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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过也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听说谁砍我两刀就白砍了?也就是你”李老棍子还说得挺真诚。
“老李,有事儿说事儿,别净整没用的”刘海柱知道李老棍子来肯定不是为了和他叙旧的。
“这么多年了,你那鸡巴脾气还是没变,好好说两句话你就不会啊?”李老棍子被刘海柱抢白了一句,觉得很没面子。
“我说你有事儿说事儿,你想干啥直接说呗!”
“三扁瓜打死了土豆,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咋了?你还想也整死我是咋的”
“人家土豆的妈成天这两天成天来找我,人家就这一个儿子,还被三扁瓜打死了,你说人家的寡母怎么活?现在三扁瓜也跑了,找谁说理去?”
“三扁瓜杀了人,那归共产党管,你找我来说啥?”
“柱子,别扯淡,三扁瓜是你的兄弟,谁不知道!”
“那你到底啥鸡巴意思,你倒是说啊,扯这半天犊子干啥玩意儿?”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小生意不错,手头也有几个钱儿,你的兄弟手头也有几个钱儿,你们一起凑五万块钱,给土豆他妈送去。咱们都是混社会的,这规矩你比我懂吧!”
“你是来扎钱的啊,老李”刘海柱一听火气上来了。
“那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那我要是不给呢?”
“那你就去给土豆偿命吧!”李老棍子虽然语气还挺平缓,但能听出明显火了。
“操你妈,我命就在这,你老李是个啥鸡巴玩意儿我知道,看他妈的谁整死谁”
“柱子,你太牛逼了,你太牛逼了!”李老棍子狠狠的连说了几句“你太牛逼了”。
“你他妈的一张口就是五万,让人活吗?”刘海柱其实觉得应该给土豆他妈妈点补偿,但是李老棍子这样讹诈一样张口就是五万,刘海柱绝对不能给。刘海柱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反正五万,一分钱也不能少。明天下午我在附属医院给黄老邪陪床,你把钱拿过来。顺便也跟老邪聊几句,你说说老邪怎么你了?又被你砍成那样!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李老棍子的意思是让刘海柱去医院送钱的同时,给黄老邪道个歉。
“滚远点”刘海柱一听到李老棍子提黄老邪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李老棍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滚”
李老棍子走的第二天上午,赵红兵自己一个人去找了刘海柱,小北京没来,被赵红兵留在旅馆看家。
“刘哥,李老棍子找你来了?”
“恩,跟我扎钱”
“他怎么说”
“让我下午去附属医院给他送钱去”
“那你的意思是?”
“我手头倒是有几个钱,现在已经基本攒够了开修汽车店的钱,但是李老棍子这么讹钱,我凭什么给他?”刘海柱凭着几年的辛苦,此时手头已经有了不少钱。
“恩,他说没说你要是不给怎么样啊?”
“他说,我不给他就让我偿命”
“呵呵,真有意思,他们住在附属医院哪里啊?”
“309”
“哦,知道了”
赵红兵问完刘海柱李老棍子等人住在哪里,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刘海柱也觉得很奇怪,以他对赵红兵的了解,赵红兵应该留下来陪他才是啊?怎么这次赵红兵就这么走了?
平时赵红兵都是住在旅馆的,很少回家。但那天他没有回旅馆,直接回了家。到家后,赵红兵从床下翻出了一把五六军刺,这把枪刺是他当年在医院里和三虎子恶战时抢来的,他一直没有用过。即使是准备与李老棍子在河边恶战时,他也没掏出来过。
这天,赵红兵终于把这把枪刺拿了出来,轻轻的抚摩着,像是抚摩着自己的孩子的头发一样。他虽然很少用武器,但他十分喜欢武器,尤其是军用武器。作为曾经的解放军战士,赵红兵深知这件共和国历史上堪称最恶毒的冷兵器的威力。只要他想杀人,这东西一定能一击致命。在某种条件下,它的威力要超过手枪。
四十六、墨者红兵…2
打架从不抄家伙的赵红兵那天为什么拿起了五六军刺?二狗想,或许在那几天,赵红兵有一些自暴自弃。赵红兵最大的缺点,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闷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他的内心世界有多复杂,可能没有一个人能了解。就算是对小北京,赵红兵也不愿意吐露心事,尤其是说出来让别人觉得替他窝心的事。他不曾想象也不敢想象没有高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的委屈与愤懑需要宣泄。
二狗想,宣泄或许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赵红兵是墨者,是八十年代的墨者。墨者,侠也,在八十年代的中国,墨者精神尚存,赵红兵这样的任侠之士不在少数,小北京、李四、刘海柱等三人都可以称为当代墨者。但到了九十年代,就已经是张岳、李武这样匪气十足的江湖大哥的天下了。九十年代的中国,墨者精神,已死,徒留墨者的躯壳。
墨家的本质就是以暴易暴。李老棍子是人中败类,赵红兵愿以暴易暴,除之而后快。“除天下之害”是墨家的立足之本。
赵红兵和刘海柱等人并不像儒家学说所倡导的“君子之交淡如水”,而是相互之间兄弟之情情烈如火,恰似我市八十年代出产的七十度原桨白酒。烈,烧喉,辣,但暖心。这就是墨者,这就是墨者间的友谊。
“死不还踵”“以自苦为极”是墨家精神的真实写照,赵红兵等人尽皆重义气、轻生死之辈。“治乱世当用墨子,治盛世当用孟子”,八十年代我市的乱世江湖,非墨者不可。
赵红兵知道刘海柱现在是非常时期,刘海柱凭借其辛勤的汗水,已经即将浇灌出成功的花朵,而在这时,李老棍子却要巧取豪夺刘海柱的胜利果实。赵红兵,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再者说,和李老棍子的恩怨,也有他赵红兵一份。
墨家精神和愤懑的宣泄,这次给赵红兵带来了四年的牢狱之灾。
右手又被土豆打了一喷子的赵红兵只剩下两个手指头可用,所以,他那天穿了件黑色的长袖衬衫,把枪刺塞进了左手的袖管里。
东北夏天的烈日十分毒辣,总能晒得人接近窒息。但那天,天公作美,下了一整天的细雨。中午,赵红兵缓步走在马路上,呼吸着细雨带来的清新的空气,看着这个从小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熟悉的一砖一瓦,他面无表情,步伐极慢,他在一步一步的接近附属医院,那里也是他三姐工作的地方。
或许他的心中,早已全都乱了,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的是高欢还是刘海柱。
中午12:30,赵红兵走到了附属医院的三楼,从他家到附属医院大概有两公里,他足足的走了一个多小时。
据说,那天李老棍子本来准备了几条枪,而且带了7、8个兄弟,就等着刘海柱上门大战一场,但是李老棍子约的是下午,赵红兵中午就过来了。赵红兵来时,病房内只有李老棍子、黄老邪和黄老邪的一个小兄弟。“在敌人没能完成集结之前给予痛击”,这样的战术,赵红兵懂,李老棍子却好象不懂。
309的门响了,是赵红兵用右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头敲的。
“谁呀?”
没人答话。
黄老邪的小兄弟走上前去,拉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的门刚刚打开,一把锈迹斑斑的枪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持刀者,是个帅哥,一个左手持刀、一脸倦容面色苍白且毫无表情的帅哥。
“你是李老棍子的人吗”
“是”
“很好”
“嗷”黄老邪的小兄弟的腿赵红兵扎了一刀。
李老棍子见状冲了上来,手里攥着一把亮晃晃的军匕。
“嗷”李老棍子的腿上也挨了一刀。
这时听见“通”的一声,黄老邪自己拔下输液器,跳楼了。
一个照面下来,李老棍子已自知不敌,他知道再几个回合,自己流血也得留死,他也转身跑向窗户上了窗台,赵红兵几步跟上,又从后面刺了他的大腿根一刀。
李老棍子一阵剧痛,也跳了下去。
黄老邪的小兄弟站在了另外的一个窗台上,想向下跳,但好象不敢。
“你不用跳了,我不杀你”面无表情的赵红兵悠悠的朝他说了一句,转身走了,左手提着那把滴血的五六军刺。
事后得知,跳楼的李老棍子摔断了双腿和手腕,而奇人黄老邪却基本毫发无损。
半小时后,警笛响起,警车赶到。
据说是一个护士报的案,这个护士认识赵红兵的三姐,也认识赵红兵。八十年代,我市混子间医院补刀的事件太多,医院已经成了混子斗殴的主要场所。院长规定,有斗殴护士必须马上报案,对于警察的问话必须知无不言,否则将给予处分。
一个小时后,警察去了赵红兵的家和他所经营旅馆,没能找到人。
这时的赵红兵,正坐在当时本市的最高建筑,14层的市宾馆楼顶上发呆,呆呆的看着从他眼皮下经过的一个又一个警车。
他抬起头,呼了口气,看见了远方那座郁郁葱葱的南山,还有那条汹涌澎湃的大江。天下之大,已难有赵红兵容身之所。很快,他将被通缉。
对,赵红兵曾经说过,他活着是为了他的家人、高欢,眷恋那滔滔的江水和那巍巍的南山。
如今,他已没有了高欢,不再敢去那滔滔的江水边去嬉戏,也不再敢踏上那巍巍的南山。
他的这一切,都在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内失去。
四十七、颂一声南无阿弥陀佛…1
赵红兵没有像三扁瓜一样逃进深山老林,他离开市区以后,径直去了距离市区十几公里的一座古寺。他知道,公安一时半会找不到这来。这座古寺解放前香火极盛,但是破四旧时遭到破坏,文革后重修,但八十年代很少有市民信仰佛教,所以当年这座古寺,冷清的很。
他去这座古寺并不是想出家,而是想清静一下。
赵红兵迈入正殿,一眼望见了法相端庄的佛像,不由自主的在佛像前拜倒,蒲团之上,赵红兵跪拜良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不知何时站在了赵红兵的侧面。
“施主,颂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了胸中万千罪恶”老僧双手何什,轻声慢语的说了一句。
正在望着佛像金身发呆的赵红兵听到这轻轻的一句,心中一凛。虽然老僧的语音极低,但在赵红兵听来却如洪钟大吕,重重的撞向心脏,浑身都为之一颤。
“南无阿弥陀佛”赵红兵跟着颂了一句。据说赵红兵一句颂毕,竟泪流满面。赵红兵后来说,他上次流泪,还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从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再也没哭过。
此刻,赵红兵胸中思绪如潮,复员后二年多来的一幕一幕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两年多以前的那个冬天,那个胸戴大红花的英俊的退伍解放军战士带着一个三等功荣归故里,几个月后因一时冲动失去工职,随后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与二虎、三虎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