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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在百万庄里呆了大半来月,没有觉着玉鸣姑娘的身份可疑么?”冉子旒与人相处的情商尽管比较低,但他的智商却是绝对一点问题没有,不仅没有,还胜于寻常人的精明,有着狐狸一般的嗅觉和警觉
“可疑?咕噜噜,咕噜噜”皇甫凌飞将漱口茶吐在一旁的水盂里,接过冉子旒递上的毛巾拭了嘴,才继续问道,“你是指什么?”
“在下也说不准,只是感觉这丫头的长相,和当年的驸马爷很有几分相似,而且以年纪来推算的话,也应该就在这十七、八上下”
皇甫凌飞大惊,丢了毛巾,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她是当年驸马案中失踪的南宫骊珠?”
冉子旒自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属下只是一种猜测,当年的南宫驸马,曾代表朝廷四海宣德,到了咱们顺安藩地,停留了三天,王爷你也是见过的,难道就没瞧出一点端倪?”
“见是见过,但五年前的一面之缘,早就没多少印象了,只是觉得那南宫驸马长相还算英秀,配我那个姿色尚可的表姐,也当得金童玉女一词,可惜,他回去没半年,就出了库银巨案,你如今这一提,玉鸣姑娘和南宫纥倒还确实有几分相像,不过天下间十七八岁的女子多了去,光凭有几分相似的样貌,你总不能都和南宫家扯上关系吧”
“那自然是不能,所以在下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嘛,王爷你想过没有,当年的驸马案实在蹊跷得很,就算驸马爷监守自盗,那么上百万两的官银,又比不得平常的银票,叠揣在怀中就可以带走,赤金足重的百两一锭,光是搬运就得耗费多少人力啊,一夜之间干干净净的运空不说,此后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好像凭空消失一般,仅凭驸马爷,呵,恐怕绝难做到吧”
“是啊,我的皇叔连事情真相都没查清,更不知二百多万两黄金的去向,就匆匆忙忙的赐死驸马,实在是太性急了一点”
“这个嘛,盛怒之下赐死驸马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估计皇帝老儿是以为驸马会将黄金藏于自己府内,毕竟风声那么紧,京城之中想要藏匿百万两黄金而不露痕迹的话,并非易事,驸马爷既然胆大妄为,藏黄金于驸马府是最合理的假设,所以,紧跟着驸马府就被下令查抄了”
“南宫驸马府上上下下被翻了个遍,不也还是没找到半两黄金么,那些抄家的官员我很清楚,就只差没有掘地三尺了,依我看,南宫纥说不定是替人受过”,皇甫凌飞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想来是十分看不起他的皇叔
“没错,好多人都这么认为,南宫驸马并非真正的主谋,但如此巨案,不处理南宫驸马,皇上怕也不好对天下有所交待啊,故而,我想那南宫骊珠的脱逃,也是因为预先有同情者走漏了消息,不然,戒备森严的京城,一个小丫头又怎可轻易脱身?”
“不是说后来又有多方缉捕吗?”
“嗯,的确,对南宫骊珠的缉捕持续了将近一年才逐渐淡漠下去,当时属下亦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多朝廷的兵马居然还抓不到一个小丫头,可现在看来,如果玉鸣就是南宫骊珠,那百万庄真是个最易躲避搜查的地方了,但凡开赌庄的人,都多少和权贵们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告人的联系,区区的搜查,只要知会一声,做做样子,官兵能搜到人才是怪事呢,而且,遇见玉鸣之后,属下才忽而想到,赌庄可是最好的洗钱之所啊”
“你是说南宫纥偷走的二百多万两黄金是经由百万庄洗出去的?”皇甫凌飞惊骇地低喝,“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吗?”
“当然,百万庄会被朝廷彻底清除掉的,不过,属下想说的是,驸马案尽管巨大,那也是前朝的案子,依照国律,但凡前朝的案子中负案潜逃者,只要涉案不深,又或者没有什么极大重罪,一般都是不了了之不予追究的,而且新皇登基,一般都会大赦天下,所以驸马案再追究也无益,属下关心的,倒是南宫骊珠本人的下落,以及那笔黄金”
“呵”,皇甫凌飞哂笑道,“你以为就你关心吗,我想对南宫骊珠和黄金念念不忘的大有人在,即使百万庄真的在帮南宫纥洗钱,你也找不到证据,何况,依我和玉鸣玉姑娘的接触,她完全就像个生在赌庄长在赌庄的丫头,对外面世事基本都是一无所知,甚喜听人言谈外面的风物人情,而且,身上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痕迹,不过这样倒显得非常特别”
“噢?那就奇怪了,据说南宫纥的妹妹当年失踪的时候,少说也有十一、二岁,已经是初懂人事的年纪,有些地方的女孩家都该出嫁了,怎么可能完全不晓曾经的生活?”
“是啊,南宫纥既然能被我皇叔选为驸马,家庭背景自然也不算低,听闻祖上虽没有达官显宦,却也书香门第,诗礼世代相传,但凡这样人家的女子,多半深居闺阁,管束甚严,所以行为小心谨慎,拘束且了无生趣,哪有半分及得上玉鸣,冉子旒啊,你是不是也走眼的太厉害了,哈哈”,皇甫凌飞很自鸣得意,他觉得自己的头脑比冉子旒精明多了
冉子旒对玉鸣接触不深,但顺安王如此说,想是也错不到哪里去,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可以证实自己猜测的实据,不过有没有实据是一回事,猜测又是另一回事,冥冥中,冉子旒坚信,这个姑娘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玉小姐到底是不是南宫骊珠,这也不是最紧要的,当年南宫纥事发突然,究竟是否留下二百多万两黄金给自己年纪尚幼的妹妹,本身就很值得怀疑,如今时隔五年,想要寻到黄金的去处,显然很难,而南宫骊珠的用处,也就唯一在她是否知道黄金这一点上,我的建议是,王爷,我们宁肯错认一人,也不应漏过任何线索啊”,冉子旒没做辩解,却委婉地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二百多万两黄金,说少绝对不少,可说多也不能算多,本王尚还未至于到了为二百万两黄金,就不择手段的地步,冉子旒,我劝你也打消这种念头罢了,胆敢动玉小姐一根毫毛,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皇甫凌飞的脸色阴沉下去,都说了玉鸣不是南宫骊珠,冉子旒居然还纠缠个没完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四十四章 追踪者
“二百多万两黄金,说少绝对不少,可说多也不能算多,本王尚还未至于到了为二百万两黄金,就不择手段的地步,冉子旒,我劝你也打消这种念头罢了,胆敢动玉小姐一根毫毛,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皇甫凌飞的脸色阴沉下去,都说了玉鸣不是南宫骊珠,冉子旒居然还纠缠个没完
冉子旒很奇怪地看了皇甫凌飞一眼,和皇甫凌飞了解他一样,他何尝不了解皇甫凌飞,一起长大的主子兼兄弟,什么时候多了一份怜香惜玉的脉脉温情?不会的,那不属于皇甫凌飞,“为的,也不全然是黄金啊,王爷,你想想,先王赐死了驸马,假若这真是一起冤案的话,先王就是南宫家的仇人,那南宫骊珠肯忍下这不白之冤苟活于世么?”
“你是说?”皇甫凌飞皱起了眉头
“父债子还,父孽子偿,南宫骊珠对别人也许只意味着一大笔黄金,可对我们还是一枚针对皇甫世煦的好棋啊!”
“好棋?你打算如何走?”
“属下暂时还没想好,但显而易见的,皇甫世煦得为他老爹的糊涂付出代价,得南宫骊珠,便得一石二鸟,王爷,难道不是么?”
“一石二鸟”皇甫凌飞沉吟道,“到时候本王一路挥戈北上,攻无不破,还用得着使那些小手段吗?”
“王爷,你自然不屑于宵小手段的,可假如能令我们的大举事半功倍,以最少的代价取胜的话,用些非常手段也未尝不可啊,再者,王爷帮前驸马昭雪了冤案,是件笼络民心广聚善缘的好事,王爷切莫轻看了人和二字,古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好了,好了”,皇甫凌飞最怕的就是冉子旒一论起大道道来,就引经据典说个没完,一见冉子旒来了劲,赶紧打断他,“南宫家的事,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啊?不过就怕你是瞎耽误功夫白费蜡,本王不跟你说了,一大早上就听你谋算这个谋算那个,冉子旒啊冉子旒,你叫本王说你什么好呢?跟你相处,那个累!算了,也就本王能容你于帐下,唉,我就说再好的兴致,只要你冉子旒出现,绝对一扫而光!”
冉子旒直瞪眼,事情的重要性都说了个透,皇甫凌飞是真听不进去,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当幕僚的下场总是这样的,你越是殚精竭虑吧,或许还会越发惹得主子厌烦,然而如若是撒手不管,很明摆,自己数十年的命运都是跟顺安紧紧相连,并非不想过清净太平日子,正相反,是朝廷与藩属王国必然存在的矛盾,让人根本无法不居安思危
言语不投机,冉子旒拱手道,“既然属下不招王爷待见,那么属下还是自行回屋老实呆着罢,免得愈发坏了王爷的好兴致!”说着就要走
皇甫凌飞横了冉子旒一眼,没有挽留,因为他实在心里也不舒服,冉子旒的道理都对,可就是听着令人不痛快,就好比你刚刚买到一块宝玉,正爱不释手时,有人当面冲你说,“诶,你买到假货了”
玉鸣如果单纯的,只是百万庄里的一位赌姬,那么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可以是单纯的,时机合适,皇甫凌飞甚至有打算向怜牧借人,邀玉鸣去顺安一游,但冉子旒的话打破了这种单纯,且不说皇甫凌飞自己都觉得别扭,也不论玉鸣是否是南宫骊珠,只需一旦晓得真相,玉鸣会如何对付自己的“别有用心”?
庄里的丁奴送来皇甫凌飞的早餐,精致的燕窝鱼翅粥和几样小菜,皇甫凌飞举箸时,觉得本来很好的胃口也被冉子旒给败了,于是长叹一声,一样没动地放下筷子,唤丁奴来又将一桌子的饭菜撤了出去
玉鸣巡庄了一圈,倒也无事,正欲去阿斗那里看看,忽见一粉带丁奴匆匆跑向自己,丁奴行过礼后,立即附耳对玉鸣道,“快,小姐,怜公已回,招小姐速去”
“什么?怜公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回的?”
“刚到!”
“那一起回的有没有孑晔少主?”
丁奴退后一步,以同情而忧虑的眼光望定玉鸣,缓缓摇头
玉鸣不再多问,甩下丁奴,自己赶紧往怜牧的房间而去,紧张之中竟连门也顾不得敲,便一头撞了进去,“怜叔,你回了?怎样啦!”
怜牧回身,玉鸣大吃一惊,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怜牧和出庄时,竟判若两人
此刻的怜牧,哪还有一点养尊处优的贵人气,发束缕缕垂乱不说,原本白皙的脸皮上,也是污汗蒙面,身上的夹袍,出门时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回来时,和脚上的鞋一样,溅满了大大小小的泥点灰团,细心的玉鸣还发现,袍褂的下摆和裤脚上,分别粘着一种绿色的刺球模样的东西
“鸣儿!”怜牧开口道,“快进来,把门关上!”
玉鸣回过神,忙将门关住,“怜叔叔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没出什么事吧,有孑晔哥哥的消息了么?”
怜牧苦笑,“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究竟回答你哪一样呢?”
“呃,玉鸣是心急嘛,既担心孑晔哥哥,也担心怜叔啊,左盼右盼总算等回了怜叔,玉鸣这心也算能放下一些了”
“嗯,庄上没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怜叔,不过,您这样子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