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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连蔓儿就问连守礼,“要撵何家几口人的事,你是咋想的,先跟我们说说呗。”
“这个事,”连守礼坐在椅子上,弯下腰,这让坐在炕上的连蔓儿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是刚回来才知道的。……这撵不撵的,还是得老爷子说了算。”
连蔓儿就有些无语。
“三哥,这里也没外人,你咋想的就咋说呗。”连守信就道。
“这个,老何家这几口人是没啥好名声。可到底是孤儿寡母的。人都进来了,又住我们对门屋。这要我说撵人,这外头的人不定得说我啥。”连守礼就苦恼地道。
连蔓儿抚额。
这个时候,还担心因此而影响了自己的名声。这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好不好,而且,这个世界上,不管你多完美,你也不可能讨好所有的人。总是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人甚至不是为了维护什么正义,他们只是……人贱。
这个时候,连蔓儿终于能够确定,在连家,被“规矩”的最好的人,肯定是连守礼无疑了。被一代一代刻意扭曲的礼教所完美束缚,被连老爷子和周氏的“规矩”所完美规范。
扭曲的礼教教化的完美范本,可偏偏是他,没有儿子,扭曲的礼教教化的完美范本,可偏偏是他,没有儿子,因此被他所拜服的礼教认定,是最为不孝的人……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优柔寡断
连守礼这是本心想撵人,但是又怕别人说他“心眼子不好使唤”,又要听连老爷子的话,所以他是不肯说出来要撵人的。
“三伯啊,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说啥就说啥呗。家里进贼了,还不许往外撵?”连蔓儿就道,她还想为赵氏和连叶儿争取一下。以她的推断,如果连守礼立起来,坚决要求将何老六媳妇几个赶出去,连老爷子是会同意的。
“三伯,老何家这几口人都是啥人性啊,对门屋住这些天,你肯定知道。三伯,你是不怕啥,可也该为我三伯娘和叶儿想想啊。还有一件,这钱他们敢偷一次,就敢偷第二次。”
“可不是。”张氏就也道,“这不有句俗话吗,叫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还让她们在那住着,这迟早还得出事。他三伯,你是一家之主,这可不正是该你拿主意的时候吗?”
“三哥,你不愿意让他们住,就痛快的撵人。咱这村里都知道谁谁咋回事,肯定没人背后说你啥。”连守信也道。
“那……我、我就撵?”连守礼抬起头,迟疑着道。
连守信跟了连守礼去老宅,家里管事的连蔓儿和五郎都没有去,不怎么管事的张氏和连枝儿就更没打算去了,只在家里做针线、听消息。
傍晚时分,连守信才从老宅回来,进了门,他就疲惫地爬上炕,还叹了一口气。
“事情是咋说的?”张氏亲自给连守信端了碗热茶来,问道。
连守信接过茶碗,也不嫌茶水热,咕咚咕咚两三口,就将一碗茶都喝光了。
“爹,咋的,那边没给准备茶水?”连蔓儿就问。
“继祖媳妇烧了一锅水,给我倒了茶,我就喝了那一杯,就都让大家伙给喝了。后来,都心忙,谁也没顾上再去烧水。”连守信就道。
张氏见连守信这样,就又端了一碗茶来,连守信喝了,这才舒服地出了一口长气。
大家就都看着连守信,想听他说老宅那边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唉,白忙活半天,原来咋的还是咋的。”连守信面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古氏没休?”张氏就问。
“没有。”连守信就道,“大哥那一家都不大愿意,老爷子也就吐口了。”
吐口,是三十里营子这边庄户人家常用的乡村土语,大概的意思就是妥协、让步。
“老爷子还跟我说,按理,这人是早该休了。现在不休,也是没办法。”连守信就告诉张氏道,“说是一来吧,她离开老连家,没地方可去。她兄弟家条件也不太好,肯定不能收留她。二来吧,继祖咋说也是她带大的。”
“我感觉,老爷子主要还是考虑他大伯了。”连守信就又小声地对张氏道,“这要把她给休了,他大伯就打光棍儿了。现在家里那个情况,想再说一个,能说着啥好样的。人家稍微好点的,也不愿意来啊。”
“那老爷子的意思是?”张氏点了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理解。
“先凑合着过,好歹是全乎的人家。她那个认错态度还行,老爷子说了,宋家那条路段了,她没了啥念想,也就老老实实过日子了。往后,就不让她出门。”连守信就又道。
“那连朵儿哪,我奶还说要弄死她哪。”连蔓儿就问。
“和她娘一样,以后都不许出门。我看老爷子那个意思,就是等到了岁数,嫁出去就算完事。”连守信就道,“好歹是连家的骨血。他奶那也是气急了,真要下手,咱还真硬不起那个心肠。”
是咱们硬不起来这个心肠,周氏,怕是很硬得起的,连蔓儿心里暗道。同时她又想,这多亏连朵儿是托生在庄户人家里,要是如连朵儿自己所希望的生在大户人家,就是上次跑出去,在镇上住了几天那件事,就足够要了她的命了。
“那何老六媳妇哪,也没撵?”张氏就又问连守信。
连守信叹气。
“不休古氏,这还能说出点儿啥来,这何老六媳妇,说啥都该撵啊。”张氏就道。
就算是张氏这样心软得有些圣母的人都这么说了,可以想见,一般人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那我三伯说话没?”连蔓儿就问,她对这件事情比别的事情都关心。
“你三伯,唉,他就说他都听老爷子的。”连守信就道,“叶儿是吵吵着要撵人,老太太也吵吵要撵……”
“那到底撵没撵啊?”连蔓儿就道。
“是要撵,这不是那几口人又是磕头,又是打滚,赌咒发誓的。还说啥那投钱的事不能怪他们,是老连家的人让他们拿老连家的人的钱,那不能算偷。还说他们是上了古氏的当,怕不听古氏的,会被撵走啥的。”
“你们没看见,一家几口在地上打滚,这个闹腾,太磕碜了。”连守信皱眉道,“又跟老爷子说啥太仓的事,又说要是这冬冷寒天的把他们给撵走了,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就是杀人凶手。闹得人脑瓜仁子疼。”
“那是没撵?”张氏就道。
“撵了。老太太和叶儿都说了,有老何家就没她们。就是不能现在就搬,还得过几天。”连守信就道,“是他们央求,老爷子心软,就同意容他们几天工夫,看能不能给找个别的下处。这个天,真在外面冻几宿,还真怕没命。老爷子是不想他们前脚出门,后脚就冻死在外头。”
“人言可畏啊,别看这几口人偷东西,大家伙恨的啥似的。要真出人命,人们就不那么说了。”
“再说,不给找个差不多的地方,这几口人出了老宅的大门,就能不动地方,就在大门口那么赖着。好歹找个地方,把这狗皮膏药给撕下去。”最后,连守信又道,“我看,老爷子因为这个事,也挺后悔的。可事情到这了,也就只能这么办。”
“我也这时候可想得挺周到的,当初让人进门的时候能想这么周到,也没这么些麻烦事了。”连蔓儿就道。
“唉,人这天性,一辈子也难改。”连守信和张氏就都道。
“这另外的住处,那么容易找吗?”连蔓儿就道。
“这个你爷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西村老何家住的那个窝棚,好像还在。那窝棚北面靠墙,还有两扇破木板,住的是冷点,可也死不了人。”连守信就道,“你爷是打算去看看,要是行,就让何家几口人搬出去,反正他们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那倒是。”张氏点头。
“那叶儿家丢的那钱,是咋办的?”连枝儿问。
“那不是还有宋家给的两套衣裳吗。说是要把朵儿穿的那套给叶儿,就算抵了那一百多文钱。”连守信就道。
那套衣裳,连蔓儿是看过的,宋家将面子做得十足,那套衣裳,岂止区区的一百文钱,一二两银子都是有的。
“这个主意是谁提出来的?”连蔓儿就问。
“你爷提出来的,……你奶也没说啥。”连守信就道。
“哦。”连蔓儿就哦了一声。
“叶儿没要那衣裳,说她是庄户人,不当穿那样的衣裳。就是要穿,她也要自己个挣钱买。她就只要一百零六文钱。”连守信就道。
“叶儿这孩子有骨气。”张氏就道。
连蔓儿点头,她之所以愿意帮助连守礼一家,一来是身为女子,觉得赵氏和连叶儿实在太命苦,而更主要的,还是看着连叶儿。连叶儿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值得帮助。
“爹,那最后咋说的?”连蔓儿就又问。
“说是要把那套衣裳拿当铺去当了,从得的钱里给叶儿她们一百零六文,剩下的,就用来过年。”连守信就道。
“那另一套哪,不一起当了吗,还是给我二伯娘了?”连蔓儿又问道。
“另一套,你奶收起来了,说是等以后有急用钱的时候,再当。”连守信就道。
周氏,还真是不让媳妇或者孙女们占一丝一毫的便宜啊。可惜何氏那么积极地给周氏做打手,逼着古氏和连朵儿脱衣裳。
“那我二伯娘没生气?”连蔓儿就笑着问。
“你二伯娘是问你奶来着,让你奶给骂了一顿。”连守信就道。
周氏狠狠地骂了何氏,说何氏是丧门星,没休了她就算好的。周氏还质问何氏,是要吃饭还是要衣裳。如果要了衣裳,何氏以后就别吃老连家的口粮。
“那个,朵儿她娘醒了没?”张氏又问。
“醒了,还进屋给老爷子、老太太磕头来着。……看那样,我看她要活不长。”连守信就道。
张氏沉吟不语。
“要不,咱那不还有点高丽参?”张氏看着连守信和几个孩子,问道。
“娘,该还的情咱都还了,这个,真不用。”连蔓儿就道。
因为张氏小月的时候,蒋氏拿了两片人参给张氏,之后张氏就一直记着这个情。后来,连家上房的人都去了太仓,前前后后的,蒋氏回来了两次,张氏看清了蒋氏的为人,就有些从心里不待见她。
不过,听说蒋氏也小月了,张氏就和连蔓儿商量着,送了一株高丽参给蒋氏补身子。而且是私下给的,没有经过周氏,就是为了还上当初的人情。
用张氏的话,就是宁愿别人欠咱们的,咱们不能欠别人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年
其实在这一点上,连守信和张氏是同样的人。也不止是他们俩,这是很多淳朴的庄户人家的一种普遍心理素养。他们活的是一个心安。
为了让张氏心安,连蔓儿做主送了那株高丽参。
不过,事关古氏,就要另外计较了。
连蔓儿不同意给古氏送东西。
“娘,给她东西,她不配。”连蔓儿告诉张氏,“娘,你信不信,咱一头把东西给她,她肯定对咱甜言蜜语的,可这掉转过头,她就能把咱卖了。好让我奶恨咱们。我奶一恨咱们,那不就少不少精力对付她了。”
连蔓儿话是这样对张氏说,但是心里面,她倒认为,如果现在她们送东西过去,古氏肯定是表示的感激涕零这没错,而且,也不会出卖她们。现在连家的情形和以前不一样了,讨好她们,可比让周氏对付她们对古氏更加有利。
“娘,我也觉得不用这样。咱有好心,咱也得用到值当的人身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五郎就道,他还详细地跟张氏解说了这句话的意思。
用好心、善行去回报仇怨,那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