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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展堂先生去世了!”
沈锐口中的展堂先生是胡汉民,那位两广地方的“精神领袖”实际上不过就是,粤、桂军阀奉胡汉民为领袖,从而形成西南势力与南京中央长期处于对抗状态。对此人,王有亮并不陌生,在其去世之后,他还曾代表北方公司和专区送去了花圈。
“嗯?”
“过去,展堂先生,是唯一能制衡陈主席的人,而现在”
默默的抬起头来,沈锐看着天上的白云,脸上尽是一副悲哀之状,或许是因为涉足太深的原因,所以他才能了解许多事情的真相,亦正因如此,才会有现在满面悲色,但作为一个“书生”他却只能在这里发着牢骚。
“没人能制衡陈主席了,而且,现在陈主席又以西南领袖自居,我担心”
看一眼老同学,虽说像是有意透露但其却又是一副不愿透露的样子。
“我担心很快会出什么乱子”
“乱子!”
眉头猛的一扬,王有亮惊诧的看着沈锐,失声问道。
“会出什么乱子!”
会出什么乱子!
苦苦一笑,沈锐只是自顾自的仰望着天空,随后又不住的长叹着。
“梯霞兄!”
又一次,王有亮追问道,此时他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那条他最不愿意验证的情报,即将在这个时候得到验证,如果是真的话,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乱子”所能形容了,那根本就是
“那是什么乱子,根本就是天下大乱啊!”
一声感叹之后,沈锐默默的朝着海这的方向走去,而在他的身后,王有亮则呆若木鸡的看着老同学,他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无法挽回的发生了。
“梯霞兄,还有”
“还有可能挽回吗?”
老同学的追问让沈锐摇摇头,然后他默默的朝着广州的方向看去,最后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怕,没有几天时间了!”
广州西郊增步河傍,相比于广州城的繁华,这里却是一片荒野野外,在河边的芦苇荡中,不时的蹿出些野猫、野狗,偶尔的更有一些零星的劫匪出没,不时传出有人被劫被绑的新闻,不过世道如此,倒也没有任何新奇之处。
相比于北方,广州的五月已经略带一些初夏之意,不过入了夜后,这温度便迅速下降,而在河边更显几分清冷,今夜月色灰暗,刮起了大风,浓厚的乌云从东南方翻滚过中天,连原来蒙陇的星星也遮住了,增步河原来泛出的点点鳞光变成了黑黝黝的一片。这乌云似乎应兆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乌云使得这夜色更显得深沉。
河边孤零零地拴着一艘小篷船,在广州不少人都居住于这种小篷船中,以船为家,而此时小船在狂风中一左一右地荡着。一片旷野除了狂风呼啸外,一切都显得是这样的死寂。
突然,河边不远处的荔枝树丛中蹿出了一条人影,他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灰布长衫,这个人冲出荔枝树丛,正要向河边的小船匆匆奔去,很快便上了船,在船篷的竹帘被掀开时,可以看到一束光映出,随着这人进了船,光再次被竹帘挡住。
并不算宽敞的船舱内,只能容纳下四五人,这里即是会客之处,同样也是休息之处,此时虽入了夜,可是那吃饭的小桌依然置于舱中,而那舱顶吊着的煤油灯不时的随着船身的摇摆而晃荡着。
“站长,如果没错的话,广东省应与近期发动叛乱。”
下属的汇报让宋平风的眉头微微一皱,作为经济调查局驻广东站的站长,他一直负责收集广东一带的情报,而其中又以广东地方势力为主。
叛乱!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宋平风的心头猛的一紧,在皱眉沉思良久之后,才沉声问道。
“阿全,情报准确吗?”
被称作“阿全”的人是一个身体结实,身材稍高的青年,面部轮廓分明,鼻梁窄而直,眼睛虽说不大,但炯炯有神,只听他低声应道: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我们在粤军中的人证实,最近几日粤军内部已经有所异动,一部分军火已经运出广州,前运至粤湘交界地区,另外,我们在香港方面的调查员也发回秘电,显示陈济棠的代表最近频频与香港德捷比等国洋行接触,并对其下达了数量不菲的军火定单。”
“阿全”这么一说,宋平风的眉头紧锁着,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说道。
“我知道了,注意他们的动向,如果有任何异动,立即报告,另外如果事发突然的话,就启动应急联络站吧!直接与家里联系!”
几分钟后,在“阿全”离开了小船之后,宋平风走出船篷,此时夜色浓重,天空中乌云翻滚,没有月色,甚至没有一丝的星光。
“看样子,天要下雨了!”
虽说夜深幕沉,任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任何人只要看到他的话,都能够感觉到宋平风那张冷峻的脸上,那双眼睛在闪着的只是浓浓的忧愁,而不见了过去的精明。
一声感叹之后,宋平风又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他的视线扫过的荔枝树丛,林间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外,四野空旷,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有几棵零星的小树,被风吹得东歪西倒,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他的心定了些,最后却又是一声叹息,在下船的时候,又随口骂了一句道:
“这些该死的军阀?”
第四百二十六章 无所惧
“祸国殃民!”
一声愤愤不平的话话从管明棠的口中道,他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隋报来源确定吗?”
尽管心知情报来源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历史”已经证明,但是管明棠还是“固执”的坚持着。
“没有任何问题,局里的人可以直接接触机密要件!”
从曾彻的口中吐出的依然是极为平静的话语,主持“经济”调查局的这几年,他却发的理解了作为情报机关负责人,他必须抛弃“个人情绪”从而才能准确的作出判断。
在过去的几年间,“经济调查培训学校”已经培训出了上千名优秀的“调查员”而现在借助各种渠道,这些调查员不仅深入到华北各地,同时“经济调查员”已经成功的渗透至中央以及各省,并初步建立起了一个覆盖全国的情报网络,甚至就是在日占的东北、处于殖民统治中的南洋各地亦有调查局的情报网络。
现在曾彻可以毫不犹豫的说,通过这些网络,他可以及时准确地掌握南京以及各省在政治、军事上、经济上的种种企图——上午在某一位要员开会骂了娘,两个小时后,他就能够知道原因,甚至再过一两个小时后,一份分析此事前后原因的情报简报就会送到先生的案头。
甚至就是在日本戒备森严格的东北,他亦能够获得大量军事情报,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过去几年的工作,尤其是那些职业情报人员的培训。
“哦!”
点了点头,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因为“经济”调查局的原因,他得已了解到,自粤、桂军阀奉胡汉民为领袖,西南势力与南京中央长期处于对抗状态。自1932年后,策动西南“**”或“自治”一直是日军对华“谋略”工作的重点。日军不断秘密派遣代表前往西南联络接洽,前后不下百人之多。较重要者有:二十一年日本军部宣传班长根本赴粤访问萧佛成;二十二年日本参谋部部长梅津、日本公使松村先后赴粤访问陈济棠;二十三年日本第三舰队司令官中村率舰访问广州拜见陈济棠;二十四年2月,日本舰队司令白武源访粤;3月,土肥原赴港访问胡汉民,4月,再赴广州拜访邹鲁、陈济棠,5月,再飞南宁拜访李宗仁、白崇禧,征询其对“中日亲善”的意见后,返港再访胡汉民;6月,松井石根赴粤访问陈济棠;同月,冈村宁次亦先赴广州拜访李宗仁、陈济棠,再赴南宁拜访白崇禧其余不知名的日本情报人员在西南的秘密活动规模有多大,则未可知。
而去年“经济”调查局,就提供了一份情报,去年3月3日,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到香港、广州等地拜访胡汉民、陈济棠、邹鲁时,曾表示愿意与中国共同防俄防共,因南京没有诚意,所以愿意跟西南合作,并称日本愿意借钱、借武器给西南来对付南京,作为防俄防共的条件。
“老板,如果没错的话,西南会使用“抗日”行兵谏的名义发动”
“抗日!”
唇角猛的一扬,管明棠的语气中尽是嘲设之意。
“有日本人支持的抗日吗?”
随后管明棠又反问道。
“有得到日军谅解,并且获得日军实际援助的抗日吗?〃
沉默依然是沉默,相比于老板的愤怒,曾彻反而显得更为冷静。
“有日军顾问协助的抗日吗?”
接连嘲讽之后,见老板冷静下来之后,曾彻又问道。
“老板,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在来之前,曾彻已经和局里的分析人员进行了分析,他们完全可以策动一场粤军内部军变,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暗杀那位“南天王”。
“什么都不用做!”
看着曾彻,管明棠又开口说道。
“他的那个抗日的名义,是骗不了中央和国人的,就是粤军内部,也不相信,其实,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如果没料错的话,中央那边应该早有准备,甚至可以说,中央恐怕还期待着这位“南天王”起事,因为现在只剩下两广军阀还有那些人在搞割据”
过去的两年,对于中国而言,应该说是剧变的两年,通过追剿,中央控制了原由军阀割据的云、贵、川三省。中国残存的军阀势力,只剩下了没了地盘的张学良、占据山西的阎锡山、占据广东的粤系军阀陈济棠以及占据广西的桂系军阀李宗仁、白崇禧。
张学良自弃东北,仰人鼻息,阎锡山地狭兵微,加之刚刚得复出,因此都还算听话,与河北有宋氏、山东的韩氏一样,基本服从中央,而张氏更是乖乖地移兵陕西进剿。那时,不听话的只剩下财大气粗的两广军阀了,他们不愿意归附中央,一心想要割据。
“那些军阀头子为了一已私欲,不惜牺牲国家民族利益,与日寇勾结,以求一逞。但中**人是有爱国心的,所以,此战即便是爆发,也不见得会战!”
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就像历史上一样,当一百多名日本军事顾问出现粤军之中时指导空军作战时,包括空军司令在内都投靠了中央,而在作战会议上,所有的军官都走出奇的沉默,最后各部一枪不放,选择了投靠中央,从而导致两广事变“戏剧性”的收场。
“是!”
对于老板的命令,曾彻不会有任何质疑,实际上,调查局之所以认为可以策反其部队正是因于——军人的爱国情绪,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没有那个必要,既然他们可以策反,那位戴老板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夜幕低沉,放色已深,空气中已不见了五月底的燥热,反倒有些晚春的凉爽,而行走到邯彰城外靠近邯彰高等师范学院附近公园里的管明棠,内心却显得很是烦燥。
就在两个月前,苏联与外蒙签订了共同防卫条件,表面上,那是苏联与蒙古之事,但其实那却又是在传递一个信号,而那个信号又是什么呢?民国二十五年这一年的中国发生了太多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而管明棠之所以认定,这个时候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