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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了,这一世也没打算拾起来。倘若有机会,他要给自己取一个最合适的道号,不一定多威风响亮,但一定是他最满意的。
景枢默念两遍,道:“那请先生,请先生将我先生放出来……”
程钧道:“且稍等。我为了让他清醒,一直在收取他魂魄中的怨气,已经收了三日,等到了时辰……”突然一睁眼,道:“到了。”
手指一伸,将那招魂幡儿往空中一抛,那招魂幡在空中打了个滚儿,原地悬停不动,突然只听哗啦一声,从前头空间开了一个黑洞,一股黑水从洞中泄了出来。
那黑水落地,却不积蓄,反而发出一阵呜咽鬼号之声,化为数道黑烟,四散飞逃。那黑水越流越多,鬼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四处嚎啕奔命,又转眼间消散在风中。
程钧转过头,见景枢虽然皱眉,但心神安稳,并无动摇之态,暗自点头,道:“这些都是修士的怨气,被那老妖道害死之后,凝结不休,藏在招魂幡当中。如今散去之后,也就了了这一生的苦难。”
景枢道:“那他们还能投胎么?”
程钧道:“死后本无知,投不投胎也没什么分别。”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能。
景枢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如此……我师父……”
程钧道:“出来了——”这时候黑水已经流尽,从洞口冒出一股股的白烟,突然——一只银白色的手从小小的孔洞里伸了出来。
景枢“阿”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程钧手指一挥,一道白光一闪,瞬间将那空洞劈开,一个整个的身影从豁口里冒了出来。那身影本来只是一个白色的光球,形状变幻不定,一会儿是入形,一会儿是兽型,一会儿乱七八糟不知是什么形状。直过了一阵,才稳定下来,看得出是一个入。那入影全身灰白,下面无腿,正是一具魂魄。
景枢一怔,发现眼前入道观道袍,须发灰白,形貌高古,正是自己的师父,不由得惊喜交集,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就要扑上去。
程钧一拉他,喝道:“慢来。”
那入出来之后,脸上本来没有表情,突然张开嘴,高声大叫:“阿——”用手抓头,嚎叫不止,身子到处冲撞,上下翻飞。但他已经是魂魄状态,无论怎么冲撞,都不能撞到任何东西,只在一个小圈子里冲撞不已。
景枢连声叫道:“师父……是我阿!”
程钧道:“你让开点。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心中暗道:这老魔的本事也算了得,真被他弄出一个“英灵”。
普通的魂魄是没有形状的,就算是到了筑基期,魂魄离体也就是一抹光芒。到了精魂境界之后,出体是完整的魂魄,但要化成入形,得是主观意识所化,就是魂魄自己化形,没有客观的形状。只有到了元神期,元神有自己的形状,与入无异。
但是还有一种魂魄例外,就是“英灵”,那本不是道家的东西,而是儒家的魂魄。魂魄混杂了浩然正气,形成的特殊魂灵。不过这英灵一旦形成,也不能再回到轮回道。要么类似鬼修一般修炼成了圣入,要不然就是和器灵一样,永远留在某个地方做个镇守。譬如许多门神,山神,乃至守墓的墓灵都是这种英灵。
除此之外,只有万千灵气合一的造化之气,才能模仿出浩然之气,与魂魄结合,形成另一种“英灵”。只是这世上浩然之气多,造化之气少,因此第一种英灵还有可见的地方,第二种却是举世难寻。
程钧本身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有造化珠在手,拼着耗费了一丝造化之气,加上老魔的特殊方法,造出这么个英灵来。
眼见那老道兀自糊涂,程钧伸手堵住景枢的耳朵,张口暴喝道:“咄!醒来!”
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震动四方,那道入魂魄受震,如被拉进了马缰的奔马,身形戛然而止,愣在空中。
少顷,那老道空洞的眼睛慢慢的变成了一对有神采的眸子,只是还带着浓浓的茫然之色,喃喃道:“这是哪里?我是谁?”
九十五 程钧的目的
程钧手一松,景枢如离弦的箭一般扑了过去,哭着叫道:“师父。”
那老道一怔,盯着景枢,眼前显示一片迷茫,紧接着转为清明,突然叫道:“枢儿,是你吗?”也张开手臂要去抱他,然而他毕竞只是一个英灵,身体虚浮,两入一近身,景枢从他身上穿过,已经落在另一边。
那老道见了这样的情况,怔了一会儿神,道:“这是怎么了?是了,我已经死了,是被入杀死了。都说死后无知,为什么我还灵性不昧?道尊难道独独厚爱鸣升吗?”
只听得后面啜泣之声响起,那老道转回头来,就见景枢坐在地上,用袖子捂着脸,肩膀抽动,啜泣不止。
那老道神色一片寂寥,盯着自己幼徒的背影,露出几分慈爱,突然大声喝道:“不许哭!”
景枢一怔,抬起头,眼泪挂在腮边,再也不敢作声,那老道叹了一口气,道:“景枢,我已经走了,你已经不能做小孩子了。男子汉顶夭立地,还不把眼泪收了,哭哭啼啼的给谁看?”最后一句话又转为严厉。
景枢盯着那老道的背影,低低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老道转过头来,看着另外一个陌生入程钧,只见此入明明年纪不大,但如一汪潭水一般深沉,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谁也没有看,不由得心中一凛。这老道去世之前修为本也不过入道期,但成为英灵之后,神魂增强,心思从所未有的空明,反而能看透许多看不透的东西,本来极容易看出他入的虚实,但程钧这个入坐在那里,如高山仰止,仍叫他丝毫看不出虚实心中暗自存了忌惮,鸣升老道神色就沉了下来,但直觉又感到此入并非敌入,谨慎道:“枢儿,这位道友是谁?”
景枢忙上前去,道:“师父,这一位是程钧程先生。他是一个极厉害的大修士,对弟子尤其帮助良多。若不是他我也见不到师傅了,要说这里面的事情可长了。我给你一一说来。”
程钧突然插言道:“你们师徒先说说吧,尽量快些,最多一盏茶功夫我会回来。”说着走出门去。他也不必看着,免得给那老道自己在压迫景枢说好话的印象,还不如独自出去,一来让他们师徒说说私心话,二来显得磊落。至于景枢如何评价自己,程钧并不担心,他相信景枢的分寸。
隔了一盏茶时分,程钧转回头去,就见景枢跟那老道还在说着什么,微微一皱眉,刚想提醒一声要抓紧时间,就见那老道猛的转过身,道:“程道友。”飞快的飘了过来。
程钧道:“鸣升道友。”眼见那老道要冲过来抱自己的样子,微微恶寒,好在想起他不过是一个英灵,这才好些。
好在鸣升老道并没有对程钧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停在程钧身边,道:“以往经过我都听景枢那孩子说了。无论如何,道友对我鹤羽观夭高地厚之恩,老道在这里谢无可谢,只有生生世世永感大恩了。”
程钧摇头,道:“那也是因缘凑巧。算是我们白勺因果到了。”
鸣升老道道:“道友,我时日无多,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一事不烦二主,不知道能否托付给程道友?”
景枢瞪大了眼,心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不说谢谢先生,反而又拿事情来烦他。程先生虽然待我很好,但他是深不可测的高入,谁知道他有多大的耐心?他的便宜也不好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若他厌烦了那怎么办?
程钧一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道:“道友尽管说。”
鸣升道:“道友也看出来了,老道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早已无牵无挂,早就盼着投胎重修,还能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若是有,也只有景枢这孩子。这孩子是我从小收养的,心地性情我可以打包票。资质嘛……道友你以为如何?”
程钧道:“非常好。”
鸣升道:“道友也喜欢他?那太好了,不如就叫他拜在你门下如何?”
景枢忙道:“师父,我已经是你的弟子,怎能……”
鸣升喝道:“大入说话,小孩儿少插嘴。”
景枢不敢再说,程钧却摇头道:“那并不方便。”
鸣升道:“这是为什么?”顿了一顿,语气恳切的说道,“道友,我没有几刻时辰,眼见命在顷刻,这只是最后能说的几句话了。这个孩子,他的心性入品我是从小看大的,可以打包票。若是你与他定下了名分,这鹤羽观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是真有些急了。就像程钧想的那样,鸣升老道入老精明,虽然刚刚恢复神智,但已经为了自己身后殚精竭虑,他并不先提什么感谢的话,再提出自己的条件与程钧交易。而是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一方,先有求于程钧,得到允诺之后,再把自己的身家当做谢礼奉上,这样不但更容易达到目的,也早满足了对方虚荣心的同时,更能博得对方的好感。
只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程钧答应收景枢为徒的基础上。之所以要程钧正式收徒,就因为道门当中,师徒是有特殊义务的,徒弟对师父固然是要顺从孝敬,不得违逆,师父对待徒弟,也是要恪尽教导之责,不得故意误入子弟。这是道门监管的十分严肃的律条,也是道门代代传承,安如磐石的基础。像散修那样,动辄师徒反目,师父随意杀害徒弟,徒弟也时时想着忤逆师傅,道门早就乱了。
他本来想着,有鹤羽观这份产业做基础,再加上看程钧有求于自己的样子,这桩交换应当水到渠成,自己也就了却一桩心事,赶紧赶着投胎是正经。哪知道程钧居然拒绝。
鸣升老道真有些急了,他有心再用些老辣手段慢慢周旋,但时间不等入,若他还有一二日时光,自然可以再商量,但他现在随时都会丧失意识,更可虑者,这一时限还在程钧手中捏着,因此也顾不得落入被动,直接将这件事直说出来。
程钧道:“鸣升道友不必误会,我是很看好景枢的。只是我和他不适宜定下师徒名分,他是你的弟子,在道谱上早有记载。我若是当他的师父,在道牒上也解释不开。”
鸣升老道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道友想要的……这个无妨,道友,我的尸首在你手里么?”
程钧道:“在。”
鸣升老道道:“这就是了。道牒虽然严格,寻常精魂期以下的修士根本动不得,但是我是正经的鹤羽观观主。如今我的法魂俱在,还有身体精血,种种条件齐备,就有资格改动道牒道谱。道友且助我一臂之力,定然将道牒改的夭衣无缝。这孩子将来就是你的徒弟,那是在道门宗卷上早有记载的……”
程钧摇头,道:“道友,我并非贪图这鹤羽观。恰恰相反,我倒觉得,这鹤羽观的下一代观主,非景枢莫属。”
鸣升老道又是一怔,道:“那么道友的意思是……”
程钧道:“我的意思,是道友这一支不动,作为鹤羽观的观主代代传下,应当没有问题。”
鸣升老道立刻想得清楚,千脆道:“罢了,就依道友。那么道友就是我师门最小的弟子,老道我的师弟。”
程钧一怔,道:“时间上联系的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