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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薛大哥还有什么事?”
“我瞧出来了,姑娘是个善心人,这样吧,我家彩儿跟小豆子平时很耍的来,小孩子之间,可能比小孩跟我们大人之间要容易熟络些,不如我们去问问彩儿,看她知道如何找小豆子不”
玉鸣闻言立即喜笑颜开,“有劳薛大哥!”
“我也不大清楚,刚才他从后院溜走也没跟我说!”彩儿正在很懂事的收拾木箱里的东西,把那些碗碟酒盅一一摞好,用麻绳捆扎紧,再放进箱子里
“他没跟你提起过他住哪儿么?”薛班主耐心的询问,但玉鸣的目光却被薛彩的动作给吸引到箱子内,就在那些绸布,碗碟和绢花小木棍之类的杂物间,一样东西映入眼帘,让她当即心跳加剧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六十章 匠出一人
“我猜啊,他根本就是一野孩子,成天脏兮兮的,每次都不晓得从哪里忽然冒出来,又什么时候溜不见了,哥,你找他作甚,咱们这里一开场,你还怕他不来凑热闹?”
薛班主尴尬地冲玉鸣苦笑,“姑娘你看,这,这怎么办呢,连彩儿都不晓得他的去处”
“彩儿”,玉鸣伸手指向箱子里的那件东西,“告诉我,这东西是你的么,从哪里得来的?”
“不许你碰!”薛彩眼疾手快,抢在玉鸣之前抄走了东西,双手紧握在胸前,“不许你碰我的东西,大哥哥送我的,谁也不能碰!”
“大哥哥?哪个大哥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玉鸣声调发颤,嘴唇哆嗦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呀!”薛彩敌意的瞪着玉鸣
“姑娘,你这是干嘛!”薛班主也警觉起来,毕竟薛彩是他最疼爱的小妹
“小妹妹,彩儿,姐姐没有恶意,姐姐看过你的杂耍,觉得你比姐姐棒多了,在竹竿上,你是轻灵的燕子,骄傲的公主,姐姐真的非常喜欢你,求你,能让姐姐看一下你的宝贝吗,姐姐保证不会弄坏”
“谁稀罕你们大人的花言巧语啊”,薛彩丝毫不买账,固执地保持敌对状态,“就是我哥也不碰我的宝贝,我凭什么给你看?”
“只看一下下,看完就还给你好吗?姐姐求你!”
薛班主不知所措地搓着手,一边是他心爱的小妹,一边是苦苦哀求的女子,他也不晓得该帮谁好了
玉鸣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然而迎向她地是薛彩仍旧坚拒地目光玉鸣一咬牙心一横从怀中摸出她随身所带地人偶递到薛彩面前“小妹妹你看姐姐这里也有一件宝贝是不是和你地很像?因为姐姐也有一个哥哥心灵手巧可会做小人偶了我们互相交换看看谁地哥哥雕地漂亮好不好?”
“肯定是我地大哥哥做地漂亮!”薛彩嘴上说地坚决眼睛却禁不住盯着玉鸣地人偶
玉鸣知道薛彩已开始动摇于是趁机激她“嗯我明白了彩儿根本不敢比因为姐姐地才是最漂亮地好吧我不瞧了你大哥哥做地小玩意儿拿不出手!”
“你胡说!”薛彩果然上当当即争辩起来“谁说我大哥哥做地人偶拿不出手?不信你看!”
一件栩栩如生容似薛彩屈身顶碗地人偶展现在玉鸣面前玉鸣颤抖地接过仔细端详轻轻摩挲那细腻地刀法流畅地造型形似与神似间地灵动感只有一个人才有如此手艺
薛班主尽管一直旁观没有插手两个女孩间地争执可他同样很注意地看着两件人偶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轻蹙
“难道姑娘也认识一个叫南爷的人?”薛班主发现玉鸣神情不对,关切地询问道
“嗯?什么?”玉鸣仿佛刚从梦中被唤醒“你说什么?南爷?”
“就是彩儿口中的大哥哥啦,我们戏班子都租住在百乐广场附近的一家大杂院里,前些日子,洪家班来了个后生,洪班主跟我们介绍说,是他地远房亲戚,那后生自称南爷,平时足不出院,但对彩儿特别好总是讲彩儿像他妹妹又聪明又刁蛮”
“他,他现在人呢我是说南爷,他现在还住在大杂院吗?”
“早走了,已经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吧,哎呀,我也记不太清了,他走的时候,就送了彩儿这个小人偶”
“那,那洪班主呢,可以带我见见吗?”
“洪班主和洪家班都走了,和后生一起离开恒安的,说是另寻地方卖艺!”
玉鸣身形摇晃了一下,刚刚寻得的线索和希望,似乎又断了
“那位南爷,他长的什么样?除了刻人偶,他还有其他什么爱好吗?”
“长的嘛”薛班主很踌躇,“论容貌实在有点差强人意,性子也好像有些冷淡,平时除了在院子里坐着看我们练功,都不怎么和我们搭话的,大家本来极不顺眼他,可看他对洪班主也是那样,心下便不以为意了,要说爱好还真没觉着有什么爱好,如果陪彩儿做游戏勉强算一桩的话,恐怕仅此而已”
“是吗”,玉鸣最后摩挲了一下薛彩的人偶,失神道:“谢谢薛大哥,看来,你所说地南爷和我认识的,并非同一人,也谢谢你,小妹妹,好好收藏你的宝贝吧,你很幸运,有两个大哥哥疼你,一定要倍加珍惜,知道吗?”
“哼!”薛彩一把夺过自己的人偶,又将玉鸣的塞还给她,本来她是判断不出两个人偶的区别的,但听到玉鸣说并非同一人,便有了上当之感,除了忿忿不平,几乎听不进去任何话
“姑娘,那你还找不找小豆子了?姑娘?”薛班主眼看着失魂落魄的玉鸣从身边经过,离开了后台,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活蹦乱跳,可爱又嘴甜的姑娘,怎么见了一尊人偶,就完全变了样呢?
外面台上正在开演地是一出猴戏,红背心绿短裤,头戴瓜皮帽的小猴,又是鞠躬作揖,又是跳绳滚彩球,忙得不亦乐乎,俏皮而灵活的动作,引来观者阵阵笑声,可玉鸣此刻再也笑不出声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皇甫钰守信的,一直在原地等玉鸣
玉鸣摇摇头,“没事!”“没事?你确定?”皇甫钰显然不信
“嗯,真的没事!”
“可我怎么,怎么看姑娘的脸色不大好啊?”
“是吗?大概后台里人多物杂,空气有些闷的缘故吧”
“找到那小鬼了?”
“没有,让他溜了”
“他究竟哪儿得罪你了?还是你哪儿把他吓坏了?”
“呃,一场误会,本来我想和他解释,可他却自己跑没了影
“呵呵”,皇甫钰笑道,“姑娘好可怕,竟让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见到你如见煞神,我原还道姑娘温柔可人,现在有点怀疑,姑娘是不是还有很暴力很凶残的一面?”
“王爷!”玉鸣气结,却看见皇甫钰一脸坏笑,顿时明白过来,皇甫钰在开她地玩笑,逗她开心,失落地心情这才稍稍平静,随即白了一眼皇甫钰,“没想到王爷也会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呵呵”,皇甫钰凑近玉鸣的耳旁低语道,“知道吗,这是本王迄今为止,听到地最好笑的笑话!”
“王爷!”玉鸣刚想反驳,猛然间,周遭顿起的欢笑呼喝声,如潮涌般将两人湮没
“开心吗?”回去的路上,皇甫钰忽然这么问玉鸣,马车在半明半暗的街道上缓行,暗影中也看不清皇甫钰何种表情“嗯,很开心”,玉鸣说,“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这么开心过呢”
不知为何,在闷寂的车厢中,玉鸣的话听起来空洞而乏味
余下,便是长长的沉默
回到恒安王府,时辰尚早,但皇甫钰却唤来明松送玉鸣回袖竹楼,“我知道,姑娘今天很累了,回去之后,泡个温水澡,好好休息!”皇甫钰目送着玉鸣离开
明松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做事很负责,把玉鸣送到之后,又将王爷的原话传给明忆
明忆点头,“那姑娘你先歇一歇,喝杯热茶,我这就去备置洗澡水去”
剩下一个人,玉鸣方才双腿一软,蜷伏在塌上,那个人偶,薛彩手中的人偶,玉鸣几乎有九成肯定,和自己的人偶出自一人之手,因为自孑晔失踪,又知道孑晔精于木工后,柜架上的人偶,她全部都仔细揣摩过,即使不懂木工,相似的刀法与打磨方式,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像?
然而薛班主所提到的南爷,却又不是孑晔,孑晔那么俊美的男子,既不掩饰容貌上的优越感,又并不将这种优越感放在心上,也就是说,他不会刻意装扮炫耀,亦不会遮遮藏藏,当然更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跑到一家戏班子里瞎混,唯一相似的,就是孑晔的性子其实也比较淡,至少在表面上,对来庄的客人是如此
想来想去,玉鸣没琢磨清楚南爷到底是不是孑晔,反而让自己的脑子和心绪愈加混乱,这时明忆进屋,告诉玉鸣温水已经在澡房给准备好了
澡房在楼道的尽头,玉鸣随明忆穿过楼廊,见澡房中果然备好了一方一人长,半人高的大木盆,温热的水中还撒了许多花瓣,冒着氤氲的香气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没办法,百万庄内没有女婢,玉鸣洗澡一直都是靠自己,即使被女人在一旁参观,她也觉得羞臊,且难以适应
明忆瞪着她,“小姐,你不要人搓背的吗?”
“都说了我自己来,好了,明姐姐,我不是针对你怎么样,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玉鸣僵持着不肯更衣
“行,随便你吧”,明忆眼皮一翻,扭身就走,“我就在门外,有需要了叫我!”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六十一章 孤身王府
水温不冷不烫,最适合这样暖和的天气,玉鸣一个人,静静的清理着混乱的思绪,孑晔的失踪,孑晔的尸身,她为孑晔送行,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一场噩梦,但噩梦还未醒来,她便又被卷进了新的迷茫里
出现在宁的奇怪的男子,老秀才仲雍说的那番话,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薛彩手里的人偶,冥冥之中似乎都在暗示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孑晔,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退一万步说,孑晔如果还活着,他为什么要掩藏形迹,为什么不回庄,难道他不知道亲人的哀恸和惦念吗,即使有其他迫不得已之处,带回只言片句的消息并不难吧
不管怎样,玉鸣觉得都不是轻易放弃的时候,她将自己潜进温热的水里,在温暖的包裹下,她听见了内心的哀哭,“孑晔哥哥,为什么,你要把我一个人孤单的抛在这个世界上?”
温水抚慰了身体上的劳顿,而泪水则让痛苦得以宣泄,受伤的心,将被慢慢修复,走出浴房,玉鸣已平静如初
和玉鸣的宁静安睡正好相反的是,恒安王府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或心烦意乱,或焦灼不安,或愁肠满怀,辗转难眠的夜里,看似平静的恒安王府蕴蓄着未知的潜伏,蠢蠢欲动
答应了皇甫钰的事,玉鸣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不清楚怜牧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但久留恒安王府也非她最初目的
一早上,用过早饭,在皇甫钰没来找她之前,玉鸣就叫明晓去通禀王爷一声,询问王爷是否许可她在王府随意走动,又或者哪里不能去,哪里是禁区,就请王爷直接示下
明松回来,带来皇甫钰的回话赶巧,皇甫钰一早接报,恒安地方上的戍卫军,似乎有人闹事,皇甫钰正在准备戎装前去察堪,该处理的处理该平息的平息,该安抚的安抚,总之藩地卫军,是绝对不允许出现骚乱的
不过闹事之驻卫,距离恒安城有两天的路程,皇甫钰一时之间,没法很快回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