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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血流遍地。
紫涴捂着嘴,看着手中折去的半边如意,差点又吐出一口血。
本命法宝,心血相连,她这把如意,是刚一化气为精就开始炼制,温养了上百年的,今天被一剑冇削断,已经伤了元气。更何况身上还有几处剑伤,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比起普灵和尚来说,自己还算幸运的……
至少还活着。
普灵和尚的尸首倒在地上,已经划得看不出人形了,鲜血汇成溪流,汩汩的从她脚下流过,染红了她的裙子。
这恐怕就是她顷刻之后的下场。
鱼琦林身上一丝鲜血也没有,甚至连烟火气也没沾染上分毫,只是靠在花园的花树下,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有姣花衬托,也增加了几分颜色。她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紫涴,道:“你们这些逆贼,明明是魑魅魍魉的鬼蜮之徒,居然还光明正大的占领了紫霄宫,洋洋得意的自立宫主,这是欺我道宫无人么?叫你们的首领出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抽魂炼魄,传首九边,震慑一下痴心妄想的匪徒。”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叫道:“那贱人,你欺负我们没人吧?”声音刚出,一道剑虹已经破空而来。
鱼琦林看也不看,微微一动,身边两个剑傀同时出剑,横加阻拦。但听嗤嗤两声,一剑挡下来剑虹,拼了个平手,另外一剑准确的命中薛横剑的身体,一道血泉飙出,薛横剑身体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旁边的剑傀随即补上一剑。好在薛横剑反应不慢,打开甲术的同时,滚了一滚,避开一剑。却听刺拉一声,剑已经将他护身的甲术刺穿,离着他不过半尺距离,差点就扎一个透心凉。
那边三分道人也没落到好,被三个剑傀正面截住,左支右拙,已经大落下风,也是他修为高过薛横剑,又擅防守,这才一时半会儿没有性命之危。
鱼琦林道:“我叫你把你们主持的人叫出来,你就叫出这两个废物?倘若你们都是这样的蠢货,却还偷得三分侥幸,也占领了紫霄宫一天两日,那我真要为紫霄宫一大哭。”她修为本就在精魂天地的巅峰,在玄道座下精研法术神通,斗法手段也高明,就凭她一人,也能敌五六个寻常成丹真人,何况还有十八个剑傀相助。这几个人都不在她眼里,若不是还要吊主谋出来,早就一起杀了。
紫涴暗地咬牙——如果有可能,她还能不想让焦元成出来教训教训这个冰脸女人?但焦元成自从占领紫霄宫之后,进入奉先殿去拿紫霄宫天诛令,竟一去不复返。虽然感觉到他气息还在,但已经十几天没见过人影。
她心中又是暗骂,当时从离率宫被赶出来,她辛苦经营的斗星移海势力都葬送在燕云,现在紫霄宫用的是木如意的本地道派人手,那些人哪堪大用?把好好一个宫殿打理的筛子似的,若是她的势力还在……
正在这时,一团黑烟从上空滚滚而来,黑烟中有人连声怪叫。
鱼琦林抬眼一看,不由大怒,喝道:“紫霄宫什么时候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连魔修也敢进来!”
紫涴一见那黑烟,却是大喜过望,忙叫道:“德前辈,快就我们!”
四一九 木神召唤术
奉先殿上。
小杨道士摇摇头,道:“大哥,莫非我看错了?这神龛上供的,到底是哪一个?”
奉先殿不是紫霄宫才有的,燕云的上清宫和各地大的守观神殿,都有这个建筑,而且是统一样式的,供的自然没有其他人,只有道祖泊夜的神像。
小杨道士见惯了道祖神像,自然,神像也是有各个法相的,但相貌总是那个相貌,规制也是那个规制。而这一个神龛上供的,却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和道祖完全不同。
小杨道士惊疑片刻,突然道:“难不成……难不成紫霄宫叛出道门了?”奉先殿供祖宗,连祖宗都换了人,那只有叛门而出一个可能了。堂堂上清宫分支的紫霄宫背叛道宫,改投邪神,这不是天大的丑闻是什么?
问了一句,不见兄长回答,小杨道士转过头去,就见大杨道士呆呆站立,神思物外的样子,不由奇怪,碰了一碰,道:“大哥,怎么啦?”
大杨道士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吐沫,道:“退出去——”说着拉住他的手,往后急退。
小杨道士虽然平时有主意,但见兄长这般神色,哪能说不,跟着他连退三步,一直退到大门以外,才听大杨道士压低了嗓子喝道:“刚刚看见的,赶紧忘了,今天你可什么都没看见。”
小杨道士也久经风霜,知道必然牵扯到什么**。光天化日不是询问的地方,等私下无人再偷偷请教兄长不迟,当下道:“知道了。”说着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两人同时愣住,但见前面横着一座殿宇,大门洞开,不是奉先殿是什么?
可是他们刚刚从奉先殿出来……
骤然回头,但见后面也是一座奉先殿。两人目光扫视,看到哪里,奉先殿的大门赫然在目……
四面八方。都是奉先殿……
幻术!
身为活了几千年的神君,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掐诀,头顶登时三花聚顶,一团青气覆盖囟门。
上清冒顶神术!
噗——
正在这时,从奉先殿的大门中骤然喷出一波紫气,登时淹没了两人的身形。
随着紫涴一声呼叫,那黑烟停顿了一下,一个声音叫道:“乖乖不得了。谁叫我?”黑烟扭曲了几下。露出半个人身。德郢的上半身从烟雾里冒出来,下面还在层层雾霭之中。
鱼琦林却是怔住。猛然提高警惕,这人虽然是她最鄙视的魔修,但确实是个元神神君,而且手段诡奇,性情怪异。她虽然不惧真人的人数,但神君还是难以匹敌。倘若她果真能将剑阵操纵的得心应手,到也不怵一两个神君,但她却不是傀儡师,对这一套剑阵使用的也不大顺手。无法发挥剑傀最大的作用。现而今不是说不能一战,只是底气不那么足。
怎么,不是说只有一个神君么?
两位杨师叔感觉到的在奉先殿内的那位不是他们这些人的主使么?
还是说主使之外,另有高人?
无论如何,鱼琦林的性子不是畏难而退的,虽然见来了强敌,反而更加抖擞精神。突然一声长啸,几个与薛横剑和三分道人争斗的剑傀同时出手,全力放出剑光。只听两声惨叫,薛横剑倒地不起。三分道人全力护身,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鱼琦林倒是一怔——刚才她全力出手,只想趁那神君根基未稳,先打死一个算一个,剪除对方的羽翼。在她看来,那神君必定要出手阻拦,但不一定两边兼顾,只要她偷袭得手一个就是赚到了,没想到德郢自顾自盘旋在黑烟当中,坐视两人被屠戮,全无出手的意思,倒叫她摸不准这人的脉络。但她也毫不犹疑,操纵着十八个剑傀一起直起身,整齐拍在她后面,直面德郢,蓄势待发。
紫涴对于德郢的袖手旁观任由自己这边的人被杀也是又惊又怒,但随即已经想得清楚,暗道:我都忘了他是魔修,天生凉薄狠辣的性子,我们这些真人对他哪是什么盟友,分明看得和阿猫阿狗一般。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凉薄的性子,对于薛横剑他们的死,除了一时惊异,丝毫不觉难过,倒退了几步,藏在德郢身后——虽然德郢不主动出手,但神君的尊严总是有的,要是那女人直接穿过他的烟雾来杀自己,那就是对德郢的挑衅,料想他不至于还不理会。
定了定神,紫涴道:“德前辈。你去追杀那人,大功告成了么?”
德郢呸了一声,道:“告个屁成。真是流年不利,被那疯女人反追杀了一路,刚刚才逃回来。”
原来德郢这两天并不在紫霄宫,却是另有任务,就是去追姚圣通。
姚圣通的真身还留在上清宫,这边却是放了一个傀儡掩人耳目。她手段何等精妙,就是程钧临时炼制的傀儡都能隐瞒泊夜的分神一时,何况她本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几人一起顺顺利利到达的紫霄宫。
一到北国,众人就开始扫荡紫霄宫,扶持傀儡,铲除异己,本来一切好好的,姚圣通也不惹事,在队伍里混着出工不出力,反正众人忌惮她修为高强,也不敢使唤她。
然后最后扫到内殿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
内殿之中,有一个相貌美丽的女修,也不过化气为精的修为,当时是薛横剑和三分道人去扫荡,见了她也不当回事,就要动手杀了。
这时候,姚圣通骤然翻脸。
她不但悍然出手截下那女修,还把三分道人打成重伤,若不是焦元成出手阻拦,这两位等不到今天才死了。不过焦元成出手,姚圣通也没讨得好,被打的身负重伤,落荒而逃,自然,临走时还不忘带着那位女修。
既然姚圣通走了,她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焦元成也懒得亲自去追,就派了也不怎么贴心的德郢去追,追的上追不上,众人也不在意,一直把最后一个障碍扫除,紫霄宫尽在掌握。焦元成去奉先殿拿紫霄天诛令,而这边剩下的几人就要忙着重建秩序,几日之间,简直把这两人忘在脑后了。
这时紫涴听到德郢的话,反而奇道:“怎会?难道前辈输了?姚圣通已经重伤了啊。”
德郢道:“那女人都不是人了,有什么重伤不重伤的?我就知道姓焦的没憋着什么好屁,他存心害我呀。好么,开头几天还是我追她,眼见把她逼到了绝境,她也不跑了,从乾坤袋里抓出一个木偶娃娃来,叽里呱啦一通做法,生生的在空间破开一个口子,把那娃娃丢进去,又爬出一个姚圣通来。”
紫涴愕然,道:“还有两个,三个姚圣通?”
德郢道:“我去,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妖婆可厉害了,一手操纵七八十个傀儡,把我围着这通爆锤!要不是我练就一身好遁术,你还以为能再见到我?就这个,那老太婆在后面穷追不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到紫霄宫来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说得热闹,鱼琦林在旁边听了,暗自撇嘴,只笑话两人没见识。她虽不是傀儡师,却也博览群书,知道偶师一脉,有一门“木神召唤术”,通过心血想通的傀儡,将另一个偶师跨越空间召唤到万里之外的木偶身边,十分神奇。
她心中认定,那后面来的不是姚圣通,而是姚圣通召唤来的某个前来援手的偶师,只是德郢没见识,才认错了人。
自始至终,她也没把姚圣通和程钧带来的那位蒙面女子联系到一起。
倘若程钧在此,就该猜到几分前因后果,施行召唤术的是个傀儡,而召唤出来的那位,自然是真正的姚圣通了。当时他在上清宫发现姚圣通消失不见,还觉得惊疑,其实她那时已经转移万里,回到了北国。
而能让姚圣通出手救人,甚至连本尊也拉下水的,不消说,也就是她的弟子江尹了。
德郢却不想知道什么前因后果,只道:“反正我是被你们给坑惨了。我不管,她若来追我,你们替我扛着。”
紫涴心道:府主现在身陷奉先殿不知去向,难不成还让我一个真人替你扛着?你偌大的年纪,说话跟三岁小孩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