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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其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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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蜜讪讪一笑,快速抱起衣裳,在宋青璃凉飕飕的目光下,夺门而出。
  
  这里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黛蜜三人无缘无故闯入了这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但终归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两个女的就帮忙做一些衣裳,捡捡豆子,而莫令唯则帮村里的大夫采药晒药。
  听宋青璃说,莫令唯出身于书香世家,后来遭贪官诬陷,强夺家产不算,还将他全家人流放边境。家人禁不住煎熬,相继死去,只剩他一人。宋青璃碾转到了他所在的那队流民后,受了他不少照顾。两人也不怎么说话,但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总算是有了个伴而不至于那么孤单。不久后,宋青璃便察觉到了莫令唯的心意,忽然间就变得十分疏远,不管莫令唯为她做什么,对她说什么,她都冷冰冰地拒之千里。且不说两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有没有未来可言,最主要的是宋青璃心里根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忘不了自己曾是青楼女子,更忘不了自己为了不受□而自毁的那一张脸。
  黛蜜自然是认为她该摆脱这些枷锁,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在听宋青璃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忽然一句也说不出。你去看别人的事情,往往很简单,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讲,却难于登天。
  如今,宋青璃和莫令唯两个人依然是揉碎了也和不到一块的状态,黛蜜能做的,只是为两人创造多点见面沟通的机会,这一来二往的,她和莫令唯反倒熟稔了不少。可是黛蜜并没有把宋青璃的过去和面纱下的秘密告诉他,一来是因为这是别人的秘密,未经同意说出来总是不妥。二来是怕说出来后,两个人的处境更加尴尬更加艰难。她没有办法想象,若是莫令唯真是因此厌恶了宋青璃,宋青璃该会是怎样的绝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黛蜜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便偶尔到处走走,帮忙洗洗衣服,摘摘瓜果。这样平淡的生活,让她感觉心里有种孤单的平静。
  有时候,她根本不去想自己什么时候该离开这里,有那么一刹那,甚至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然而更多的时候,她却还会情不自禁地担心外面的情况,外面烽火连绵,生死茫茫,这世外桃源里的宁静反而让她更加忐忑不安。
  静下来时,她总是无法控制地想很多很多。想南儿死前那浅浅的笑容,想眠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想师傅温柔地对她说要带她回家却惟独没有想起过他。
  她自己其实明白的很,她并不是忘了,只是潜意识地不愿想起。虽然随着时间而慢慢平静下来的她并不想再逃避,然而每当她强迫自己正视那一段回忆的时候,脑海里却总是空落落的,仿佛什么都没有,让她头疼不已。
  
  “青璃,喝药了!”
  吃过晚膳,黛蜜又习惯性地去外面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撞见莫令唯端着药碗在门口进退不得。不用猜,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是啥回事。
  无可奈何啊,宋青璃对莫令唯是一股脑儿地抗拒。黛蜜只好帮帮忙,解救一下那个痴情的娃了。
  “不喝。你帮我告诉他,叫他不要再天天送药来了,我不会喝他的药!”宋青璃说这话的时候,连眼角也不抬,只专心致志地绣着白莲花。
  黛蜜背对着她吐了吐舌,回头慢悠悠道:“你要说自己说去,我才不帮你这忙!免得莫兄气了我,伤了咱们之间深厚的友情!再说了,你若是心里真决定了,就该坦荡荡地面对人家,这样躲着藏着,骂着冷着,有什么意思?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一拉长音,神秘兮兮道:“村里的人都说了,宋姑娘其实心里爱得紧呀!”
  宋青璃刚抬头,黛蜜便早有防备地转移了视线,神情恣意地喝着茶,任宋青璃的冷箭在那里如林似雨,她自岿然不动。
  待一杯茶喝完,她方才继续说道:“这地方还不错,世外桃源!若是能和心爱的人在这里白头偕老,相守一生,倒还真是美哉乐哉!不过啊,这好福气的事儿也得那人有好福气去享才行!一身病痛的,难受的可不还是自己!”
  “说完了没有?”宋青璃终是忍不住她的喋喋不休,那声音可谓是标准的不寒而栗。
  黛蜜识趣地扯开话题,乖乖地端起桌上那碗药,站到窗棂旁,开始摇头晃耳,唉声叹气:“唉,可怜人家夜夜站在门外,手捂着药碗,都怕凉了这药可是人家登山越岭去摘的,就这样倒了,真怪可惜的可怜我,每晚都要做端药的,劳苦功高着呢!”她倏尔转过身,“不,不行,我狠不下心,还是你自己倒吧!”
  她断然把药放下,立刻转身回房,腹诽着:嘿,我就不信你真不喝!
  嘴里仍装模作样地哀叹:“唉,要是我也咳嗽就好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宋青璃也回了房。这屋子小,只在一间房里铺了两张床。宋青璃脱了外衫,转头看见黛蜜躺在床上一副神思恍然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没好气道:
  “见你日日抱着这件白袍不放,这究竟是谁的衣裳?”
  黛蜜平躺着,脑袋却歪向窗边,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九月初三的月牙儿像美娇娘的柳眉浅浅弯弯的,乍一看去,竟像是嵌在窗框一样。
  她将白袍往怀里收了收,手指动了动,然后越收越紧,浓长而弯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心中的那份重量,忽然颤抖了几下。
  
  宋青璃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问你话呢!”
  “啊?!”黛蜜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怎,怎么了?吓死人了!”
  “总算回魂啦?”宋青璃坐到她床沿,“这衣裳是”
  黛蜜垂眸,指尖摩挲着那细致的纹路,嘴角缓缓地绽出一抹浅笑,“是我师傅的。”
  宋青璃看她那样恬静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师傅?就是那时候在千芳苑”这段时日,难得看到她这样温暖的表情,宋青璃不由得起了兴致,故作促狭道:“哦~~~原来你天天发呆是在念着你师傅啊?!”
  黛蜜自是看清了她眼中的取笑,然而不知何为,这一刻,她竟觉得心中一跳,像是寂静许久的昙花在月光下怦然盛开,连花开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她别过眼,心虚地嘟哝:“想我师傅又怎么了?很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么”
  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被宋青璃这样盯着瞅着,心里怎么莫名地不自然起来
  宋青璃惊讶地瞪大双眼,凑近她的脸瞧了两眼,然后隔着面纱捂住嘴,碎碎笑道:“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自然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了!瞧瞧你这小脸,都红扑扑的了!”
  黛蜜“啊”了一声,快速地捂住双颊,不可置信地反驳道:“哪有?你,你别胡说!”
  宋青璃愈发兴致高昂,取了面镜子,摆到她面前,“不信,你自个儿瞧瞧!”
  黛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忍不住松开双手,往镜子里瞧去。
  小晕红潮,恐为人见,若秋雨中芙蓉,娇嗔兮,欲诉幽怀。
  
  她愣了,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颊上浅浅的红晕,良久,才呐呐道:“我,我只是在想只是在想,也许还是眠山的日子更适合我”
  宋青璃此时也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难道你还真准备一辈子呆在这里?”
  黛蜜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与挣扎,“我,我不知道这里也挺好的,不是么?”她笑了笑,迅速扯开了话题,“那你呢,不走了吧?嘿嘿,和莫公子”
  宋青璃眼神一黯,“胡说什么呢?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黛蜜走到她身后,揉起了宋青璃纤弱的双肩, “别这样嘛,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惊喜”宋青璃轻轻拂开她的手,“好了,夜了,快睡吧!”
  
  黛蜜爬**,又望着天边越渐西落的皎月,迟迟无法入眠。
  她抚了抚脸颊,已经不烫了。
  该离开?还是留下来
  事实上,她更倾向于离开这里,也许是因为有些温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可是她又担忧外面会有翼帝和般鎏国的伏兵。于是,她继续在出不出去之间徘徊挣扎。或者可以说,她在等待,等着会有哪个人找到她
  可她期待的,究竟是谁呢她竟连自己也看不清。
  
  她以为自己还会一直这样挣扎彷徨下去,一年两年或者更久。然而,没过多久,这样平静的日子终是结束了。
  九月二十九日,这一天,天空下着细细的秋雨。黛蜜白日睡得多了,见秋夜清凉,心中兴起,便撑起一柄油纸伞沿着河岸,踩着鹅卵石缓步走着。
  秋雨丝丝,月亮却仍是挂在天边。透过朦朦胧胧的月光,可见银丝千千万万。
  正当她哼着小曲,想要矫情一番,前方却有个人影疾疾奔来,嘴里大喊着。
  “阿娇姑娘!阿娇姑娘!”
  
  这都巳时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寻我?
  黛蜜心里忖着,嘴里大声应道:“我在这里!莫令唯,我在这里!在这里!”
  莫令唯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村,村长说,说有外人闯进来了!”
  “什么?”黛蜜大惊,“是谁?”
  “不不知道,一队人马,约有十来人!就快要到达村庄了!”
  黛蜜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若是师傅固然最好,若是司寇云战可来者是敌该怎么办?她必须想尽办法力保村里人的安全,万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大伙。
  她抚了抚被秋风吹得冷冰冰的脸颊,断然道:“我们马上回去!”
  
  在路中,黛蜜趁机问了莫令唯一句话:“你老实答我,无论青璃的过去是如何,你都会不嫌不弃么?”
  秋雨潇潇中,莫令唯跑得更快,坚定地答道:“苍天为证,不管她如何,我决不会嫌弃半分!!”
  黛蜜喘着气,抹去脸上的雨珠,边跑边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给他,笑道:“这是我很早写的,就防着像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了。我一直犹豫不决唉,反正希望能帮到你吧。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两人跑回村里的时候,大伙已聚在了一起,满脸都是惊慌之色。村里的少年壮汉都带上了锄头柴刀,妇女们则领着孩子老人随时准备逃难。这个村落除了黛蜜三人意外撞了进来以外,数百年来,从未有外人踏足。除非外人将桃妆湖翻了个底,找到湖底的入口,否则是绝对进不来的。如今,竟然有一队人马闯了进来,不知是敌是友,村民自是惊恐万分。
  见到黛蜜和莫令唯回来,村民的神色已和平日有些不同。黛蜜心里愧疚,也可以理解众人的心情,只好不说话,拉起一旁的宋青璃走进村长的屋里。
  
  桃妆村的村长是个年已愈百的长胡子老人,为人威严而又和蔼。见到黛蜜进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让水生兄弟去探过了,来人有将近二十个。阿娇姑娘对来人底细可知一二?”
  黛蜜点点头,“恐怕是来寻我的。”遂又问道:“村长,您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们为难,就算我死,也定会尽全力保全村民的。”
  宋青璃拉了拉她衣裳,温声道:“先别这么绝望,也许来人是你师傅呢!”
  一丝希望轻易勾起,黛蜜凑近村长两步,急问:“村长,水生他们可有看清来人的模样?穿什么样的衣服?或是有没有什么特别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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