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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海上龙走进舱来:“大姑,这儿已到了广东地界。”
大姑站起和沈万三一起来到了船甲板上,看着远处茫茫的海面。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五十八
一位老艄公指着远处:“那里就是南宋时陆秀夫丞相背着小皇帝跳海之处。”看着那无甚特色的海面,船上的人都有些怆然起来。这水下淹着历史的一页,从那以后,中国就是这大元的天下了。
就在沈万三在海上漂游时,苏里哈、晓云也上了船,向南洋而去。
临开船的那天,晓云依恋地看了看身后的田地、林木、乡村,一时间感到无限眷恋。她低头上了船未久,船就启航开动了,霎时,晓云情感一阵汹涌,一别家园,不知何日再见?她身子软了下来,对着家乡故土跪拜着磕了三个头,接着久久地将头靠在船板上抽泣着。
苏里哈在一旁看着,他理解她的感情。
当苏里哈将晓云扶起时,晓云抬起脸,哭着说:“我一人离乡背井,跟着你远涉重洋,身家性命都交付与你了。不管你待我好与不好,我都不计较了。只是,你和沈老爷的诺言,你要是违背了,那只能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了!”
苏里哈看着晓云,心头一震,她这是第二次这么说了。他知道了她跟了自己的真正原因竟是为了故主的生意。他没有因此而看轻她,相反却更感佩她的情义。他轻轻地为她擦去泪珠:“晓云,我不会待你不好,也不会失信于人的!”
晓云感激地抬起头:“也不知沈老爷和大姑他们现在到哪儿了?他们要是也在海上,我们会遇着他们吗?”
苏里哈摇摇头,笑笑说:“哪能呢?海这么大!再说,他们大概已到达中国的南海了!”
晓云再一次地看了一眼故土的山川树木,终于掩泪走进船舱。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文天祥《金陵驿》中的句子,可算是晓云此时的心情了,只是她已无法再化作啼鹃带血归来了。
晓云这么走了,可在汾湖的陆丽娘却还在为此忿然。
足月临盆,陆丽娘也生了一个儿子。沈万三在家时已取好名,是男的就叫沈旺。来到汾湖的褚氏欣慰地说:“他们哥俩,一个叫茂,一个叫旺。我们沈家会枝繁叶茂,兴旺发达的。”
陆丽娘却想着别的:“我们俩,为他吃尽辛苦地生儿子,可他现在却和另一个女人整天在一起。哼!”
“他是个男人”褚氏不敢像陆丽娘这样信口开河地斥骂沈万三。
“是男人就该这样?”陆丽娘抢白地说着,“你太顺他了,把他宠成了这样。我可不想这样顺着他!我爹给我留下的万贯家财,可不是让他想要怎么我就怎么的!”
“我哪里能比得上你呀!”褚氏自卑地低下头。
陆丽娘看着褚氏,也有些伤感起来:“唉,我不是怨恨官人,只是那个晓云,弄得官人到现在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呢!”
对陆丽娘来说,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晓云的美貌。她不知道此时晓云已去了南洋,更不知道,吃尽辛苦的沈万三在南海为那批私盐的价格,和买主吃力地讨价还价。沈万三出去大半年了,不见音讯。陆德源故世两周年的忌日又要到了。
那天,当奶娘解开衣襟,奶着已半岁多的孩子时,陆丽娘又感慨起来:“他这出去有大半年了,也不想回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奶娘劝慰地:“他们可能在外面遇着什么事,拖住了。”
“拖住?哼,还不都是晓云那个小浪货!”陆丽娘愤愤然:“明天是爹故世两周年的忌日,看这样子,他是回不来了。”
第二天,陆丽娘去陆德源墓前祭祀时,万没想到关帷正在墓前。陆丽娘慌忙地掩在墓道旁不远处的林中,和抱着孩子的奶妈以及一个挑着供品的家人远远看着。
关帷在墓前点好香,接着放好供品,烧起纸钱来。烟火袅袅中,关帷振衣走到墓前,跪拜。
陆丽娘在林中看着这一切,异常激动。她没想到关帷这么有情有义,一刹那,陆家曾有过的有关关帷的种种说法和流言,都在她心中一扫而光。这些日子为沈万三日日空房独守的她,此时甚至产生了一丝“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的念头。只是家人问她,要不要过去时,她摆摆手:“不!”直到看着关帷跪拜毕,转身离去。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五十九
5关帷在苏州陈记商号当了管家,沈万三在南方私盐脱手,回到周庄,陆丽娘听说晓云去了南洋,感情复杂地指斥沈万三
两年来,关帷以他的干练精明站住了脚。
陈泰偌大一个商号,几十家店铺,关帷管理得井井有条。以致在他去吴江祭祀故主的这两天,陈泰这儿像是乱了套。
这天,陈泰在豪华而富丽的家中,和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喝酒。这几个女子都是阊门阿黛桥旁的粉头,陈泰的老相好。这时,一个家人来禀告并讨回示:“陈老爷,阊门的珠宝店来问说有一批暹罗的绿宝石,价格适中,要不要进货?”
“这事去问管家!”关帷来了以后,这方面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关帷。
“陈老爷,管家去了吴江汾湖,还没回来!”
肥胖的陈泰眉头皱了起来,可那几个粉头听说关帷是去给他的故主上坟,一个个都感动起来。
本来,婊子送客,虚情假意,这几个操皮肉生涯的粉头,待人接物,真情实感早已没有了,可此时,却似乎感到了人间真情的存在。
“唷,这个关帷,可真是有情有义的呢!”
“这种人不多了呢!”穿红衣绿衣的粉头们叽叽喳喳地说。
“陈老爷,听说他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这么能干有用的一个管家,你怎不帮他安个家哪?”红衣粉头奇怪地问陈老爷。
“嗨,他这个人哪,不喝酒,不嫖娼,女人一个都不要。对门的王媒婆给他找了几个,他连人家的面都不肯见,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陈泰也有些困惑地说。
“唷,他是不是男人哪?”红衣粉头奇怪地问。
“说不准是有病呢?”穿黄衣的粉头冷冷地说。
红衣粉头对着黄衣粉头打趣说:“你可是阊门的头块粉头,你哪天试试看他到底是不是有病哪?”
黄衣粉头看了红衣女一眼,依然冷冷地反唇相讥:“那你先去看看他是不是男人。”
“我看哪,他心里说不准是装着什么人呢!”绿衣粉头看着她俩说。
绿衣粉头并没说错,关帷去了汾湖,本想顺道去看看陆丽娘,可他并不想见她的儿子沈万三的种,只是在陆家门口转了转,又回来了。
那批私盐终于都脱手了。
沈万三算着账,知道光是这一趟走南海,他就赚了二百多万两银子。他拿出一半一百万两银子酬谢大姑和海上龙、坐地虎以及盐帮的兄弟们。大姑他们再三不肯收受。沈万三想到今后出海,少不得还要用着他们,见他们不肯收,倒不由得急了,说,你们盐帮秘密反元,这总也要花销吧。这就算我资助你们的费用,聊表一点心意吧!大姑见拗不过,只得收下了。
大姑和海上龙他们从水路回江南去了。沈万三带了两个下人,到两广转了转。在这两个省,他都像上次在扬州那样,花成千上万两银子盘了几家店,然后委托当地人经营。沈万三要他们今后收购两广的土产、特产、药材,收购到一定数量,给他运往苏州,同时,今后苏州运过来的丝绸、手工艺品等,也由他们这些店代销。办完了这些事,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打道回府。到周庄时,已是次年的二月。
沈万三回到家里,阖家老小自是高兴异常。褚氏给他说起陆丽娘生了旺儿,还让已会奶声奶气喊人的茂儿喊爹。可当沈万三从晓云过去住过的地方走过时,他看着人去房空的屋子,心头一阵苍凉,加上这些日子的长途劳顿,他自感体力不支,遂吩咐一个家人去汾湖。
陆丽娘听那个家人禀报说沈万三昨日已回周庄,并要她带着孩子即刻就去,气不打一处来:“哼,他就不好来这儿看看!他那边,一个正房再伴着个晓云,还要我去干什么?不去!”
孰料那家人小声地说:“夫人,晓云姑娘没回来。”
“没回来?”陆丽娘诧异起来,接着一声幸灾乐祸的冷笑:“哼,难道私奔了不成?”
“听说她已和一个外国商人去了南洋了!”
陆丽娘这才暗自吃惊起来:“她怎么去了那里?”
“禀告夫人,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说不清是因为许久没见面了,还是为晓云的事好奇,陆丽娘匆匆地赶到周庄。她刚走进后堂,褚氏抹了把泪迎了上来:“哦,丽娘,你来了?”
陆丽娘看着褚氏:“大娘子,你怎么啦?”
褚氏掩饰地:“我没什么,不是蛮好么?”
陆丽娘:“听说晓云”
褚氏看着陆丽娘,一下子泪水涌了出来。
陆丽娘急切地抓着褚氏的两只臂膊:“晓云怎么会去了南洋?”
“不知晓云怎么得罪了他,他把她送给了南洋的一个商人!”褚氏说着哭了起来。
“送给南洋的商人?!”
“这是老爷他自己说的!”褚氏哭着说。
陆丽娘一言不发地向沈万三住的地方走去。房内,沈万三正在亲着沈旺。陆丽娘冷冷地走过去将旺儿抱起,接着给了身后的奶娘,并示意奶娘抱着孩子出去。
奶娘抱着孩子走了。沈万三看着这一切不解地:“丽娘,这刚见面,你又怎么啦?”
“晓云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陆丽娘此时已完全没有了当初对晓云的情绪。
“晓云,没有,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呀!”
“那,你怎么把她送给了一个南洋商人?”说着她“哼”了一声:“今天你送她,说不定哪天也会送我呢!”
沈万三一时说不清:“唉,这说来还真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呢!”
陆丽娘圆睁着杏眼,大声喊着:“那你说呀!”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六十
沈万三说起了事情的缘起和经过,只是没说晓云是他最喜欢的女人。陆丽娘听着,心里却仿佛松了口气。这倒好,没费什么力气,就除了这根扎在陆丽娘身上的刺。红颜薄命,只怪她长得太标致了。一个下人,要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只是后来,当听说沈万三要准备去南洋做生意时,这才有些吃惊:“什么,要去那儿做生意?”
沈万三点了点头。
“这要多大的本钱哪!”陆丽娘知道,这千里迢迢地去南洋,可不是运个几船粮食到苏北去了。
“几次做私盐的生意,我赚了也不下几百万,不过今后要想和海外生意做大,那还得仰仗夫人,仰仗汾湖陆家雄厚的实力呢!”
陆丽娘又火冒了起来:“你一出去,就把这个家给忘得干干净净的。把我一个人撂在家里,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你送别人一个小老婆,别人不知报之桃李地也送了你个什么呢!”
沈万三:“啊呀,你想到哪里去了!”
陆丽娘气犹未消地:“哼,想到做大生意的本钱,你这才又想到我了!我问你,我爹的忌日,你还记得不记得?”
“这怎么会忘?那天,我还在归途中,特意去了寺庙,请和尚们给他老人家做了个水陆道场。还在住的旅店里给他老人家祭了三牲,烧了纸钱。”
陆丽娘气色稍缓下来,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