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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袁崇焕根本不听,直接把一干人抓了起来,吊在庄子前面拷打。逼着百姓妥协。
大明朝最重视的就是乡绅耆老,他们是最底层的砖头,帝国的根基。这帮人挨打,早有锦衣卫的人把事情密报朝廷,一些御史言官也上奏参劾。因此才有了崔呈秀奉命来辽东调查。
可是袁崇焕不愧是能说出五年平辽的猛人,他做事更是决绝,一连攻破几个田庄,百姓全都征调走,一个壮劳力不留。
要知道这可是春耕时节,男人都带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如何耕地,没了收成,到了秋后岂不是要饿死吗!
越来越多的田庄不满,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尤其是民兵们他们带着武器,聚集在花儿营,同袁崇焕对抗。
万万没有想到,袁崇焕竟然带着红衣大炮,猛轰花儿营,炸死民兵两百多人。马世龙带领着人马,冲进花儿营之后,竟然大肆抢掠屠杀,掠夺粮食民夫,杀死百姓无数……
李杨在花儿营被攻打当天,正好去临近的镇夷堡联络帮手,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他回家之后,却发现老母悬梁自尽,妻子衣衫不整,被折磨而死。唯有儿子躲在了菜窖之中,才侥幸不死。
他跪在崔呈秀面前,滔滔不断,把这半年多的遭遇都讲了一遍。
在堂下跪着的百姓,听在耳朵里,感同身受,不少人都流下了泪水。
“大人,小的就是弄不明白,为何朝廷突然变得这么凶残了,把我们都不当成人看……”
李杨正在哭诉,突然从堂外传来一声呵斥。
“无耻刁民,竟敢妖言惑众,简直可杀不可留!”
说话之间,孙承宗穿着便服,一只眼眶肿得老高,怒气冲冲,迈着大步,在从人保护之下,上了大堂。
“噢?原来是孙阁老来了,在下有失远迎了。”崔呈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钦差大人相招老夫不敢不来!”
孙承宗话语之中不带着一丝感情,他抓着美髯,轻蔑地看了看堂下的众人,朗声说道:“崔大人,这么多人状告老夫,你是不是该把老夫锁拿起来,言行拷问啊?”
“岂敢岂敢!”崔呈秀笑道:“阁老,百姓们状告胡乱征用民夫,残杀乡绅,屠戮黎庶,扰乱地方,这些罪责或许都是底下人所为,您老是清流领袖,当朝帝师,恐怕不会做这种事情!”
崔呈秀的话透着缺德,分明是逼着孙承宗出卖手下。
孙阁老从昨天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今天就是来撒气的,岂会退让。
“崔大人,这些事情都是本座亲自下令的。”
崔呈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讥笑道:“阁老认罪了?”
“本座有什么罪过!自古以来,慈不掌兵,辽东那是战地,征调民夫修城建堡,为的是保护百姓!这些小民无知,难道崔大人也不明白吗?不过是给朝廷干活而已,他们就推三阻四,甚至不惜武力反叛。如此刁民,难道不该杀吗?”
孙承宗像是暴怒的狮子,比起昨天还要暴躁。
“崔大人,亏你在兵部干过,九边如何,不用老夫细说吧。偏偏辽东破烂规矩一堆,养出了一帮刁民,倘若一味迁就他们,何日能够光复辽东,何日能够消灭建奴! 老夫秉承圣上嘱托,前来辽东,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一生功名,半世荣辱,甚至是这条老命,本座都准备扔在辽东!我就不明白,同样是为朝廷做事情,怎么做得越多,反倒罪就越大呢?”
孙承宗红着眼睛,盯着崔呈秀,冷笑道:“崔大人,你背后是什么人主使的,老夫一清二楚,你就等着被参奏吧!”
“孙承宗,你别血口喷人!”
崔呈秀也是二品尚书,更是钦差大人,哪里能容忍如此羞辱。
“本官是钦差,背后的主使就是当今圣上,你想上书,就去参奏皇上吧!”
两位大人当庭撕破脸皮,好像泼皮吵架一般,可把下面的百姓都吓傻了。
可是偏偏有人嫌热闹不够大,竟然也凑了上来。
从大堂的角门走进一个人,年纪轻轻,身上的官服却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从门后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两位大员都被比了下来。
张恪笑着走过来,冲着崔呈秀和孙承宗笑道:“两位大人,何需如此争吵,岂不让人笑话?”
“永贞兄,不是我想争吵,实在是孙阁老无理取闹,我和他誓不罢休!”
“哈哈哈,本座又岂会怕你!还有,定辽侯!”孙承宗突然目光灼灼,逼视着张恪,冷笑道:“别以为本座不清楚,这些刁民背后就是你在兴风作浪,给他们撑腰打气。仗着有些功劳,就想做曹操,可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
张恪早有准备,可是也没有料到孙承宗竟会如此过分,怒极,反而笑了起来。
“孙阁老,不必像泼妇骂街,你我之间的矛盾,简单地说,我张恪要体恤民力,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情。你老先生,想得无非是光修城池,大兴土木,可是你想过没有,乌龟壳再硬,能挡得住刀枪吗?就算你真弄出了固若金汤,鞑子不还有两条腿吗,他们只要绕开就是了。”
张恪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却直击孙承宗战法的要害,他轻轻笑道:“孙阁老,你的战法若是能打赢一战,光复一寸失地,本爵自然无话可说。要是鞑子没有如何,反倒弄得辽东民力枯竭,怨声载道,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狗急跳墙
“孙阁老,你所谓的修城筑堡,全都在三岔河以西,此地本就是建奴的弃地,我大明的哨探区。在这里修筑城堡,岂不是白白浪费民力财力,距离光复辽东可远着呢!”
“没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化贞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在场的同僚军民人等,定辽侯在数月之前,大战长生岛,毙杀酋奴,随后又光复金州、复州、义州等地。一场大战下来,毙杀鞑子过万,解救百姓十余万,恢复疆土数百里。而孙阁老寸土未得,一个鞑子没有杀,消耗的军饷竟是张侯爷两倍之多。孰对孰错,世人自有公断!”
此话一出,说到了所有人心坎里,孙承宗的做法劳民伤财,消耗了大量财富。而且把光顾着修城,没有去精炼野战大军,建奴杀来,也只能龟缩在城堡之中,无力野战,结果就是不管修多少城堡,战时依旧孤立无援,就像是一串美味糖葫芦,建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很快巡抚大堂就变成了批斗大会,你一言,我一语,戳穿孙承宗的方略,把他说的一钱不值。
坐在一旁的崔呈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把事情说穿,死几个老百姓,根本告不倒孙阁老,唯有将他的方略推翻,他在辽东所作所为自然全都是错的。从打击孙承宗开始,就可以延伸到整个东林党。
说他们夸夸其谈,实则一无是处,误国害民。
东林党最大的凭借就是对舆论的控制,只要攻破这一点,凭着九千岁的本事,剩下的就予取予求了……
崔呈秀心中得意,微微笑道:“孙阁老,你有什么高见?”
孙承宗早就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他本来不想跑到大堂受辱,可是又为了显示光明磊落,他不得不来。
果然是鸿门宴!
“钦差大人,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岂能容许鼠目寸光的百姓捣乱?妄想凭着一般蚁民小吏的攻讦,就推翻军务方略,你们置朝堂于何地,置圣上于何地?本座一定上奏,崔部堂、王化贞、还有定辽侯张大人。就等着弹劾吧!”
孙承宗撂下了几句话,转身就走,他带来的亲随急忙围绕着阁老身边,向外面冲去。
站在堂下的张虎眉头立起,手抓着腰刀,他早就看不惯孙阁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和鞑子血拼,牺牲了无数兄弟,守住了辽东。偏偏一个没领过兵,没打过仗。翰林词臣出身,入阁之前,仅仅混个礼部的人,竟然指着鼻子。告诉你要听他的,他才是正确的。
天底下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唰!
张虎亮出了腰刀,拦住了孙承宗的去路。
“慢走!”
他这一动作,身边那些年轻士兵一个个亮出了刀剑。排成一排,将孙承宗拦住,怒目而视。大有一声令下,冲上去就把孙承宗拿下!
“好大的狗胆,本座乃是大学士,当朝帝师,你们也敢无礼?”
“大学士如何,酋奴我们也杀过!”张虎冷笑道:“姓孙的,别忘了今天你还是被告,这么多百姓都在这里,不留下一个说法,就想脱身,那是做梦!”
堂下的百姓们被说的热血沸腾,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拳头,大声呐喊!
“给我们交代,不能离开。”
“对,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别想就这么走!”
……
老百姓一起鼓噪,无数魔音,侵袭着孙老师的大脑,简直要炸开了一般。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宛如老牛,鼻孔喷着。堂堂阁老,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张恪眼尖,心说火候差不多了,要真把孙承宗气死,麻烦就打了。
“混账!”
张恪迈着大步,走到张虎面前,甩手就是两个嘴巴子。
“孙阁老乃是辽东督师,一肩扛着社稷安危,岂容你们无力!”张恪说着冲孙承宗躬身施礼,笑道:“阁老,此番请您过来,不过是想让您听听百姓的想法,绝对没有把您当成罪犯的意思,我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没错。”崔呈秀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说道:“阁老,定辽侯说的没错,案子我崔呈秀会继续查下去,若是涉及到阁老的手下,还请您老配合就是了!”
张恪和崔呈秀一唱一和,他们也够坏的,丝毫没有放过孙承宗,只是要从手下差起,早晚火都会烧到孙师傅的。
孙承宗哪里听不明白他们的话,只是他再也不想纠缠受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没等他走出大厅,就听到王化贞的声音。
“乡亲们,大家不要怕,昨天巡抚衙门已经捉拿了通判金启宗,此人就是攻击花儿营的罪魁祸首之一,下面立刻审讯!”
听到这话,孙承宗停了一下脚步,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金启宗是袁崇焕推荐给他的部下,熟悉辽东情况,修筑城池的规划就是他做的。去花儿营征集民夫,袁崇焕负责指挥军队,杀进去之后,如何抢掠都落在了金启宗的身上。
这家伙被张恪派遣的人马给抓了,本来还想拿袁崇焕,只是袁崇焕侥幸逃走了。
其实放走袁崇焕,也是张恪有意为之,他知道这位袁大人胆大包天,有他在,更能撺掇着孙承宗犯错……
果然按照张恪所想,孙承宗怒气冲冲,回到了府邸,袁崇焕早早等着他。
“阁老,属下向您老请罪!”
“你有什么罪,都怪老夫太大意了!”孙承宗面色阴沉,将巡抚大堂上的事情向袁崇焕介绍了一遍,然后叹道:“崔呈秀和张恪这些人不过想借着刁民,攻讦推翻老夫的方略,用心歹毒,其心可诛!”
袁崇焕急忙说道:“阁老是明镜,一语道破他们的心思。这次征调民夫,相比关内,还要轻松很多,之所以闹得这么大,都是张恪的阴谋!”
“何来此话?”
“阁老,都昭然若揭了!”袁崇焕咬牙切齿地说道:“张恪原本订立的那些征召民夫规矩,根本违背朝廷法度。他为了买好刁民,胡作非为,结果刁民被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