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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金求德便命令正在京师重建的选锋营立刻出发,现在这个营只有三千人,骨干也是被许平释放回来的战俘。
“赤灼营那里还有多少可用的残兵?”金求德询问一个参谋道。
“大约还有四百。”参谋回答道,这些从河南逃回来的士兵有的刚刚才养好冻伤归队,目前和选锋营一样留在京师等待接受教导队的新兵。
“既然如此,把里面的士兵都抽出来吧,统统交给选锋营。”金求德让人去通知选锋营,不必携带大炮,即日便出发奔赴东明,镇东侯正在疏通朝廷的关系,让内阁认可这次新军出动的必要性。
“选锋营的营官顾大人”参谋们有些迟疑,新任选锋营营官顾弥勒是才紧急从福建调来的,走马上任还不到一个月,这期间正在忙于熟悉部队。
“张彪一直尽职尽力,顾兄弟基本可以带队了。”这段期间张彪一直憋着一口气要给何马还有其他的老兄弟们报仇,所以天天泡在军营里。张彪最近的努力很值得赞赏,但是金求德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以选锋营为试点进行改革,仿造许平的建制、军规改组新军营的工作却十分不顺利。选锋营的军官们对这个工作有很大的抵触情绪,他们对学习许平的命令非常反感,既然如此的不情愿,那么效果自然非常不好。显然让选锋营出动,那么这个改革命令自然可以暂时停止,金求德感觉松了一口气,镇东侯的这个命令让他心里也很不痛快,现在因为客观原因而无法执行下去让他也隐隐有些快意:“让顾兄弟来参谋司一趟,我有些话要当面交代给他。”
顾弥勒赶到参谋司大营后,金求德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顾兄弟此行,千万不可与许平正卖弄交战。”
既然镇东侯担心杨文岳会损失惨重,那金求德交给顾弥勒的任务就是在杨文岳附近策应:“顾兄弟要做好帮杨文岳镇压乱兵的准备,让选锋营十二个时辰保持戒备,一旦直隶军发生哗变,立刻出动镇压以免给许平可趁之机。”
“金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小心戒备,若是杨文岳打算渡河,那末将又该如何?”
“你在河这边监视,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杨文岳说服一起渡河,新军绝不能再打败仗了,我们冒不起这个风险。”目前新军开动全部宣传机器把战败的责任一概推给贾明河和蒲观水,此外还拼命强调天气原因,因此金求德不能忍受再次失败,那在宣传上就会变得非常不利:“顾兄弟牢牢记住,你的任务就是策应杨文岳,如果直隶军败了,你帮着守住浮桥不要让溃兵把桥拔了,若是许平有渡河追击的打算,你就摆出一副迎战的模样让他知难而退哦,还有,不要搞什么半渡而击的计谋,我不需要顾兄弟你去攻击许平,只要吓唬住他就好”
金求德仔仔细细地交代了好久的任务,总之就是避免与闯军交战:“若是能劝住杨文岳当然是最好,只要他按兵不动许平就得在南岸留兵提防他,这样开封城的压力能小一些,而且许平维持对峙的军队也会有所花费,若是他粮草不济自行解围那是最好了。”金求德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这个算盘未免大的太好了:“还有,就是顾兄弟要抓紧时间熟悉部队,这次出兵就当是操练部队了。还有就是沿途设立兵站,测试一下侯爷的新条例”
这个沿途设立兵站自然是许平从镇东侯那里学去的,不过现在因为许平已经有了成熟的规矩,镇东侯就下令直接抄过来用,让金求德找机会实验一下可行性如何。
但是这个同样在新军中引起不满情绪,顾弥勒听金求德说完后,答道:“金大人,目前军中总是把战败说成不小心、气候问题,不过听侯爷的意思,难道是我军的条例比许平要落后么?”
“当然不是!”金求德断然反驳:“我们比许平强大得多,本来就是因为运气不好,加上贾兄弟骄傲轻敌才败的,这可不是为了安定军心才说的,而是事实如此。”
“末将也是这么看的,可既然如此侯爷为什么要我们学许平的规矩呢?”
“这不是许平的规矩,这都是侯爷的条例,被他偷师偷了去,抢先我们一步用在闯贼那边了。”
顾弥勒并不是很相信这种说辞,实际上新军中几乎没有人信:“金大人,末将斗胆问一句:那许平是侯爷的亲传弟子么?外面可是哄传他是侯爷的入室弟子啊。”
“不是,”金求德继续否认:“侯爷从来没有偏心于他。”
“末将也不信这种谣传,不过既然如此,那侯爷的兵法韬略那许平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类似的问题在新军中无人能回答,顾弥勒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解:“听说侯爷曾亲口告诉金大人还有杨大人,这些东西都是他老人家的不传之秘,写在一本密不示人的书上,因为许平天资过人,侯爷深为喜爱所以传给了他。”
“侯爷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他和许平从未说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金求德只好继续否认到底:“侯爷绝对没有把什么书给过许平,他也绝不是侯爷的弟子。”
“那许平的这些办法又怎么可能是侯爷的呢?”顾弥勒越来越不满:“末将想,是不是侯爷怕我们不想学,所以故意这么说。”
见金求德一言不发脸色阴沉,顾弥勒猛然醒悟这样对方会认为自己是在设局下套,他连忙谢罪道:“金大人,末将手下的人都很不服气,明明是我们运气不好而已,为什么要妄自菲薄,末将也是担心挫伤了军心,才不得不斗胆向金大人明言。还望金大人去禀明侯爷,我们一定恪尽职守,绝不会辜负了侯爷的希望,但也请侯爷信任我们,就如二十年前一样。”
顾弥勒走后,金求德叹了口气,本来新军中就有很多福宁军故人,两次大败后更是把福宁军剩下的有战斗经验的精锐抽调一空,这些人本来就和镇东侯很多年不见难免有些生疏,现在军中也流传镇东侯对他们缺乏信任的谣言。“希望是谣言吧。”金求德感到左右为难,他决定再立刻进京再去求见镇东侯,不够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让直卫做好战斗准备,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得随时能够出发。”
“会有让直卫出动的必要么?”金求德手下的参谋们听到这个命令后很吃惊,如今京师附近已经没有任何有战斗力的野战部队,直卫如果再排出京师就彻底空虚,他们很难想像到底要怎么样紧急的情况才会让朝廷允许直卫出动。
“有备无患。”金求德说完之后便换上官服,匆匆进京去了。
黎明前许平带着部队小心翼翼地摸到齐图大营附近,率先渡河的都是事先挑出来眼睛最好的一批,尤其是他现在带在身边的这几百名士兵,更是久经考验的锐士。这些士兵静静地埋伏在许平身边,一声不出就好像与这寂静的大地融为一体,以致许平都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部下们都沉沉地睡过去了,只有当他看到从士兵眼中反射出的点点亮光时才能消除这种错觉。
第一丝晨光从地平线上透出时,许平向明军的壕沟里望去,他知道自己布置的突击小队就埋伏在里面,不过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加上天色还不是很亮,许平看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动静。
明军的营门在晨光里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个探马模样的人,正如这两天闯军观察到的那样,他们正打算一如既往向黄河渡口方向做例行巡查。这时突然间一片人头从壕沟里涌出,营门两侧岗楼上的明军哨兵,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些人从眼皮底下冒出来,不等他们发出向营门口的人发出警报,装甲营的突击小队就冲到了门口,此时他们身上的伪装还不曾来得及扔下。
“与诸君约,”许平在看到突击队出动的同时,回神扯下裹在马脚上的缠草,露出下面的蹄铁,在忙着让坐骑恢复正常机动能力的同时,他口里还飞快地说道:“灭此朝食。”
许平话音未落,迟树得就大叫着当先冲出去:“我已经快饿死了,弟兄们杀啊!”还在许平凝神观察突击队行动的时候,迟树德就已经解开了他战马上的束缚,许平还没有来得及上马迟树德就已经当先杀出。
其余众人哄然响应,他们刚才也都已经跟着迟树德做好准备,听到首领法令后人人纵马疾奔,争先恐后地跟着迟树德向明军大营冲去。许平连忙跳上马背,拔剑在手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片烟尘滚滚,陪在他身边的只剩下几个心腹卫士。许平急忙挥鞭追去,好不容易才没被部下抛下。等许平带着卫士冲进明军营寨时,他听到前面传来闯营骑兵们的齐声高喊:“坐者免死!”
营内的明军大多还没有从帐篷里出来,少量已经出来的人不是四下乱窜,就是抱着头坐在地上。等许平冲到大营正中时,早他抵达的闯军骑兵已经把少数抵抗的明军家丁制服,不等许平勒定战马,就看到迟树得从明军的中军帐中钻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人。这个被迟树德拖出来的人不着衣甲,头发乱蓬蓬地披在头上、肩上,迟树德把这个人一把推倒在许平马前,高声叫道:“这就是齐图!”
齐图从睡梦中被惊醒,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冲到自己的眼前,接着就被来者从温暖的被窝里一把拉了出去。昏头涨脑地到了营外,被晨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些,这时领口上猛然一紧人就向前冲去,接着背上又传来一股大力,齐图身不由己地就趴在了地上,飞溅的尘土吹了他满头满脸。等齐图趴起来一点让脸离开地面后,他头也不太就冲着近在咫尺的马蹄子大声叫嚷起来:““大王,大王,末将从来不曾招惹过大王啊,这都是杨文岳那厮逼我来的。”
“我不是什么大王,我是闯营许平。”目光与马蹄持平的齐图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听到许平的名字后齐图心中一紧。
“许将军大将军!大将军!”齐图把目光从马的小腿上收回,双手扶地脸朝地面声嘶力竭地叫道:“末将从来不曾侵犯过大将军的一草一木,这个想必大将军深知啊。”
一个人从马背跳下地面,齐图保持着面冲地面的姿态,用余光盯着那双鞋。鞋尖并没有正对着自己而是冲着自己侧面,齐图看到那一只鞋突然抬离了地面,那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径直走向自己背后的营帐。齐图像个螃蟹般地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趴着的方向,他感觉此时如果不拼命呐喊,一会儿就未必有说话的机会了:“大将军!大将军!半年多了,末将从未向河南派出过一个探马啊!末将发誓没有丝毫与大将军为敌之心啊。大将军!末将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背上又传来一股力量,齐图顿时又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许平翻身下马走进他的营帐后,迟树得一把揪住齐图又将他拖回帐中掷在地上:“大将军,如何处置这厮?”
齐图正待继续嘶声大叫,却听到面前的鞋面上又传来一句话:
“先让士兵们吃饭吧,我必须言而有信。”
周围有人大声应是,听起来好象是卫士一类的人,这些人把吃饭的命令传出帐外,齐图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态,一动不动地趴着,嘴里也不再出声以免激怒面前这双鞋的主人,至少从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