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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多讽刺,两个人醉的时候是夫妻,醒着的时候却是路人。
晃神间,倏的冷暖的手被钳住,手腕一凉,不知道这男人套了什么在自己手上。
“带着。”凌犀仍是醉的连睁眼睛都费劲,可嘴里吐出那话却像清醒的时候一样,不容拒绝。
什么玩意儿?
扬起手腕借着灯光一看,只见一根儿红绳穿了一个不知是翡还是翠的球儿上,球儿上还的雕刻着一个不算太精致的像,但到也能看得清楚。
是一个观音,一手拿瓶儿,一手抱个小孩儿。
冷暖真怀疑是不是凌犀喝醉了送错东西了,这做工粗糙的玩意儿里外看都不像这个男人的品味。
结果她才一跟凌犀对眼儿,凌犀就眼睛都睁不开的痞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放心吧,杨贵妃她二姨用过贼灵”说完了这句,凌犀就正式靠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什么跟什么呀?
杨贵妃她二姨就带这么丑的东西?
就这样,凌犀睡了过去,睡得像死猪一样,冷暖抬不动他,索性也不抬了,就直接去客房拽了个毯子给他盖上了,原本冷暖想上楼睡觉,却不想凌犀死死拽着她的手,没办法,她也陪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一夜天明之后,两个人又变成了礼貌世界的路人甲和乙,关于杨贵妃她二姨的送子观音,凌犀没提,冷暖也没问。
一周后,案子的取证工作基本结束,不日,在市c区中院正式庭审。
开庭的那天早上,阴了月余的天,意外的大晴起来,天清爽极了,干净的一点儿云彩丝儿都看不见。
冷暖出门的时候,一丝风还俏皮的撩着她的头发,莫名的,在这本该紧张压抑的日子里,心情竟格外的爽落。
庭审这天,来的人很多,练习,归齐,乔滴滴,陈小生,都分坐在一二排,而观审席上更多的人是谭四的一帮社会上的兄弟,这帮人从一进来就好像劫法场的架势一般,凶神恶煞的不爽着所有穿着制服的人。由于涉贪,案子虽不大却比较轰动,加之谭四又是城中红人,大大小小的记者,记得中型法庭上满满登登的,大有直播的架势。
冷暖一进来坐在练习和归齐的中间,又转头扫了一圈儿,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儿。
果然,凌犀没来。
今天的冷暖破天荒的穿了一条从没穿过的红裤子,她迷信的希望红色真的可以给她们带来好运。
经历了一个月的拘留,谭四看起来虽然气色不好却并不显得颓丧,笔挺的站在被告席上,一身气度丝毫没有被身后的两个庭警抹杀,站在法庭的最焦点处,仍是一个眼神就压制住了那些观审的凶神恶煞。
谭四扫了一眼后,朝着冷暖她们这个方向笑了笑,示意他们他很好。
冷暖也点头朝他微笑,嘴角却是一抹晦涩。
怎么可能好?
拘留所她也不是没待过,直到现在午夜梦回,那个充满尿臊味儿和下流空气的地方还会让她恶心的想吐。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在那个今天还严肃的像个人似的布峥身上。
之前的一切烦琐按部就班的程序就向走马关灯一般,审判长宣布合议庭组成人缘以及书记员,公诉人,辩护人,鉴定人名单和各方权利,控辩双方陈述后,公诉人开始揪住细节逐一发问。
“被告谭四,请问,2013年2月2日下午三点,你是否曾给原市侦查大队副队长冯锐通过电话?”
“是。”谭四言简意赅。
“那么又请问你,电话内容是不是,路虎开着手感怎么样?”
“是。”
“那你是承认这台路虎是你前一天过户给冯锐的了?”
公诉人的声色俱厉的语言陷阱丝毫没有影响到谭四的冷静,在观审席上频频传来的窃窃私语被法锤儿敲息后,谭四淡定的道。
“我从来没那么说过。”
这时候布峥站起来,审判长问,“辩护人是否有疑义?”
“是。”布峥转过身,一眼就精准把抓到最有权威的传媒的镜头,绷直了身板,开始反击。
“我认为公诉人的问题有扰乱视听的嫌疑,我当事人问的是,路虎开着手感怎么样?这句话单就字面上的意义来看,当然可以解释为公诉方认为的是我当事人送了这台车给冯锐,事后询问他,但是这句话同时也可以解释成我当事人仅仅是想讨论一下这台车而已,众所周知,我们中国话语义本就因环境不同,语气不同有很多的变化,单凭这一句这样可以曲解的话,又能代表什么呢?”
“他还真行!”不是怕扰乱法庭,冷暖真都想站起来鼓掌了。
归齐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审判长,我认为辩护人是在故意曲解事实,混淆视听。”公诉人也坚守职责的辩论观点。
布峥干笑了两声儿,“那我现在问你,你爱人现在好么?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就一定代表我跟你爱人有不正当关系呢?”
这句不着调的又损人的话让原本严肃的法庭上此起彼伏的笑声不断,冷暖和归齐也是相视一笑,两个人分分想着。
这个布峥,不愧是贵,确实巧言善变,是个难缠的家伙。
法锤儿的严肃声儿再次敲静了整个审判庭,‘肃静,请辩护人注意言辞。’
接下来,不负所托,布峥的巧言令色的从各种语言语义漏洞里灵活运用,在第一轮把这两台路虎跟谭四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的。
这一切都按照先前说好的先打掉两台路虎,再逐一击破冯锐和乔鞍山的口供的套路走着。
第一轮的胜利让冷暖信心大增,“练姐,你这个同学看着虽然有点不靠谱,这官司打的还真是漂亮。”
“嗯,是啊。”练习扯了个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的笑,但有幸,冷暖的注意力已经被刚传上庭的第二被告李旭拉了过去。
“第二被告李旭,请问,2013年2月1日上午,你是不是去圣茂4s店提了一台红色路虎揽胜,又过户给原侦查大队的副队长李锐?”
“”看了一眼谭四,李旭低头沉默。
“我在问你是不是?李旭,请回答。”公诉人又问道。
冷暖等一众人等屏住呼吸。
“是。”
李旭一答,不只布峥,谭四,冷暖一干人等都楞了!
为什么他说的不是出庭之前对好的不知道!
见有破口,公诉人连连追击。
“那我再问你,2013年2月3号下午三点,你是不是又再圣茂4s店提了一台红色路虎揽胜,过户给原市检察院检察官乔鞍山?”
“是。”李旭也没有否认。
“怎么回事儿?”冷暖急的一头一脸的汗。
冷暖几乎立刻立刻就要站起来,身边的归齐眼尖的压住了她。
“我想有人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找过他了。”
“该死!”冷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心想着那个人的不二人选,恨的直敲自己的腿。
“那你过户的这两台车,是不是你的老大谭四指使的?”公诉人问。
冷暖紧张的手都攥到了一起,如果李旭反口了,那案子就更复杂了。
然而,事出总有峰回路转,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撂出谭四之后,李旭却突然抬头坚定而清楚的道。
“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个人行为,跟别人无关。”
这样的结局脱了所有人的眼眶,李旭替四爷扛下了所有罪名,因为他自述在跟谭四之前也跟过赵老三一段时间,因为念旧情想帮赵老三脱罪,所以才行贿,从口述上来讲,是没有什么弊端的,但所有局内人都不瞎,他一个资产不过50万的年轻人,哪有能力运作这一系列关系网,但是法律就是法律,法律是严明的,只要严丝合缝,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最终,一审判处李旭有期徒刑5年零6各月,谭四也因有目击证人行贿的10万元人民币,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
当然,谭四不服判决,继续上诉,等待二审,同时赵三一案因为鉴于有了重要证据,检察机关要重新立案开审。
事情最终以极具戏剧化的方式告一段落,局内人都明白,谭四这10万块行贿金额,只要运作运作,二审很容易脱罪。
从输赢角度说,这场官司,谭四算是赢了。
庭审结束后,归齐张罗了所有人去吃了一顿所谓的庆功宴,乔滴滴下午还有课,跟陈小生两个人就先走了。
归齐点完了餐,被单位一个电话给叫走了,一张旋转台十人桌,就只剩下冷暖三人,饭桌上,布峥当场跟练习甩了脸子。
“李旭当庭翻供,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旭会翻供,不出意外肯定是有人找过他,而这个人现在看,肯定不会是冷暖心里想的那个凌犀。
“对不起,事出突然,我只是说给他考虑时间,我也不知道他最后的决定。”这里都是自己人,练习没打算隐瞒什么。
没错,她是找过李旭。
其实再李旭扛下罪名那一刻,归齐和冷暖相视一眼,她们就都知道是练习了。
“还真是你!我说练习啊,你也是混司法界的,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儿?”布峥敲的玻璃转台当当的响。
“对不起,我这次是真得心里没谱儿,不然也不会两手准备。”
“你有什么没谱儿的!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案子我就算没有绝对的胜算,也有八分的把握,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冒险。”练习垂首,声音无力。
“不想冒险?哈哈”布峥被气的都笑出了声,手爬了几下脑袋,一张脸气的涨的通红,“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练习,你三岁还是脑残啊!打官司有不冒险的么!”
“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冷暖见不得布峥跟练习口出不善,却又碍于主人身份不好翻脸,只能打着圆场,可是这布峥却绝对是个气性大的,根本没搭理冷暖,一门儿心思冲着练习火着。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她能听明白话么?我记得我清楚的跟你说过这案子我有绝对的把握打到一年左右,你应该知道判一年的概念,动动关系随时那就是几个月!你不是没见过事儿的,几个月那叫牢么?”布峥的咄咄逼人把原本气短的练习的火气硬是勾了起来。“你做过牢么?没做过就别说的那么硬气!”
“是,你硬气,你重情谊!你他妈硬气别拉着我一起下水啊,你找我布峥做辩护律师,又自己在证人上动手脚,这种事儿要是东窗事发,我这么多年混出来的名声就都他妈毁了!”
练习知道自己确实对布峥有失妥当,也收敛了气性,“放心吧,李旭跟过四爷很多年,不会反口的,案子没有什么新证据指正什么了,这案子二审应该就结束了,不会沾你一身腥的。”
“放心?我敢么?下一场你爱找谁辩找谁辩,我可不敢趟你这水了,祝你好运!”抓起公文包,布峥气冲冲的走了,根本没给冷暖拦的机会。
原本的庆功宴,不欢而散,只剩下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的练习和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冷暖。
“我一天都不想让他在里面待,我不想我在乎的人都在那个地方受罪”练习靠在冷暖肩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的一会就湿了冷暖的肩头。
“我知道,我知道,练姐,你先别哭”冷暖赶忙去扯纸巾去给练习擦眼泪,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从来都不哭的女人哭起来是根本止不住的。
冷暖当然知道练习说的他们指的是现在在三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