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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脚刚刚踏入书房的女人突然转身,面向自己的女儿,脸上阴云满布:“真真,不要跟进来!妈妈要挂个电话,很快的。在这乖乖等我。”
她转身进入书房,将裘真重重地关在门外。
“妈”女孩根本来不及制止,只得无奈地立于门边,内心越来越沉重的压迫感令她似乎要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滑坐于地板上。一双冰冷的小手捂住不断抽泣的嘴唇,整个人突然变得像地板一样冰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书房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的母亲双眼通红,她无比痛心地看向裘真,看向她可怜的女儿。
“真真,真真”她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妈妈,你怎么了?”裘真抹一把眼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裘千姿一把抱住女儿那孱弱的身躯,紧紧地紧紧地拥抱着她,泪水仿佛决堤般落下。
痛着,守护着(7)
“再见!真真。再见,我的宝贝”程竣透过汽车的倒后镜,看着裘真向他轻轻挥手道别。直到车子拐过弯,她的小影子彻底消失后,他才喃喃自语地说道。
猛地踩一脚刹车,幻影一般的白色R8跑车立刻停驻于街角,引擎熄灭的同时,迎面而来的寂静将驾驶座上的男人团团包围。
在如此的寂静之下,他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和脉搏,还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破碎和撕裂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残酷,如此的冰冷刺骨。
脸上,两行不知是什么的滚烫液体缓缓滑下,打落在他紧紧抓住方向盘的手上,与上面的暗红色血液汇成一片。那双手早已麻木地失去了直觉,只是牢牢地攥着,负荷着、同时也是宣泄着全身的力量。
二十分钟前,那个晴天霹雳般的事实残酷到令他至今都还无法正常呼吸。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瞒过了裘真、怎样将她送回了家、又怎样与她告了别,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哪、应该做些什么。
他的头脑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是钟锐的女儿!她是钟锐的女儿!
哦!上帝,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是钟锐的女儿!她是钟锐的女儿
他的宝贝,竟然是钟锐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深深陷入这段感情的他情何以堪?让已经决定要与她相守一世的他情何以堪?让刚刚将未来的一切都规划完成的他情何以堪?!
歇斯底里的情绪侵蚀之下,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念头夹杂着记忆中早已淡忘的点滴碎片席卷而来——
钟锐和他的前妻有个听觉障碍的女儿。他老早老早就对这事有些印象的不是吗?
许多年前,在钟老爷子的那场葬礼上,他自己似乎还曾亲眼目睹过:一个身穿黑色纱衣的高贵女人,手上牵着她十六、七岁的瘦小女儿前来吊唁的情景。
那女孩一身素白,怀抱一捧同样素白的淡雅雏菊。目光冷然如星的她对着墓碑打过一串手语,然后转身离开。
那景象,奇异到令远远伫立的他恍惚了好久。
是的,他突然间想起来,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便不可自制地迷上了手语。
原来,葬礼上的那个白衣少女就是裘真!
怪不得!他第一次看裘真在台下表演时,便对她的手语情有独钟;
怪不得!他第一次碰触到裘真婴儿般纯净的目光时,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到裘真的那一天,便不可抗拒地被她深深吸引,甚至于忘了自己在台子上该表演些什么!
原来,事实竟是如此!
老天!他竟粗心到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错到足以将他们两个人的生命全部摧毁殆尽!错到让他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难辞其咎!
痛着,守护着(8)
程竣!你该死!你真的好该死!
男人紧紧闭上双眼。无边的黑暗中,和裘真共同经历的种种情景,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无尽的甜蜜、无尽的痴迷、无尽的缠绵都化作一把把利刃刺向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全身的血液倒流般煎熬凝滞。奔涌着流出泪腺的温热液体源源不断地烧灼着他的思维和灵魂,令他无法抑制地愤恨着、忏悔着、痛苦着、疯狂着。
脑海中,翩翩而至,穿一身水蓝色衣裙的裘真;含羞凝望,脸颊上带着浅浅红晕的裘真;嘴角上扬,躲在他怀里调皮撒娇的裘真;睁大双眼,为他的魔术暗暗称奇的裘真;眉心微颦,坚强地隐忍着悲伤的裘真;激动难抑,用小手不断拭泪的裘真
那么多的喜怒哀乐,那么多的美丽与哀愁,那么令他疼爱着迷的女孩啊!教他如何忍心抛舍!如何忍心与她从此形同陌路。更何况,她为他付出的,她为他坚持的,她为他割舍的太多太多了。他怎么舍得去给那样单纯、那样脆弱、那样痴情的她一个支离破碎的结局?
老天!谁能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做!
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吗?告诉她,她将身心完全交付的男人,事实上,是她的亲生叔父,是她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绝不可以!那样做还不如亲手杀死她!
不然呢?再像过去那样演一场戏,随便找个女人来证明他已变心,然后让她彻底对他失望放弃,再另嫁他人?
不!他做不到。面对着她清澈的眼睛和无辜的样子,他根本狠不下心。就算他能勉强做到,完全信任又绝对了解他的裘真,也绝不会轻易受骗的。
世间还有比这更难的抉择吗?
愁肠百结过后,程竣不禁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扪心自问: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真真想要的又是什么?
难道如此刻骨铭心的感情,真的可以被血缘冲散、被伦理打垮吗?难道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就一定意味着幸福的相守到此为止吗?
不!绝不!
即使他是她的叔父,那又怎样!倘若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去开始他们完全崭新的生活,即使全世界都在反对,那又怎样?不是本来就计划好要放弃虚名,将她带走的吗?
想到这,程竣一度淤堵的思想仿佛豁然开朗,一丝渺茫的希望突然笼罩住他的全身,令他勉强振作起精神,下意识地发动起车子,掉头朝着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方向开去。拐过一个转角后,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裘真家楼下。
男人从落下的车窗中侧身向上看去,二楼东侧房间的灯光刚好亮起,令他的心底立刻温暖了起来。可是,灯光又在几分钟后匆匆熄灭。
这看似不好的兆头令男人顿时感到一阵颓丧。失望地低下头,心中的焦躁与不安令他生出一丝退却之意,片刻之后,当他转眼再向上望去时,突然出现在窗前的小白影子令他不觉精神大振,重又燃起了信心。
程竣马上开门下车,向着窗边走去。
痛着,守护着(9)
将母亲扶回卧室安歇的裘真,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刚,不论她怎么询问,母亲始终是沉默不语。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真真,妈妈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便从沙发上挣扎着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看来,她的所作所为真是伤透了母亲的心。否则,母亲的态度绝不会如此敷衍、如此冷淡。
唉!本来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会突然间急转直下呢?不只妈妈不谅解她,就连程竣也
这其间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可是,究竟是什么?
对着天花板凝神苦思的女孩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就连平日里最最喜欢的贝壳吊灯也变成了扰乱心神的破坏因子。
伸手熄灭了灯光,房间里的闷热令她只想打开窗子大口地呼吸。
裘真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室外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方才被泪水浸渍过的脸颊被风一吹,变得无比紧绷难受。
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没心情去理会这些,一双大眼无意识地望向远方,不经意中出现在视线里的一辆白色跑车,以及从车上朗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令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程竣!是程竣!这怎么可能!
裘真拼命甩甩头,揉揉眼睛再次看去——
没错!真的是程竣!
她的程竣,原来一直都没有离开她的身边!
“程竣!”她激动地向他挥着手,用手语喊出他的名字。
“真真,我的宝贝,你在干嘛?在想我吗?”立于楼下的男人向上仰视着她,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跟她一样用手语说着。
女孩满腹的悲伤在碰到他的笑容后,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一朵灿烂的笑容立刻毫不掩饰地绽放于她脸上:“程竣,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宝贝,我也想你,好想你!”她纯纯的笑容让程竣感到一阵酸楚,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深深地刺痛着。
“程竣,等我一下!”裘真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忽,转身消失在窗边。
片刻之后,一楼的院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闪现出女孩娇小而灵巧的身影。她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轻轻合上门,下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奔至男人敞开的怀中。
程竣紧紧地拥着她,尽情地呼吸着只属于她的甜美香气,眼眶禁不住又开始发烫。有力的臂膀似要将她揉入怀中,许久许久不曾放松。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令裘真卸下了所有的疑惑、恐惧和压力,顿时变得无比轻松和满足。
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只要他没有改变,就算天塌下来,又能怎样?!
挣扎着从程竣紧箍的手臂中抬起头,裘真热切地看向他脸,可能是自己的眼睛被开心的泪水模糊的缘故,她竟觉得他的眼眶里也蕴含着泪水。
“程竣,你怎么了?”女孩用一只手打出手语,另一只手同时抬起,抚上他的脸。
痛着,守护着(10)
“程竣,你怎么了?”女孩用一只手打出手语,另一只手同时抬起,抚上他的脸。
“没什么。”男人握过她的手,顺势放在唇边轻吻。
女孩小手上的冰凉触感令男人略略皱眉,一双大掌随即将她的双手一并紧紧包住,放在嘴边呵着气,凝视着她的深沉瞳眸闪着温暖的光泽:
“真真,觉得冷吗?”
微笑着抬头仰视他的裘真点点头,又摇摇头。眼中的薄雾终于凝结成泪,自眼角落下。
只要有他在身边为她取暖,再冷的寒冬她也会微笑以对。
“走,到车里呆一会。”男人揽着女孩的肩膀,与她一起坐入车子后座,并随手拿过一件外套裹住她,然后紧紧将女孩搂入怀中。
长久的沉默,长久的温存
当裘真冰冷的身体在程竣怀抱里逐渐温暖起来时,程竣也从她那里汲取着热量。
这种相拥的感觉好宁静、好安全。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似乎一切都已不存在,诺大的世界里只剩下这辆开着暖风的白色车子,以及车子里紧紧相拥的两人。
突然,裘真似乎想起了什么,由程竣怀里抬起头,用两只小手捧起程竣受伤的左手,小小心心地查看着伤情。秀丽的眉间因其掌关节上怵目的淤肿而紧紧绞结。
她好像变魔术般从身上取出药水、棉棒和绷带,再一步步有条不紊地为他上药、包扎,一旁的程竣默不作声,凝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