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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这么胸有成竹了?还是说……你,你已经把人家——”嗷,这个禽兽!难怪天天一身的伤呢!
莲见开始思考,难道他做人就这么失败?
还是云方的思想如此之不纯洁,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难道就不会有恻隐之心,想要放过容青眉一条性命——或者,是他舍不得?
虽然后一个可能性连他自己都不会信,但推理来说却是很合理的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被云方直接绕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倘若云方有过这个设想,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否掉。但云方想都不去想,他却不自觉的有些疑惑。如此合理的一个理由——居然连想都没人去想?
既然人品已经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想。
“你已经决定要救了?不然还是等跟皇子商量……”
“救。”
莲见没有给他再迟疑的机会,但云方还是先选择了兰楚亦这一边——不比莲见皮糙肉厚还天赋异禀,兰楚亦同样娇弱得跟花儿似的,被附身了这许多时候,元气大损,但尚未伤及性命。云方保了他的元气,但剩下的事情便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只能调养。
而只要一转头看向这一边,云方就很忧郁。
怨鬼一事,顶着个“恨”字已经很难缠,倘若沾上个“爱”字,那真的是让人十分之忧郁。
何悠严想附青眉的身,想困住青眉的魂魄从此双宿双栖,然而自己却也被青眉本能的自保所困,一旦扯上情爱魂魄之间便有了纠缠。此中纠结难以为外人道,云方很难解释得明白。
“我现在连他们两个的魂魄都碰触不到,容青眉的躯体就跟个保护壳似的,你总不能叫我也钻进去把他们拉出来吧?”
“怎么你不能去吗?”
——这意思还真让他去啊?云方立刻哀嚎,“我要是去了,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救啊??”
“大师。”
莲见只说了两个字。多么无情的两个字……
——让你整天找大师!
云方于是团缩了。
莲见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执着太久,他略一思索,便问,“那么,我去呢?”
云方傻二了。
好吧是他的错,刚刚只顾着兰楚亦忘记让他先回自己的身体去了。但也不用魂魄离体这么点儿时间就连思想都改变了吧?
莲见不吝于制造麻烦,但麻烦惹出来了,他也就抽身而退了。却是绝对不会自己去沾麻烦上身的。
在皇子身边做事这么久,云方和莲见也算是彼此了解得很透彻了,这却是云方第一次完全摸不着莲见做事的方向——不对,不是他摸不着,而是莲见根本脱了轨了。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莲见,这次有些异常。
“莲见,你来。”他招招手,莲见刚走近,他便往他脑门上一拍——一张符纸上头,莲见顿觉脑门上一烧,人却是动也不能动了。
“呐,我看你也是中邪了——对哦,你本来也就中邪了。看来光靠这阵法是不行了,你也先驱驱邪,把脑袋驱灵光了,再来考虑事情该怎么办。”
莲见又爆青筋——他需要的不是驱邪!是休息!
就算离开了身体,魂魄却还一直清醒着,无论是不是错觉都还是觉得很累很困很想撕了眼前的纸符和云方!
37
37、第三二回 爱生恨三 。。。
“——莲见想要救她?”
——每一次云方打小报告的时候都感到鸭梨很大,嗯,小报告神马的只是职责所在,只是这个时候的皇子总让人觉得忐忑——
就算离他这么近,都从来没摸清楚他的心思过啊~~
皇子忽而沉思忽而轻笑,看得云方一头雾水却不敢出声——这是说明他心情还不坏了?绕远路这种事,他平时是不赞成的。
“皇子……”
“云方,你说像莲见这种人,会喜欢容青眉那样的女子么?”
“哈!?”
云方的表情已经不需要再回答了……皇子也一笑,“也是,再怎么样,他也不会看上那种奇怪的女人吧。”皇子打消了这个想法,莲见的品味从无问题,这种事,似乎不值得怀疑。
“那皇子,你的意思……”
“就随他去吧。反正,一切问题,有他自己来善后解决。”
“是——那皇子今天不进去看看?”
“不了,兰楚亦还未醒,事情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变动,等他醒了你再告诉我。”
“是,皇子。”
——兰楚亦没醒,所以也就不必表现给谁看吧。
云方送走了皇子,这才回到屋中。莲见因为是灵体无法出去,见了他回来才问,“皇子来过了?”
“是啊。”
他不会去问皇子为什么没有进来这种蠢问题,尽管白巫术是青龙国术,但对于皇家来说,除去必要的时候,还是敬而远之的吧。
毕竟他们的安危不是闹着玩的。
“莲见,你可是真的准备好了?这事儿不比寻常,没有躯壳保护的灵体很脆弱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可就回不来了——”
莲见丝毫没有紧张感,只是一笑 “若我真的会回不来,你便不会送我去。”
是是是,所以他就要当牛做马,忍着他的任性要求还得保他安全——
青眉已经被放到床上,云方对莲见嘱咐道:“为了不被大师的阵法影响我会暂时解开阵法,送你的魂魄与青眉相通——但那个时候恶犬之灵也会被解放,对何悠严来说同样失去了一些束缚。你们的情况要多惊险有多惊险知道么——”
莲见就这么瞧着他,直瞧到他说,“好好我不说了,又要说我危言耸听——反正我说不说你都得去,小不小心我都得保着你——你就拿着我当不花钱的苦力!”
莲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会记着的。”
“光记着有什么用,不给点实惠……”云方嘟囔着,又提高了声音道:“我只做到我答应的事,剩下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当然。”
云方闭上了眼睛,静寂许久,再睁开时,一双眼睛已不是漆黑,变成了深紫的颜色。
片刻沉默,他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那家伙又应下了麻烦事。”
“别这家伙那家伙的,那不也是你么。”
不易察觉的一个轻哼,带着些许的鄙睨,云方似乎颇不赞同他说的话,却懒得与他辩。
片刻之前片刻之后,云方个性的变化像是另外一个人般令人咋舌,莲见虽是习惯,但对他前后这两种人格,却也是全然不同的心态。纵然脸上是一样的笑容,却端了十分的谨慎,一刻也不曾放松。
云方只是一瞥,那目光毫无温度,却像要把人看穿。
“不用担心,既然那家伙应了,我总该去做。”他突然伸手一推,莲见只觉身体向青眉倒去,眼见就要撞上去,却像是一下子穿透了,无尽坠落——
云方曾说,莲见所见,困住何悠严和青眉之处,是青眉内心所产生的地方。人心不比其他,本就难以捉摸,何况青眉这样阴暗古怪的女子,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被吓住,要平和滴温善滴抚恤,刺激到容青眉显然对于他是没有好处滴。
在云方心里的确已经将青眉神魔化了,所以形容得万分骇人。莲见早已经做好准备,估计看到什么也不会吓到他。
但眼前缓缓清晰,哪儿有预想中的妖魔鬼怪,四周不过只是一片茫茫的白色,是雪。
就像青眉刚来到画苑的那个日子,皑皑的雪,寂静着,四周只有宁静一片。
莲见起身看去,厚厚的积雪之下,有着熟悉的建筑的轮廓,除了过分的冷清,这里应该——是书院。
一时间没能认出,大概是太空旷的关系。院子里没有草木石头,空空的建筑被积雪覆盖着,像一处根本没有人烟的空屋。
为什么会是书院?这里对于青眉来说,应该也算不得十分的熟悉。
他走了几步,忽而一怔,看到雪地上破雪而出的一株幽兰。在这空旷寂静的庭院里,这大概是唯一的一丝生气。苍翠的叶,洁白的兰,静默而立。
这里若是由青眉的心而生,莲见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这里的空旷和寂静,让人心里荒凉,又有些心酸。
“青眉。”他提高了声音,四处巡视一眼,便向兰楚亦的房间走去。
每一个房间都是空的,没有桌椅,帐幔,积雪几乎已经从半掩的房门铺了进去。青眉伏在兰楚亦房间的床边,靠着冷硬的床板不知是不是睡了过去。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挂上如常的笑容,问道:“在这里睡,不怕着凉么?”
青眉睁开眼,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
“但是这里……”
莲见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窗外,“这里很不错,很清净。只是一个人不嫌寂寞了么?走吧,还是跟我出去,喝点热汤,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一会儿……”
唔……被窝……现在最想睡的人是谁呢?
他去拉青眉,青眉却逆着他的力道阻止,摇头道:“我们出不去。”
“哦?因为那家伙?他在哪里?”
青眉伸手指着院子——这就怪了,莲见刚刚就是从院子里来的,怎么没发现有什么。
“走,我们出去看看。”
青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穿过空旷而寂静的回廊,当再一次走进院子莲见才看清,白茫茫的院子里,并不是什么也没有。
——在院子中央,有一颗已经枯死的老树。几人才能环抱粗的树干,之所以先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这棵树几乎已经完全被白色遮住了——那白色却不是雪,而是一层层的丝,在树枝间张结,将整个树都包裹住。在树的正中央,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微微的鼓动着,像是有什么在里面不断挣扎。
“——他既然已经被你困住了,你为什么不出去?”
青眉摇了摇头,“出不去的。”
莲见带了几分疑惑去试,可是仿佛以这棵树为界限般,他刚要走过去四周便顿时天地变色阴风四起,恶犬之灵咆哮而来,在空中不断盘旋。
“原来还有这家伙在。”
莲见在此之前并未将它放在眼里,一直以来在和尚的阵法里,它除了引导着青眉显现出黑暗的一面来杀他,似乎无甚作为。因而虽然云方警告过,在他心里的敌人依然只有何悠严。
“这里有棍子吗?”
“嗄?”
“打狗当然要用棍子,嗯?”
“……”青眉有些意外有些不解……她其实,被困在这里,有些无措却也并不慌张。因为,和尚说的没错,她是自做孽而已。
既然何悠严和恶犬都在这里,至少,楚亦表哥是平安了吧。莲见……或许也已经脱险。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结果会是什么,但这样也不错。自做孽的结果,自然由自己担着,无关的人,平安就好,也算她少作孽。
所以没想到莲见会来,所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若无其事。明明,这恶犬就是她自己招来的,招来害他。他比谁都清楚。
他何必,这么危险,却来帮她?
在这白色寂寂的院子里,他们困着她,她也困着他们,以为这就是结局的时候,却突然多了一个人。好像只多了这一个人,这院子里便顿时有了活气。
她虽然不太会说,找不到什么可以形容这种心情的话,但,他来,让她心里,是有些宽慰的。
她看着莲见还在搜寻有什么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在这里,没有世间没有世俗,只有他们两个毫无遮掩的灵魂。
“莲公子——我……”
莲见停下来看着她,嘴角若有似无的一抹笑容,不若平日那生如夏花般的刺眼。
青眉踌躇半晌,道歉的话她怎么也憋不出来,只是别开了脸,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