻平静下来,再仔细看去,却从中看出些许熟悉的味道来。
“传送阵法?你好快的手脚,攻击和防御的阵法下面,还能套传送的阵法,这可有些本事了。原来你已经安排下后路了。好啊,有后路还想着我,不愧是好朋友。”德郢心中已经震惊于程钧的阵法造诣,面上却让是嘻嘻哈哈,笑容中邪气盎然。
程钧笑道:“这阵法倒不是给我用的,乃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这后面,就是无罪的洞府。”
德郢先是惊疑,随后笑道:“怎么,你还有这样的手段?哎哟,能直通无罪老儿的洞府,他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他入幕之宾?”
程钧已经习惯了他大放厥词,秦越跟他相比,绝对算谨言慎行,反而笑道:“我和你们家小七爷关系很好,蒙他不弃,还托我前去洞府直接拜谒无罪神君,因此学会了这个阵法。有了这个阵法,你就可以去无罪那里跟他交割明白,也不用背着这个累赘了。咱们这僵局更能迎刃而解,你意如何?”
这句话说的其实没错,这个阵法还真是张清麓亲自介绍给他的,就在紫霄宫。当时张清麓想要程钧去无罪那里送信,也曾让他看过那个最隐秘的传送阵。
而以程钧的本事,当时已经硬记下了阵图,回头再一推敲,就能将这套传送阵的套路推演明白。
虽然其中玄道也做了手脚,但是大面上的阵图一定不错,不然也过不了张清麓这一关。
张清麓的阵图,终点自然是无罪的洞府,当然也有可能是玄道的洞府,那样就会有危险。但这和程钧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他用。
德郢笑道:“提议不错,我也没什么意见,可你怎么证明这个阵法果然有用?”
程钧道:“只要您不反对,我自然能够证明。来——”说着双手掐诀,一道光芒亮起。
德郢斜眼看着他,正要看他如何证明,突然光芒一闪,天旋地转,已经换了天地。
程钧看着消失在原地的德郢,冷笑道:“证明个屁,叫你去你就去,亲身证明一下岂不更好?”
三八九 府主焦元成
第二天清晨,程钧很早就出门了。
虽然前晚发生了许多的事,但一早起来,外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不见波澜。
出了门去,就见木如意笑盈盈走出门来,一眼看到程钧,招呼道:“道友歇的很好?”
程钧道:“托福,一切安好。”
木如意看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昨夜里,似乎道友那里不安静啊?”
程钧笑了笑,他在墙壁上确实设下了小禁制,隔绝内外的出入和声音,以木如意的修为,绝对察觉不出具体情况,最多能看出自己防范了他,因此有些猜疑,这是试探来了。便道:“我在外宿夜,向来是格外紧张些,因此做些小手段有备无患。道友难道不是?”
木如意见他不肯说,虽然还存了疑影,但毕竟只是见面之交,也就不好再试探,道:“也不知那府主来了没有,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人?”她说到这几句,也露出些微的不屑——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妖兽……而已。
程钧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仿佛是验证他这句话,一对宫娥走上前来,笑道:“府主有请两位仙师。”
木如意道:“肖道友呢,他可前去了?”
宫娥道:“正要去叫肖仙师。”
程钧道:“你们去叫,我们先去便是。”
到了前厅,但见酒宴已经摆下,珍馐肴馔,比昨日更丰盛十倍,厅中飘荡着美酒醇香,宫娥彩女穿梭其间。主位五个人一起到齐,包括龙六郎、普灵、三分道人、紫涴和病歪歪的薛横剑,都早已在座,客位却齐齐的空着。
程钧笑吟吟道:“几位道友都到了,看来今天是能够商量大事了。”主位几人一一点头示意,紫涴笑道:“府主已到,今日必然叫各位满意。”
程钧道:“前日不知德郢前辈修为,老衲僭越坐了第二位,今天却是不敢了。还是退居第三位为好。”他就知道冇德郢今天绝对来不了,因此故意说上这么一句话,埋下一个引子,撇清楚了自己的干系。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紫涴笑道:“既然如此,道友尽管就坐吧。”
程钧坐在第三位,木如意坐在最后。
过了一会儿,姚圣通姗姗来迟,不跟众人打招呼,自己坐下了。
一个宫娥走到紫涴身边,俯首说了几句,紫涴脸色陡变,道:“怎么会这样?”说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后走,犹豫了一下,回来跟龙六郎说了几句,两人一起离开。
木如意心中暗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两边都没有人,无人能问,便也不说话。主位的普灵等几个人也都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解。水府中一切都有紫涴管理,那宫娥也都是她斗星移海的人手,旁人插不上手,紫涴不说,他们竟一时摸不着头脑。
正在这时,就听金钟一响,有人叫道:“府主升座!”冇登时银铃四起。
登时一阵烟雾飘出,四周变得朦胧起来。一个高大的人影踱步而来。
木如意见了这般声势,心中暗自不满,心道:皇帝上朝么,装神弄鬼。
这边普灵,三分道人和薛横剑一起站起,拱手道:“拜见府主。”
烟雾稍散,那府主也现出真身,就见他身高与常人相似,皮肤白里泛青,金发碧瞳,颇为妖异。看五官长得倒也端正,身上一身赭黄龙袍,头上高戴冕旒冠,十二条白玉旒垂在眼前,活脱脱好似画上走下来的人间帝王。
木如意心中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她本来就看不起妖兽,这时更是腹诽道:孽畜就是孽畜,修了一身修为,竟还羡慕俗人帝王那一套,摆这样的威风,可见不通,惹人笑话。
那府主手轻轻一抬,示意众人免礼,只差没说:“平身“二字,目光一转,道:“怎么,六郎呢?阿紫呢?”再看右边,又是不悦,道:“这边也缺人?”
三分道人起身道:“启禀府主……阿紫带着六郎出去了,好像就是去请这两位缺席的道友了。”他也不知道紫涴哪里去,但随口一说,确实也说中了几分实情。
那府主轻咳了一声,道:“应该请些懂规矩的来。不懂规矩的人,不用等他们。”转而大声道:“诸位道友远道而来,乃是给本座面子。本座不胜荣幸,请先喝上一杯。”说着端起酒盏举杯相敬。
堂下几人不管如何,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程钧略一闻,便知道自己身前的酒杯里装着茶水,知道是紫涴的准备,为了照顾他僧人不饮酒的戒律,倒也甚是周到。
那府主转头对姚圣通笑道:“有劳姚道友远道而来。”
姚圣通从席上站起,冷冷道:“你就是焦元成?”
木如意暗道:原来她早就知道府主是谁,也是,她这样的修为,自然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焦元成笑道:“就是在下。”言辞之间甚是客气。
姚圣通道:“好。我来当面问你一句,你说的话算数吗?”
焦元成道:“算数,等我掌握了天下,那人只要在灵山界,就没有他藏身之处。”
姚圣通道:“好,就是这样。你有事情叫我做,就只管开口,我不管来龙去脉,只管出手。”慢慢坐下,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程钧心道:这是跟焦元成谈条件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请得动这位出手?
焦元成转头对程钧道:“这位是天府来的神津大师吧。”
程钧双手合十道:“老衲因缘际会,也只有听凭府主吩咐。”
焦元成道:“我不求大师什么,只要你在这里看着,等结果分明时,去一封书信至天府贵宗,给我们证明就够了。”
程钧道:“但凭吩咐。”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这人野心很大,要提前在天府佛国也布局。
焦元成最后看了一眼木如意,道:“木道友,以后要合作愉快。”
木如意敛衽行礼道:“不敢,北国小邦,能追随前辈已经是幸事。但求保身而已,更遑论其他。”不管心中如何瞧不起妖兽,木如意对自己处于弱势的实力是心知肚明的,自不可能有什么傲气在。
焦元成道:“这么多年来,道派在北国实在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本座也看着痛心。依我看来,紫霄宫有十分利,道友也该占五分。”
木如意笑道:“三分已经侥天之幸,再多怕要折我们的草料。”
焦元成满意地点点头,道:“好说。”
程钧暗道:这女子明形势,知进退,倒也是个人物。
焦元成跟每个人打了声招呼,这才稳稳坐下,道:“诸位,大家都是有所求而来,我们都有目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