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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3 月25日,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报告说,波兰已动员了三级役龄的后备兵,并且正在把部队向但泽周围地区集中。凯特尔将军并不认为这能表明“波兰人有什么寻衅的意图”,不过他指出,“但是陆军参谋总部却持有比较严重的看法”。
希特勒在3 月24日从默默尔回到了柏林,第二天就同陆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作了长时间的谈话。从后者关于这次谈话的内部记录看来,领袖看来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用什么办法来搞波'463' 兰。事实上,他那一刻不停的脑筋里似乎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矛盾。利普斯基大使第二天就该回来了,但是元首却并不打算见他。
利普斯基将在星期天'3月26日' 自华沙返任' 勃劳希契写道'。他原来是奉命前去探询波兰是否愿在但泽问题上达成妥协的。元首在3 月25日晚间走了:他不愿在利普斯基回来的时候待在柏林。里宾特洛甫将首先同他谈判。不过元首并不愿意用武力解决但泽问题。他不想因此把波兰推入英国的怀抱之中。
只有在利普斯基暗示波兰政府在波兰人民面前负不起自动割让但译的责任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对但泽实行军事占领。这种解决办法将造成一种既成事实而使波兰政府易于应付。
这对希特勒当时的心思和性格是一个很有趣的透视。3 个月以前,他曾经亲自向贝克保证,德国不会在但泽制造什么既成事实。可是他也还记得波兰外交部长曾向他强调指出,波兰人民永远不会容许把但泽转交德国。要是德国人干脆把它拿了过来的话,是否会使波兰政府比较容易接受这样一个既成事实呢?迄今为止,希特勒在估计他的外国敌手的弱点和利用这种弱点方面一直是一个天才,但是这一次,他的判断第一次开始失灵了。统治着波兰的“上校们”是一批昏庸糊涂的人,然而在但泽问题上他们却实在不想要、也不会接受什么“既成事实”。
这个自由市是希特勒心上的第一件大事,但是他想的还不止于此,正如他在慕尼黑会议给了他苏台德区以后他还想要捷克斯洛伐克一样。就目前来说' 勃劳希契写道' ,元首并不想解决波兰问题。不过现在就该着手了。在最近的将来寻求解决,必需要有特别有利的政治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波兰将被彻底打垮,以至在今后几十年内不必视为一个政治因素。元首心里想的解决办法是要把边界线推进到从东普鲁士的东部边界直到上西里西亚的东端。
勃劳希契十分清楚这条边界的意义。那是德国在战前的东部边界,它是被凡尔赛会议所取消的,而且过去只有在没有波兰存在的情况下才存在过。如果希特勒对波兰将作什么答复曾有怀疑的话,那末当利普斯基大使在星期天'3月26日' 回到柏林并且以书面备忘录的形式提出波兰的答复以后,这种怀疑就都消散了。里宾特洛甫马上就看了这个备忘录而且拒绝了它。他对波兰的动员措施大发雷霆,'464' 并且警告大使注意“可能的后果”。他也宣布波兰军队对但泽领土的任何侵犯都将被认为是对德国的侵略。波兰的书面答复,虽然是用息事宁人的口气措辞的,但是对德国的要求来说,却是坚决的拒绝。它表示愿意进一步讨论便利德国在波兰走廊的铁路交通和公路交通的方法,但是拒绝考虑给予这类交通以治外法权。至于说到但泽,波兰愿意以波德联合担保来代替国际联盟的担保,但是并不想看到这个自由市成为德国的一部分。
纳粹德国这时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小国敢于拒绝它的要求,因此里宾特洛甫对利普斯基说“这使他想起另一个国家所采取过的某些冒险的步骤”——所谓另一个国家显然是指波兰帮着希特勒一起肢解掉的捷克斯洛伐克。当利普斯基第二天再次被里宾特洛甫召到德国外交部去的时候,他心里一定也清楚,第三帝国现在要用它过去用来对付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而非常成功的同样手段来对付波兰了。纳粹外交部长对据说在波兰境内发生的对日耳曼少数民族的迫害大发雷霆。他说,这件事情“在德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最后,' 德国' 外交部长表示他再也无法理解波兰政府的态度了……波兰大使昨天交来的建议不能认为是解决争执的基础。两国之间的关系已因此迅速恶化。华沙并不像维也纳和布拉格那样容易吓倒。第二天,3 月28日,贝克召见了德国大使并且告诉他,为了答复里宾特洛甫所称波兰对但泽的任何行动都将形成开战的理由,他不得不声明,由德国或者由纳粹的但泽参议会任何改变这个自由市现状的企图都将被波兰认为是开战的理由。
“你这是想用刺刀逼着谈判!”大使大声说。
“这是你们自己的方法。”贝克回答道。
觉醒了的波兰外交部长对柏林所以能够比贝奈斯更硬,是因为他知道,一年以前还是竭力帮助希特勒实现他对捷克斯洛伐克的要求的英国,现在在波兰问题上已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方针。贝克本人因为宣称波兰拒绝在任何形式下与俄国联合在一起,而曾搞垮了英国提出的发表四国宣言的建议,在3 月22日,他却向英国驻华沙大使霍华德·肯纳德爵士建议立即缔结一项秘密的英波协定,规定在遭到第三国进攻的威胁时,两国立即进行协商。但是,这时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已经听到德国在但泽和走廊地区附'465' 近调集军队的消息,听到英国情报机关提供的德国对波兰提出要求的消息' 但是狡诈的贝克却向英国人否认有这回事' ,他们要求两国关系不仅止于“协商”,而且还要更进一步。
3 月30日晚间,肯纳德向贝克递交了英法两国的联合建议,主张同波兰签订互助条约,以便在一旦受到德国侵略时互相支援。但是就是这一个行动也已经赶不上事态的发展了。英国政府又接到了德国可能立刻进攻波兰的消息,这使它当天晚上就问贝克,他是否反对英国单方面对波兰的独立作出临时担保。张伯伦要求在第二天就得到答复,因为他要回答议会就这个问题提出的质询。贝克——可以想见他心上一定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对此当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事实上,他告诉肯纳德,“他毫无犹豫地表示同意”。第二天,3 月31日,如我们上面已知道的那样,张伯伦在下院作了他那历史性的演说,宣布如果波兰受到进攻并且进行抵抗的话,英国和法国“将给予波兰政府全力支持”。
对任何一个在1939年3 月最后一个周末曾在柏林的人' 作者刚好也在那里' 来说,英国突然对波兰作出单方面保证的消息,虽然受到德国东西两方的邻邦的欢迎,却似乎是无法理解的。我们已经看到,一次又一次,当1936年德国人进军不许驻兵的莱因兰的时候,当1938年他们夺取奥地利而且以发动欧洲大战相威胁而夺取苏台德区的时候,甚至在半个月以前他们夺走了捷克斯洛伐克的时候,英国和法国本来都可以在俄国的支持下采取行动来制止希特勒的,而它们自己只要付出很小的代价。但是,如饥似渴要求和平的张伯伦却避不采取这样的行动。不但如此,他还做过了头,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不惜以自己的政治生命为赌注来帮助希特勒在毗邻各国取得他想要的东西。他没有做任何事情来挽救奥地利的独立。他配合那位德国独裁者摧毁了捷克斯洛伐克的独立,而捷克斯洛伐克却是德国东方唯一真正的民主国家,西方的唯一友邦,唯一支持国际联盟和集体安全的国家。他甚至连捷克斯洛伐克在山地工事中凭险固守的35师训练与装备俱臻上乘的军队对西方的军事价值都不加考虑,而这个时候,英国还只能拿出两个师到法国去,而德国军队又不能在两条战线上同时作'466' 战,而且照德国将领们看来,甚至没有力量击破捷克的防线。
现在一夜之间,张伯伦在一心一意、毫无顾惜地抛弃了许多东西以后,终于对希特勒占领残存的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感到了可以理解的愤慨,终于单方面出面担保一个由一批政治上愚钝的“上校们”所统治的东欧国家了,这批上校到目前为止一直是同希特勒密切合作的,而且像一群狼一样同德国人一起瓜分了捷克斯洛伐克,就因为他们和英国人帮助德国征服了捷克斯洛伐克,他们的国家才陷入了军事上无法防守的地位。”张伯伦在最后关头决定冒这样一场风险的时候,还根本不想得到俄国的帮助,他在一年之内已经两次拒绝了它关于采取联合行动以防止纳粹进一步侵略的建议。
终于,他做了恰恰是一年多以前他坚决声称英国永远不会做的事情:让另外一个国家来作出他自己的国家是否走向战争的决定。
虽然如此,首相这个激烈的行动,尽管已经拖得很晚了,还是给希特勒造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十分明显,从现在起,英国已成了阻挡他实行进一步侵略的障碍。他再也不能施展过去的伎俩,对周围的国家逐个地蚕食鲸吞,而西方民主国家却只是站在一旁讨论怎么办才好。不但如此,张伯伦的行动看起来是形成各国反对德国的同盟的第一个认真的步骤,这个同盟如果不能很好地加以对付的话,就很可能再次形成自从俾斯麦时代以来德国一直所恐惧的包围。
白色方案
张伯伦给予波兰担保的消息,使得德国独裁者又一次暴跳如'467' 雷。他当时刚好同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在一起。据后者说,希特勒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绕室狂走,攥着拳头使劲捶大理石的桌面,他气得咬牙切齿,嘴歪眼斜。他大骂英国人:“我要给他们点苦头尝尝,教他们受不了!”第二天,4 月1 日,他在威廉港举行的战斗舰“铁比茨”号下水典礼上发表演说,当时的情绪极其好斗,看来显然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话感到没有把握,因此临时下令取消把他的演说直接广播。他指示可以在以后用他的录音重新广播,而录音是可以改编的。
然而就是改编过的重新广播的演说也有不少对英国和波兰的警告。如果它们' 指西欧盟国' 以为今天的德国会耐心十足地坐在一旁,一直等到它们建立起卫星国而且拿它们来对付德国的话,那么它们就是把今天的德国错当成战前的德国了。那种宣称自己准备为那些大国从火中取栗的人必须明白他会烫坏自己的手指头……他们在自己国内说,他们将武装起来,并且将继续不断武装下去,我只能对那些政治家们说:“你们休想把我拖垮!”我下定决心要这样继续干下去。从取消直接广播这一点就看得出,希特勒还相当谨慎,知道避免过份刺激外国舆论。那一天,柏林本来有消息说,他将宣布废除英德海军条约作为对张伯伦的第一个回击。但是,他在演说里只是说,如果英国不再想遵守这一条约的话,德国“将毫不在乎地予以同意”。
希特勒这一回也像过去那样,用呼吁和平的老调来结束他的演说:“德国没有任何进攻他国人民的打算……正是出于这种愿望,我在三个星期以前决走把即将召开的党代表大会命名为‘和平的党代表大会’。”——这是一个随着1939年夏季形势的演变越来越令人啼笑皆非的口号。
这是做给群众看的。实际上,在两天以后,希特勒就在4 月3 日以最秘密的方式给了张伯伦和贝克上校以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