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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小盾牌自顾自买了肉串和茶果吃,也没给姜窈买点,忽然说,“那你… 想吃肉串么?”
“不想。” 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为何?难道你真的只吃馒头?”
“还吃粟米饼、酥糖、和米粥!”
“当真不吃别的?这么奇怪,到底是为什么?”
“也没什么为什么… ”姜窈疑惑地想了想,“就是… 小时候没吃过的东西,长大了就吃不惯。”
他心里有些涩,原来自己好生不了解她。他的确看过许多宫廷倾轧的争斗,但对乱世中平民的疾苦却了解的太浅,似乎自己一辈子都被称作“公子”,就误以为“乞丐”也只是另一种称谓而已。
姜窈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比方,说,“就像你从没吃过兔子肉,那天樊大头他们烤的再香,逼你吃你都不敢吃嘛!” 她想起从舟那天左躲右藏的样子,乐呵呵地笑了。
他却没有乐,反而忽然问道,“你做过很多年乞丐么?”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起这个,只是这一问,让她想起那晚、他在马背上对她吼过:“不管你做乞丐时是如何放纵,如今都该自尊自重!”,一种沮丧和卑微,牵扯着她的情绪坠跌。她从前从没有为自己做过乞丐而感到自卑,但这些天却连回忆都不敢面对。
她咽了口馒头,眼神闪躲地回答说,“十一年… 或者十年… 我搞不清,我有记忆开始就是个小乞丐。”
他觉得很迷惑,难道她和父母亲人走失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
“所以你对小时候,和你爹娘、和你姐姐之间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窈忽然明白,料想他是想问问姐姐小时候的事情。可惜她又要让他失望了。
她摇了摇头说,“一点也没有。”
他果然沉默了,没有什么话再跟她说。
好一会儿,她又听见他说,“等我这趟事办完,回来带你去尝点好东西,总有一样你会喜欢。”
对于吃什么好东西,她倒不感兴趣,但他终于说到“这趟事儿”了,她赶紧奔奔跳跳跑了几小步,赶上他的马速说,“那个… 哥哥,你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很刺激的事儿啊?”
他一低头,见她乌黑的眼珠绽着激动的光,不由闷闷喊道,“与你无关!”
楚姜窈毫不气馁,满脸崇拜的样子仰望着他,一手挡在嘴边,轻声轻语地说,“是不是要去秦国啊?”
这回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已经很久没见他了么?而如此生死攸关的事,她居然在大街上说,这小鬼究竟是脑袋里面少根弦、还是多根线啊?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次休想偷偷摸摸地跟了去!”
“不是不是!” 她一脸诚恳,虞从舟心下稍安。不料她又开口,“我是想,你若能带我去就好了。”
他再也无话对她说,脑海里暗骂着“不可理喻!”
“哥哥,你又想说‘很危险,不是去闹着玩儿的’是吗?”姜窈垂头丧气地嘀咕,“那么老土的理由…”
“那你有什么理由要去?除非,这回你又连秦国方言都会说了!”
“哥哥,你真是神人啊!而且是好心肠的神人啊!秦国方言我说的可地道了,小盾牌也会说,你把我们两个都带着吧!”
明明自己下了个套,怎么莫名其妙又中了她的招?他郁闷间,厉声问道,“你不是在魏国的小乞丐么,怎么又会说秦语了?”
“早说了‘行乞无国界’嘛!把我养大的甘叔叔本是秦人,流落到魏国成了老乞丐… 所以,我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秦语呢。”
“那小盾牌呢?他又为何会说?”他狐疑地望着她。
“我随爹爹行走列国的时候,是在秦国遇见小盾牌的… 他救过我性命… 所以后来爹爹就把他当做楚家人,不管我去哪儿,他都和我一起。” 她并没有说谎,所以她不怕他质疑的眼神。
虞从舟沉默了,原来小盾牌和她是生死之交…
姜窈见他不做声,直觉他是默认了,喜出望外,“那,说好了,要带上我们哦。”
虞从舟心中虽觉不妥,但又不知为何没法对她说个不字。他仰头喝了几口葫芦里的酒,和着酒气说,“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见机行事,这一趟,可能真的很凶险。你和小盾牌既然都会说秦语,若出什么意外… 你们要扮成秦人,会安全些… ”
“知道啦,哥哥,你今天话真多。”她心想,我若没法跟你去,反倒是会很凶险,主人肯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话多?你自己一向多嘴多舌、多说多错才是真!”
姜窈赶紧捂了嘴、笑着做噤声状。既然他答应了,就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
☆、得君欢心
此行凶险,临别邯郸之际,虞从舟总惦起前些日子平原君在他府上的那一场痛哭。毕竟是自己误了平原君的生辰、他心有内疚,想在离开前去他府上拜访。
楚姜窈自是缠着他同去。虞从舟想小孩子家去玩玩也无妨,二人便共乘一顶舆轿。
这一回她又扮成男孩儿模样,乌黑的长发光滑盘起,扎成一个男士发髻。而丝丝缕缕柔软的散发、细疏地落在脖颈上。随着舆轿起伏,散发飘摇、抚揉着她幼白的脖颈。
不知为何,如此男子装扮的‘楚江遥’,竟然令从舟觉得她异常的性感撩人,不由心旌摇曳,难抚难平。
终于到了平原君府,虞从舟连忙收了眼神,从容落轿。正好迎着平原君送李兑出府。显然平原君刚刚演罢一阵忽悠,似乎让李兑很是受用。李兑趾高气傲,瞥了瞥虞从舟与‘楚江遥’,话也没说,便离去了。
虞从舟正要向平原君作礼,平原君还记恨着,别了别嘴也不理他,转身就进府。
这倒叫从舟好是尴尬,不敢进府又不敢离去。‘楚江遥’乐呵呵道,“不急不急,马上有人来迎你进去。”
果然几名侍卫奔出来相迎,说是大王请虞卿入内。虞从舟全没料到王上也在此处,惊讶地瞧了瞧姜窈,她扮了个鬼脸说,“我方才看见大王近侍蔡小六站在院子里,所以猜他定会为你通报大王。”
虞府一行人总算入得平原君府,一并抬进个大红礼箱。到了前厅,拜见过赵王。赵王知道平原君仍气着寿宴时的事,有意打圆场,便低声对虞从舟道,“三弟还是小孩子脾气,你莫在意。他生辰那日我也走的略早了些,他是把气我的那份也算在你头上了。”虞从舟笑着诺下,支开姜窈让她别处玩去。
平原君故意摆了个玉树临风的潇洒站姿,负手立于院中,背对着虞从舟、不理不睬。
不料赵王一声温柔的呼唤、叫他登时破功:
“小三!过来!”
平原君最恼这称呼,尤其是虞从舟在场的时候。但又委实不能对王兄吼,“不许叫!”,每次只能含忿忍下。
他堵着气走到近前,赵王道,“小三,从舟也算是诚意致歉了,这箱子里是他特意为你雕的金红玉鱼,补你的一份生辰大礼。你就莫再别扭了。”
平原君知道从舟在雕玉这件事上造诣甚高,早就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能主动为他雕上一枚,小环小佩都好、只要略寄情思。此时打开那大红箱,竟是将近两尺来长的一尾通透美璞、精工细雕的上品玉鱼,每片鳞上似乎都泛着润泽、犹如涤水,生灵活现。平原君不觉欣喜地懵了一会儿,心中暗慰,‘没想到从舟对我用情这般深……’
平原君眼眶里闪着点泪花,偏偏嘴上仍傲不过,横着眼波道,
“这鱼怎么… 连神情都和你一样?斜嘴坏笑,眼光睥睨,目中无人?!”
“哪有?”虞从舟琢磨不透。
“改了改了它!”平原君嚷道。
从舟想,今日既是来道歉,便忍去脾气说,“要改成怎样?”
“要改成扬嘴媚笑,对我一脸神往,痴心仰望!”
闻言,虞从舟剑眉一扬、广袖一抛,瞪住他双眼,也不答话,径直便走出房去。
这下平原君反而乱了阵脚,急急忙忙追了出去,拽住他说,“干嘛… 干嘛怒了呀?”
从舟心中想笑,脸上却一脸正直,心想赵胜真是没长大的心性,果然每次都吃硬不吃软。
既然这样… 他便脸色更冷道,“平原君言下之意,像我虞从舟这般、倒惹君厌恶,反而是李兑那谄媚虚迎的人物,才得君欢心?!”
“不不不!不是那样!”平原君连忙摆手、摆得十指恍惚,“我喜欢那鱼,那鱼… 像你当然最好了!不用改成仰望,我… 我蹲下来,它便看得见我了… ”
从舟转身忍笑,怕被平原君瞧出来,踱了几步到院中草坡高处,平原君唯唯跟上。虞从舟一瞥眼,看见远处平原君的众多门客聚在一人身边,眼露崇敬地听那人讲诸国大势,不觉哼笑道,
“那范雎似乎在你府上红的很?”
“我特意要捧他的,”平原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瞧见了范雎,“前几日我心烦时在湖边闲逛,不料天太黑、竟跌进湖去。幸好范雎路过,他水性又甚好… 不然我此刻都无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从舟想起他们两人从小便是一对旱鸭子,果真眼中生出些怜意,回头担心地看着平原君。
“诶诶,呛了几口水而已,早没事了。”平原君被他望得小心脏乱扑腾,“不过范雎的确是个人物。不但上通天文、下知人文,甚至还懂得不少医石毒理。上回他只看过一眼,就问我房中姌美人,是不是近来常常腰痛身软、凌晨腹泻。果真被他说中!他说姌美人是中了毒了,应是吃了什么多含芦荟的汤点。姌美人这才想起来是我那蕙姬近来赏她吃了不少养颜膏。我命人取了,果然是芦荟所配制。范雎说那东西少吃养颜,超过十钱便是慢毒,会致腹内渗血、伤阴劫津、泄气夺命… 没想到蕙姬竟这么心狠!我不过和姌美人亲近了些,她就给她下毒!”
“哦?才这么几天、就有两番救命之恩了……”虞从舟淡淡冷笑。
平原君又说,“当晚我就把那蕙姬给杀了!”
“你也够狠。”
平原君凑近他些、挑眉笑道:“那个妒妇… 我杀了她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虞从舟一头黑线。
“她如此善妒、心里定然最恨你… ”
从舟悚然道,“我都不认识她!”
平原君见从舟讳莫如深,心中失落,他的意思都这么直白了,从舟难道还不明白?他按捺不住、忽然就扑上去抱住他。虞从舟大惊,大庭广众之下、甚至、王就在大厅里,倘若看见君臣如此失礼,不知会怎生气恼。“你这是做什么?!”他潜意识就急急去掰平原君的手。平原君吃痛、愈加不甘,抱得更紧。虞从舟急道,
“你别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
“赵胜!是你逼我的!”
“我是被你逼的!”
平原君打定主意,今日偏不放开他了!虞从舟被缠得窘迫,转身与他扭打在一起,平原君武功不济,痴缠烂打却有些倔劲。
二人一股脑地手脚齐上,全忘了王公贵族的气质、打得愈发不像话了。一不留神果然栽下草坡,坡面略陡,两人止不住身形、扭抱着一连翻滚了十几周,一路滚到草坡最底处,直滚得天旋地转、满目冒星。
但那种久违的周身舒爽、心脾淋漓的感觉却教二人没来由地瘫在坡底朗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院中回荡,自己听着都觉得爽快至极。
笑着笑着、平原君心中微酸,这儿时的嬉戏多久没有重温了?他与从舟、曾经原是这般毫无君臣避忌……
但那时他很想长大,长大才发现、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一如儿时。
他一臂撑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