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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埋伏,高进大喝:“结阵!”
十来个侍卫迅速的围了一圈,将高进和春儿等人护入阵中。两个突入队伍的一老一少泼皮已经被铁钎抵在咽喉上,乖乖的听着潘耿的命令,翻身爬进圈内。
潘耿从背篼里掏出一卷麻绳,两侍卫上前麻利的绑了,看傻了围上了的顾长毛等人。
泼皮张三小声的对顾长毛道:“大哥,有点不太对劲啊,这些人怎么绑人比我们还利索呢?”
顾长毛情不自禁道:“是啊,咱穷去绑票,他们富人不需要干这事情啊!”
另一个泼皮郎五,是长毛的师爷,过去好生念过几年书,心里很鄙视身边这群没文化的混混,低声道:“穷人就一定要去绑票吗?勤劳致富有罪啊!就算为富不仁的,你去抢,面上贴金说是劫富济贫,说透了,还是打家劫舍!”
泼皮张三吐了口唾沫骂道:“朗五,你帮谁呢?”
“做事情要师出有名,懂不,今日要做套,也要做个漂亮的套,过江龙还能弄过地头蛇。就赖他一个为富不仁,欺负穷人又如何”,朗五故作高深。
顾长毛听了称善,举起大棒子,装模做样的大喊:“穷人就不是人,穷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左右乡邻,你们说是不是。”
住久了的左右乡邻平日日早受到顾长毛一伙的坑蒙拐骗,知道这伙人的无耻,没人敢吱声,个个先把自家的门板上好,生怕顾长毛一伙趁着混乱跑了进来劫去财物,满街道一片噼里啪啦的关门关窗声。
有躲热闹的,有爱看热闹的。团团圆圆的一群接一群八卦的人群,奔走相告,快去看,快去看!
人群纷沓而来,大声询问,互相议论。平日里不敢发声的大声发言,平素窝囊的在讨论中变得神勇,更有左右无事整日闲逛的感觉如同身受,摩拳擦掌的大声呵斥,或者找了棍棒直接加入到围观好似仗义执言的人群中。
现场的情形随着人言越传越远,越传越玄。
“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啊!”
“有钱就可以打人啊!”
“有钱人打死人了!”
“什么,收钱的打死人了!”
“收税钱打死人了!”
“交不上税打死人了,市场来了太监收税!”
“太监来市场收税,交不上的人要被打死,已经打死十来个了。”
皇帝派了太监来收市场税的爆炸性消息,在无锡县城南所有的街道不胫而走,所有的商家纷纷关门闭户,大群激愤的人往翠花楼附近的街道涌来。
第209章 民族英雄沈有容
站在街道当中,高进看自己一伙十来人被一伙泼皮围住,泼皮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各色人群,已经把整条街道的两头堵死了。
街道两侧,沿街的商家都只开了一条门缝,每条门缝也是挤满了黑压压看热闹的人头。
抬头看,凡是二楼在做生意的窗口上都挤满了,更有小二还在大叫,“楼上还有雅座,一分银子一个人,保证看的最清楚!”
后面围观的人群看着两边对峙,不停的有人大嗓门喊着:“快打啊!不打是孙子!”
国人的劣根性几千年都没有变!高进暗叹着,看看对面大声谩骂的泼皮头目,此时俨然是正义的化身,心中确是不急,因为独孤信已经一个人出去了。
高进倒想看看自己的情报头子今日可以拿出什么手段,如果独孤信没有办法,自己也最多是杀出血路,奔台湾而去,狡兔三窟,真的没错!
顾长毛摇着手中的大棒子,感觉煽动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却发现对方好像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甚至沉默的有点可怕!
高进悠然的负手而立,春儿在旁边打着扇子。
潘耿带着家丁们互相配合摆的小圆阵,用看着死人的眼光各自盯着自己对面一个对手的要害,准备一动就让对方致命,看的一群泼皮互相推挤着,但是没人愿意上前。
距离高进和泼皮一伙很接近的一所普通酒楼的二楼雅间,靠窗位置坐着一个快六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白发老者。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窗下,转身对身边更老,连眉毛都全白了的老人笑道:“陈弟兄,以你之见,看下面会如何?”
被称呼做陈第的老者浑然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笑道:“老了,是真的老了,当年和沈将军沙场冲杀的激情竟然全无,只希望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楼下这些泼皮,平日里祸害乡邻,今日总算是遇到了也不是善类的硬点子,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陈第举起酒杯向沈将军敬酒。
“人到七十古来稀,陈第兄今年七十有三,吾将来能有七十就心满意足矣!”,沈姓将军语毕,端起酒杯道:“此次前来,特意来看望陈兄。”
“言官又诬告我收了贿赂,若吾收了贿赂,又岂只能和陈第兄在这种小酒楼喝酒。正月吾已提出辞职,怕不再来浙,今日特意来和陈第兄告别”,沈将军有点伤感的举杯一饮而尽。
“沈将军进朝鲜,守辽东,闽浙驱倭,力破红夷护澎湖,三进台湾杀海寇,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郎等”,陈第讲的高兴,哈哈大笑。
沈有容将军也是开心的哈哈大笑,笑道:“哪里少的了陈第兄的参赞功劳!”
二个一起戎马半生的白首老人笑完,眼角里却都情不自禁的流出几滴泪水。
沈有容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长辈不开心,转换话题道:“父亲大人,下面开打了!”
雅间里的人们闻言一齐往下看去,只见楼下的泼皮已经开始鼓噪着用棒子远距离进攻,纨绔公子依靠围成的小阵勉力抵抗。
街道上,实在熬不住僵持局面的顾长毛冲出向前抡棒子的人群,举起大棒子就往面前的一个奋力格挡的家丁脑袋砸去。
砰,一声巨响!
顾长毛的脑袋开了瓢,所有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包括高进和高进的家丁都吓了一跳,眼看着一大瓢红白之物飞溅了一地,然后就是噗通一声倒地的尸体。
高进看着瘫软在地已经死翘翘的泼皮头目,突然回过神来,靠,独孤信安排了狙击手,这枪法和刘贤学有的一比。
泼皮们惊呆了,有几个人上前拉住顾长毛的尸身,大声叫着。
砰,又一声巨响!
又一个醒目的泼皮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倒下了,脑袋没了半边,所有的泼皮停下来,惊疑的四处张望。
街道上死一般的沉静,大声叫唤顾长毛的泼皮们也都愣愣的看着四周。
砰,还是一声巨响!
一个试着向高进小阵动弹的泼皮半边脸没有了,手脚颤抖的抖了两抖,就没了气。
“老天爷显灵拉,下雷劈死坏人了!老天爷显灵拉,下雷劈死坏人了!老天爷显灵拉,下雷劈死坏人了!”,高兴坏了的高进借着酒劲开始大声叫唤起来。
高进的一群家丁也快乐的跟着大叫起来。
泼皮们再也受不了了,丢下棍棒大叫着杀人了,往街道两边逃去。被吓傻了的民众,一个个脖子拉长着大张着嘴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突然被解,开始四散奔逃。
只是片刻,高进和一众家丁在满街道的上门板关窗户的声音中,嗔目结舌的看着身前后留下的一地各色鞋子和帽子。
高进抬头张望着变的冷冷清清的街道,眼光在四面扫视时,注意到满街道唯一一扇未关的窗户前,两个白发老头,很诡异的看着自己。
无法判断出独孤信这家伙在哪里藏了三个狙击手,高进对手下道:“我们也走吧!”
一行人没了游兴,转身回宅子去了。
沈有容指着隔了几间房子一处已经关闭的窗户外一点点正逐渐消散、不易察觉的青烟,向陈第道:“陈师爷,你怎么看?”
迅速进入了师爷状态的陈第沾须道:“此事必有蹊跷!”
看着远去的小胖子,沈有容对身边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寿崇,你带五个家丁去那个窗户看看。”
少年应了一声,出厢房到楼下几张饭桌前,点了五个家丁喝令店主开门。
店主和小二正顶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忙道:“这位客官,外面死了人,莫出去惹了官司。”
沈寿崇是沈有容的第六个儿子,虽然年少,但也是常年跟着老爹在军中,大声喝道:“休得啰嗦,本爷正要出去拿人。”
沈寿崇身后的家丁推开店主和小二,上前拉开了店门,众人正准备出来扑向隔壁那间房子,可是刚开门就立即被屋外冲进来的十几个男男女女挤了回来。
屋外冲进的人立即七手八脚的把门给顶上了。
沈寿崇恼怒的抓住一个挤进门的人问道:“外面又是何事?”
“疯子杀人啊!吓死人了,见人就杀!”,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商贩喘气道。
看着众人死死顶住门,沈寿崇无奈的上楼复命。
沈有容看着街道上从街道一头疯跑回来的近千男男女女,看了看那扇关住的窗,看向陈第。
陈第摇头沉思道:“如果是刚才那纨绔子弟的安排,未免过于让人惊奇。如果与那纨绔子弟无关,就是突发事件,,可是,你信吗?”
沈有容看到人群后那挥舞着两把破刀满街道撵着追赶人群的疯子,突然笑了起来,“还真是个疯子!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是信了。”
陈第定睛一看,“哟,我家隔壁那条巷子的武疯子,天天捡垃圾吃,说自己刀枪不入,经常大冬天光着背拿着两把破刀满街道乱跑,也曾砍伤过人,今日怎么又跑出来了。”
踢踏着一双破鞋,浑身馊臭,头发蓬乱,挥舞着两把破刀的武疯子歇斯底里的边跑边喊,声音嘶哑但富有音律——“替天行道!”
第210章 丐帮
陈第与沈有容站在窗口,看着武疯子吆喝着替天行道一路狂奔而过,相互对望了片刻,一齐喃喃道:“替天行道!”,摇着头复落座对饮。
陈第饮罢,放下酒杯,道:“看来,是早有人对这群泼皮不满,今日乘着外地来的阔公子和泼皮争执,痛下杀手。不管怎样,地方少一毒大虫总是好事。看下面马上会有人放爆竹。”
果然才过了一会,刚才还不见踪影的衙役就从街道一头奔来,带着仵作和当地的保长,粗粗的查看后就命人把尸首搬走了。
街边的店面陆续开张,靠着尸首的店里出来洗了地,放了几挂爆竹。整个街道和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繁荣热闹,人流依旧川流不息。
沈寿崇回来禀报,带着家丁去沈有容发现的可疑店里查探,并无发现蛛丝马迹,追问酒保,只说是上去一群看热闹的各地口音的人,因为人多还把原来雅座的人给轰出来了,看完热闹就走了。
沈有容听罢,举杯对陈第道:“看来又是一个无头案,肯定与本地豪强有关。来来来,你我都半截入土的人,莫管闲事,喝酒喝酒。”
陈第叹了口气,举杯道:“老东翁此去珍重,日后陈家子孙还往老东翁的子侄多多照看。”
二人语罢,各是心酸。自古红颜如名将,不使人间见白头,天地之间,长长一声叹息!
高进带着春儿等人扫兴的回了宅子,关好大门,各自安顿。
悄悄的带着潘耿,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