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呷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然有几分危险在,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此后退。
这时候,距离盘古大殿出世己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庞大的宫门之下,已经不见有什么人影。敢冲抢着冲的人们,那是在第一时间就拼命冲进去了,纵然再多的人,以盘古大殿的巨大,经过这半个时辰也早已经可以通过。
所以这一路上,王宗景走得都十分安静,前头没有人影,身后同样谨慎的人也无人跟上。
只是随着脚步的接近,这座古老的宫殿在他眼前便显得越发庞大并给人带来巨大的压抑,蝼蚁在巨象之前,或许便是这样有些艰于呼吸的感觉吧?
而整座宫殿,在这片夜色中,却异样地安静。
王宗景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扇巨大宫门,眼角微徴抽搐了一下。
数万人,大多都是身负神通道行强大的修道士,即使你盘古大殿再如何庞大,但如此众多的人涌入,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是一片安静呢?
王宗景慢慢走到了巨大的门边,门靡上的那些图案放射的光芒。照亮了他所站立的门外这一片平地,而门扉的另一侧,却奇异地像是黑暗划下了一道分界线,光芒再也无法进去,无边无际的,只是一片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
王宗景抬了抬头,看着巍峨耸立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大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过了片刻,他抬起脚,跨过了那条黑线,踏进了这座传说千年的古殿。
诛仙二萧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流
差不多是在王宗景入盘古大殿的同一时刻,距离凉州万里之外的遥远地方,中州境内那一座名动天下傲视群雄的青云山上,也正是万籁俱静。
白日的喧嚣热闹,都归于平静,黑暗笼罩着雄伟的玉清宝殿,不过这里的夜色还是与凉州有所不同,在凉州是月黑风高之夜的时候,青云山的夜空之上,却还悬挂了一轮皎皎明月,柔和皎洁的月光,如轻纱一般温和地洒落在通天峰上。
玉清殿中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熄灭了烛光,陷入一片黑暗,唯独在极高处的一间书房里,还有灯火点燃着。
那是掌教真人萧逸才的书房。
书房内,萧逸才坐于灯下,案几之上堆满了厚厚的几沓书信文卷,看去几乎与他的头都一般高了。烛光之下,他凝神安静地看着这些文卷书信,一封接着一封,偶尔目光会在某封信上停留片刻,静静思索着,然后放在一旁;有时也会提起桌上的毛笔,在某张纸上勾勒图画,又写上一些字迹,看着像是在处理什么案牍文书一般。
他这样独自一人孤灯勤政,一直做了很久很久,直到案几之上的蜡烛都短了很长一截,他才放下手中最后一张不太起眼并且有些短小的信纸,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轻声自言自语道:“嗯?想家了吗……”
他默然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将这张张纸卷起之后,有那么片刻的犹豫,但很快目光又镇定下来,脸色也没怎么变化。随手一抬,却是将这张纸伸到了桌上烛火灯芯处。
火舌微微颤动了一下,卷了过来,写满字迹的纸迅速变得枯黄倒卷,不消片刻整张纸就被火苗点燃,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连带着将这书房都照亮了一些。
看着手中渐渐燃烧殆尽的纸片,萧逸才嘴唇似乎也微微抿了一下,然后轻轻丢开了。纸张化为黑色的灰烬,悄然掉落于坚硬平整的青砖地面。
萧逸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感觉有些僵硬的脖颈,随后走到书房的窗户边,突然伸出双手,“呼”的一声推开了窗扉。寒冷凛冽的山风,顿时从屋外凄厉呼号着卷了进来,风力所及,那案上烛火都为之一偏,瑟瑟发抖中险险就要被吹灭。
萧逸才站在风头当中,虽然山风冰冷刺骨,他却是脸色丝毫不变,反而望着窗外的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缕冰寒之气,顺着胸口蔓延而下,萧逸才微微皱了皱眉,却似乎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沉吟片刻,脸上似乎还掠过一丝挣扎之色,但很快便是袖抱一抖,转过身子径直大步出了书房。
在他身后,门靡“咄”的一声自行合上了,干脆利落,像是带了几分决绝之意。
明月照青山,月随人影走。
“沙沙”的脚步声在山路上回响,萧逸才的身影穿行于幽暗的树影与温柔明亮的月光之中,忽明忽暗,照得他的脸色也仿佛变幻不定,可是又似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神情根本没有变化过。
安静而淡然,沉默而冷漠。
前方的路仿佛无穷无尽般延伸而去,而他走了很远很久,却始终只是孤身一人。
从玉清殿到通天峰的后山,还有很漫长的一段山路,在那个被古木葱茏所遮蔽的地方,有青云门立派两千多年来极重要的两个所在。
一处是祖师祠堂,一处是幻月洞府。
夜风吹过,树影摇动,他终于站在了那条岔路口上。
满山俱静,除了风声之外,仿佛连虫鸣声都未曾响起,不知是连虫子都已经睡去,还是这里接近了青云重地,庄严肃穆,震慑妖邪。墨绿道袍披身,萧逸才从岔路口向着祖师祠堂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缓缓却是极郑重地行了一礼。
风忽止,月微凉。
天地人间,仿佛忽然停滞了那么片刻,随后又恢复了原来模样。
萧逸才转过身子,再不回头,大步踏去,跨过青玉石碑,走向了青云门最重要的禁地所在。
古老的洞穴内外一如往日,什么部没有改变过,像是时光在这里都凝固了一般,从来不曾改变过什么,萧逸才走到幻月洞府之外,目光只是稍相向周围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
洞府之内,那奇异如水波的光门也是一如既往,除此之外,洞穴里便是一点都配不上幻月洞府千百年来赫赭成名的简单朴素模样。萧逸才走到那扇光门之前,停驻了了片刻,向那光门深处看了一眼,那里幽光浮动,仿佛是一处深不可测的黑暗水底,又或是有什么奇异的生物正在水中冷冷凝视着他,带着一丝诡异。
他的眼角,仿佛也轻轻抽搐了—下。
只是下一刻,他仍然还是抬起脚步,跨了进去。
一步,踏过了那条如水波般的门户。
冥冥中,仿佛正像万里之外,盘古大殿之下,王宗景独自一人轻轻跨过那条黑线一般。
天地旋转,光影缭乱,黑暗与光明在身前身后突然开始交替而变得疯狂起来,交缠而狂舞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萧逸才闭上了双眼,如随波逐流的浮萍,悄悄融入了那片黑暗的最深处。
遥远的南方,神州浩土中的一处荒凉之地,崇山峻岭里的某个地方,在这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夜里,仿佛也有些许的颤动。
原本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巍峨雄伟,只是不知为何在其中某一处地方,原本该是连接山峰的所在,却忽然像是少了一块,将这连绵起伏的山脉从中断绝,硬生生地少了一座山峰。
很多年前,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这个地方有一座青山在,高耸奇秀,风光秀丽,又有飞瀑怪石,古树老林,飞禽走兽随处可见,犹如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那时候,这山上灵秀造化,灵气逼人,最终传说有狐仙修炼成精,化作人形。所以在很早很早以前,这个地方,这座曾经存在过的山峰,就被人叫作“狐岐山”。
后来,光阴变幻,岁月沧桑,有人来,有人去,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哭,有人笑,青山在,青山倒。
山倒了,山塌了,人散了,人去了。
幽幽往事都不见,只剩了满目疮痍。
还有的,便是一座无比巨大的深坑巨洞,和倒扣在这巨坑之上形如半圆的血红色诡异的光圈。
很多年前,狐岐也因故倒塌之际,整座山峰向内塌陷,在惊天动地般的剧烈震动里,出现了这一处巨坑,而同一时间出现的,便是笼罩在巨坑上的诡异红光。血红光圈将整个巨坑严丝合缝地包在中间,没有留下丝毫缝隙,而只要稍微靠近这个地方,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无比的血腥气息。
多年以来,这里的异象也曾经吸引了许多好奇的修道士,更不要说这狐歧山在昔年,也曾经是煊赫一时的魔教鬼王宗总堂所在之地,如今虽然雨打风吹风流散尽。但传说这其中同样有许多昔日鬼王宗内的宝藏埋藏在山体废墟之中。
这个传说流传了很多年,也有很多人来到这里探险,哪怕那血红光圈再诡异再凶险,也并不能完全阻挡住人心的贪婪。
然而,数十年来,进入这个血红光圈的人,从来都没人看到他们走出来过。
他们就像是无声无息消失于时光长河里的不起眼的浪花,微微翻腾一下之后,从此便消散不见。
留下的,已然只有那殷红如血的奇异光芒。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天下又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昔年魔教鬼王宗驾驭四灵血阵失败后,那绝世邪阵的邪力疯狂反噬,才将这狐岐山一整座山峰化为凶煞死地,而那笼罩其上的红光,便正是沾之必死的剧毒煞气,哪怕是道行极高的修道士,也轻易无法抵挡。
这个传言流传开以后,狐岐山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又过了好些年,终于所有的人都对这里死了心,再也没有人来到这个崇山竣岭偏僻所在的森冷地方。于是幽远而平静的岁月中,终于只剩下这一片诡异的血红光芒,沉默地闪烁着。
一切,仿佛都是那样平静,直到某年某月某一曰,万里之外的凉州某处,一个被掩埋于地底深处不知多少年的盘古大殿,轰然出世。
这个夜晚,很静,很静。
月光之下,血红色光芒如过往无教日子里一样,沉默地守卫在那个隐约模糊的巨坑边。看上去,它似乎还要永远不变地这样持续下去,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一直平静的血红光芒深处,突然所有的红光齐齐一震,一股强烈无比甚至有些刺眼的光芒。一下子从那个巨坑深处迸发出来,形如一把红色巨剑,猛地刺向天空,巨大的红色光圈,在这一刻,像是一潭死水突然化作汹涌澎湃的激流,毎一个地方的红色光芒都剧烈地颤动起来,空气中的血醒气陡然浓烈了千百倍,原本在光圈之外还正常生长的森林,此刻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大片地枯萎死亡,就像是,它们的精气被瞬间吸噬而光一样。
红光交错,激烈地闪动着,尤其是最中心的那一处,更是亮得刺眼,摇曳得也最厉害。这长久以来安静的死水,却是不知被什么力量所侵扰了。
渐渐地,那红芒深处,在半空之中缓缓凝聚出了一个虚像,那是一个巨大无比同时样式古拙苍莽的大鼎。在诡异的红光中,这古老的大鼎虚影微微颤动,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像是某种奇异而有生命的诡异物体,围绕在它身边的红芒一张一弛,犹如奇异的呼吸。
天地悠悠,红芒深处,仿佛还有一阵清脆悠扬的风铃声,与这片肃杀血腥的光芒迥异,悄悄回响。
月光下,这诡异的一幕无人得见,却是久久不散。
远隔万里之外,凉州蛮山。
张小凡站在山腰上那块大石边上,神情淡然地举目眺望着远处那座山谷,还有那一片夜色里已经被黑暗笼罩,但就连黑暗也掩盖不住雄伟身姿的古老宫殿。
身后,传来叽叽喳喳伴随着几声轻笑的声音,那是小鼎拉着他清丽无双犹如天上仙子般的娘亲,絮絮叨叨地将这一路发生的故事说给她听,顺带也指着巴乐重点说了一阵,末了干脆也说了想把巴乐搞回青云山的打算,然后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嘿嘿一笑,还没问先是缩了缩脑袋,接着露出一丝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