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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五神色有些黯然,“是啊,小姐这次受折腾不小,怕是得调养好一阵子去了”
“那个阴箬杀人了得,可论治疗,根本就是个门外汉,至于江柄易就更是胡来的混账,哎,你说王爷怎么就不信我呢?”
“这”段五有些尴尬,“王爷恐怕也只是病急乱投医,想多方尝试一下吧”
“胡来,他们胡来不成了,就让我替他们擦屁股,天下哪有这种事!”
怜牧口出粗言,吓了段五一跳,“咳咳,是啊,哎,怜公你又要受累了”
怜牧闭上双眼,不置可否,段五呆了片刻,不见怜牧有话,只得转移话题道,“怜公,这些菜都凉了,要不给您撤下去,让大师傅再烧两盘热的来?”
“我没胃口,你喊人全都撤了吧,只给我留下酒就行”
段五不敢有违,喊来粉带丁奴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却又吩咐多拿两壶酒来,他清楚,怜牧这一喝,怕又要喝到后半夜去了
怜牧安静的,凭窗而饮,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嗜酒的人,可不知从何时起,在一个又一个失眠地夜里,他只能如此孤独的度过,今夜也不例外,哪怕玉鸣又重新回来了,回到他的庇护之下,还向他做了那样本该令他欣喜地保证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七十三章 登门造访
本该欣喜,然而怜牧却无论如何也欣喜不起来,因为玉鸣看似有惊无险的回归,实在已潜藏了太多的危机,百万庄将再也不是一个世外逍遥窟,再也不是一个能躲离世事纷争的地方了
玉鸣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不起床,也不吃饭,怜牧阻止了丁奴去唤醒小姐,有时候睡觉可以缓和很多不良情绪,比如焦躁比如沮丧
而起床之后的玉鸣果然神清气爽,将自己打扮一新,“告诉所有的赌客,无论是谁,只要出的起千金一注,本姑娘都可以跟他赌”,玉鸣对庄内的管事如此吩咐道
“可是,可是姑娘陪什么客人,不是得经由怜公同意么?”管事的惊诧莫名
“怜叔已经同意,以后由我掌管庄中主要事务,那陪什么客,自然得由我自己作主!”玉鸣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管事的没敢吱声,赶紧去向怜牧请示,怜牧听后,只淡淡道,“随她去吧,要相信小姐会把持好庄内大局,嗯?以后这等小事也不必来问我了,小姐怎么吩咐的,你们照着做就是”
怜牧的这番话,犹如一道命令,所有的人尽管都感到难以理解,甚至对玉鸣来主持庄中事务,腹议不休半信半疑,可既然怜牧都这么说了,也只得依命行事
于是从这一日起,玉鸣的生活便全然改变,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闲散无忧的大小姐了,每日从清早起床到深夜入眠,只要是庄内的事务,无论巨细,玉鸣必定亲历亲为,勤勉持家,忙碌而安静,从不有半句怨言更没有任何不耐烦和挑剔之处,如此过了月余,玉鸣已将以前怜牧决断的各项流程,处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尽管怜牧已不再禁止玉鸣随意出入庄院甚至玉鸣也每隔七日,随押款车一起上镇上的钱庄,亲自具结现银,核查银票账目,然而她却极少去林中水湾给孑晔上坟
甚至有几次,怜牧还提醒玉鸣,是否该去看看孑晔了,玉鸣的脸色瞬即有些难看,推说等忙完手头琐事再去结果不了了之
怜牧有些奇怪,或者说更是心生疑窦,终于忍不住将玉鸣叫到房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怜牧开门见山的问,“在恒安,恒安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玉鸣想起阴箬地话决不能将活着地穆尔永祯给泄露出去“我只知道王爷并不是害死孑晔地凶手仅此而已”玉鸣淡淡道“怜叔不是我不想去看孑晔哥哥而是我不想面对失去地伤痛难道怜叔希望我一辈子生活在失去孑晔地阴影里吗?难道我就不可以开始自己地新生活吗几句话说地怜牧哑口无言他不明白玉鸣怎么会变得这么快没错玉鸣是该有重新开始地权利可这和对死者地纪念并不矛盾啊怜牧盯着玉鸣良久才艰涩而无奈道“好随便你怜叔不能强求什么”
玉鸣愣住怜牧地话里显然已有诘难地意思然而她却又无法解释只得旋即退让道“对不起怜叔我今天准备些东西明儿就去上坟好么?”
怜牧挥挥手示意玉鸣可以走了并无力道“顺带替我去祭一祭我那两位老友”
“是!”玉鸣柔声应诺其实她发现怜牧也变了很多以前地怜牧总让她认定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地人那种淡定自若决断自如曾经让她由衷钦佩崇敬仰慕而现在不知为何怜牧似乎掉入了越来越深地枯井里终日愁眉深锁抑郁非常
是因为自己吗?玉鸣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怜牧重新展颜起来或者说为了摆脱对孑晔地幽恨与思念自己已竭尽所能还有她一直在想是否该重新彻查当年南宫家地黄金案如果自己真地是南宫骊珠找出重案地始末真相就是自己必须要做地可是话说地容易真地要查事隔五年之久一切地线索都断了又能从哪儿查起呢?
“你得原谅我怜叔”玉鸣在心中默默哀叹不是她不想做地更好而是她也觉得累很累世事转变原来就本有许多无能为力无法左右地东西
又过月余,转瞬已进入德兆元年夏,从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新皇已选定内阁大学士平晾的千金平昭池作为未来的皇后,现已册封为昭妃,不久将择吉日举行大婚,彼时新皇欲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玉鸣听闻天下大赦,不仅心中一动,这表明南宫孑晔和南宫骊珠的逃犯身份从此将解除,而成为自由地普通平民到那时,孑晔会回来么?
怜牧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心情亦有大好,这日终于弃了酒杯,偕同段五,各骑了一匹良驹,准备外出走动走动
临出门的时候,玉鸣送上一些肉干小点心,叮嘱段五照顾好怜牧,虽然要尽兴,但也需早去早回
怜牧跨上马对段五道,“看见吧,养女为患啊,小时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倒反要被她管束了,好像我真的已老了似的”
段五笑道,“这样也好,怜公您自己没察觉么,只有小姐的话,您才肯听几分呢!”
“是么?”怜牧想了想,不以为然道,“那是因为她是我闺女嘛,爹不听闺女的,难道还听你们这些无干的人嗦不成”
段五依旧笑,难得怜牧好心情,像个孩子似的耍了蛮横,他也就乐得附和讨巧
两人本定的是去百里外地风蟾庙,据说那里求签问卦都十分灵验,加上百万庄每年都有布施,所以跟主持十分交好,怜牧此去,一是散心,二也是想奉个常明灯什么的
待怜牧和段五走后,玉鸣依旧如往常一般,先安排了客人的各项场子,又清点了一下头日账目,接着和管事商量了一下,是否将后院的一块地辟出来,开发一种打洞球的新赌戏
二人正在后庄说话间,忽而有丁奴前来禀报,说是来了一位面生的客人,不是来赌,却非要见玉鸣玉小姐
玉鸣有些纳闷,到底会是谁来了?她跟着丁奴赶到前庄大门,一见来人,当即吃了一惊,“高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高士煦穿着一身单布衣,还补了好几个大补丁,光脚一双草鞋,头上一顶斗笠遮了半个面,别说比在京城时显得落魄,便是头一次风雪之夜,也没有如此狼狈的样子
高士煦苦笑,“怎么,京城一别,玉姑娘就不欢迎我了么?”
“不是”玉鸣从高士煦极为穷迫的一身打扮上回过神来,“我,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只是高公子怎么成了这般模样,难道生意陪了么,还是出了什么大事?”“呃”高士煦边说话,边直往身后左顾右瞧,“我可以进去再说么?”
“噢,当然,当然,快请进吧!”玉鸣尴尬,光顾着问话,竟忘了请人家进门入座了,好歹自己在京城时,还在人家高府上赖了两天,这回怎么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吧
暂时无地,玉鸣请高士煦先在自己的闺房喝杯茶,热茶端上之后,玉鸣方才重又问道,“怎么回事呢,高公子,能跟玉鸣说说缘由吗?”
高士煦闷头用茶盖撇着杯中地浮叶,就是不语
玉鸣明白了,他一定是碰到了极为为难地事,却又一时无法说出口
“好吧,我不问了”,玉鸣笑笑道,“那么高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有什么玉鸣可以帮忙的吗?”
“我想在百万庄住几日,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住在这里,钱不是问题,我带地有银票!”高士煦这次回答的很快
玉鸣愣了愣,百万庄本来就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藏的住一个人,“高公子,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去高府为客,难道你也收了我的钱么,我们之间,公子若非要提钱,玉鸣可就要翻脸了”
高士煦苦笑,“不是我非要提钱,我也是知道百万庄的规矩的,只是怕姑娘为难而已”
玉鸣道,“嗯,我忘了告诉高公子了,百万庄现在风水轮流转,由我当家作主啦,呵,你想我当家,什么规矩还不是我说了算?”
“噢?姑娘竟已成庄主了?”高士煦忙放下茶盏,“失敬失敬啊,在下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咳,有什么好恭喜的,庄主还是我怜叔,我只是接管了庄中事务而已,怜叔最近身体一向不大好,我也想尽尽孝心,故而勉强充数,让高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姑娘在在下的心目中,一向都属于聪慧能干,卓尔超凡之人,由姑娘来主持庄中事务,百万庄的生意想必更加盛达兴隆,财源滚滚吧”
玉鸣笑,“唉,也只有高公子才如此高赞我,你不晓得,我那些手下可是个个都替我捏着一把汗呢,呵,不说这些了,玉鸣此刻有一丝不解,还望高公子详示”
“嗯,你说”
“高公子你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仇家了,不然为何要选择隐居呢,而且说实在,百万庄还真不是一个能藏的住人的地方啊”
高士煦的脸色立刻有些暗沉,叹气道,“嗯,我也知道!”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七十四章 皇上失踪
“你也知道?”玉鸣扮了个鬼脸,“呵,那我可就不明白了,高公子为何”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我想百万庄虽不能说是市井,大致也差不多吧,唉,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其实,只要尽可能的让越少的人知道我的存在越好”,高士煦一脸的愁苦,却又带着期盼翘望玉鸣
玉鸣沉吟半晌,缓缓道,“高公子如果实在是不想抛头露面,那恐怕只有暂时住在我大哥的房内了,因为只有我和大哥居住的楼层,才鲜有闲杂人等上来,高公子只要不四处乱转,我保证,知晓高公子住在庄里的人,会在最小的范畴内,当然,这还得看高公子是否有什么避讳”
“避讳?”高士煦想了想,“噢,没关系啦,是姑娘的大哥,在下祭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避讳?”
玉鸣含笑道,“嗯,其实我大哥已落葬多日,也没有在他房中设灵位,所以高公子不必担心有不方便之处”
“噢?那么灵位是设在别处的么?等安顿下来,在下一定去祭拜一番”
“不必啦,高公子”,玉鸣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其他的,恐怕就是高公子住下之事是瞒不住怜公的,毕竟他仍是一庄之主,而且等着丁奴向他回禀,还不如由我直接去和他说,怜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