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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尔三下金柬,要求翼国追封其其格为后,且割十城赔偿,翼军便可安全撤离。翼国不允,两军战况,陷入水火之势。
西风即将吹到了这一季的末端,窗外的风景凋零殆尽。黛蜜抱着酒壶,倚在软榻上,神思恍惚地凝睇着摇曳的灯火。她喝得并不快,慢慢地,一口接一口,却几乎没有间断过。
双眼早已迷蒙如水,却仍是不肯睡去,柔顺的乌发懒作打理,任其披散,只定定地望着灯火,如雪玉般细腻的两颊在火光下泛起两抹不正常的浅绯。琼鼻俊俏,娇唇润泽,却稍微显得苍白,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只余一角深远的幽黑。
身旁的侍女忍不住窃窃私语,“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一个月了,天天喝酒!”
“嘘,小点声,仔细让姑娘听见了被押来当人质,谁还会开心得起来?”
“可,可最初不这样啊,好像是冬至那天开始看起来好伤心的模样呢。”
“哎呀,她可是敌国的皇后,你们也别幸灾乐祸得太明显,小心惹祸上身!”
转了个身,把酒壶置在案上,她缓缓抬起眸,淡淡地扫了身旁一眼,醉意一瞬间淡了开去,现出一片清冷。
四周顿时安静得只剩风吹的声音,她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伏在软榻上,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她不是该恨他的么?为何得知他性命攸关时,却痛得仿佛天崩地裂。
一眨眼,差不多一年没有见到他了之前,她竟未曾察觉时间的匆匆。然而,那一刻,匍在软毯上,所有关于他的一点一滴如同走马灯一般掠过脑海,曾经的喜,曾经的悲,全部清晰地浮出记忆的湖面,她才陡然惊觉,这一年,实在是太漫长,太漫长了。
云战,我以为我真的恨你
她在心里无力呢喃,睡意朦胧中,复又梦见他胸膛的那个狰狞的伤口,大片大片的血红色覆盖了整个下雪的天空心惶惶地惊醒,脸上又满是湿冷的泪水。
二月二十七日,黛蜜昨夜失眠,今日反而起得早了些。四下静悄悄的,她抱膝坐在床上,愣愣发呆。倏尔,感觉眼皮抽了抽,她恍然回神,伸手捂住眼睛,一丝不好的预感清晰地漫上心头。
四下找了把剪刀,她在坚韧的帐篷上艰难地剪啊剪,许久,才剪出一个小洞。
“姑娘这是”守夜的婢女恰好醒来,忙出声问道,声音里全是质问之意。
“少管闲事,要报告就快点去!本姑娘今早心情不好!”黛蜜眯了眯眼睛,遂转过身,透过小洞看去。
外面雾色未消,四下一片安静,士兵依旧在原地站岗,倒瞧不出哪里不对劲。她蹙了蹙眉,感觉心里越来越沉。
正疑惑间,一阵声响传来,猛然转身,才发现帐里忽然闯进几个士兵,还抬着个大木箱子。
“大王有令,将这个女人带走!”
黛蜜一惊,勉力定住心神,嫌恶地甩开士兵的手,“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哼,自然是送你上路!”
“上路?毒药还是上吊啊?诶别拉,我自己会走!吸你们这群臭王八!喂,塞我进箱子干嘛?该不会是活埋吧?喂!!!”
天狼谷,翼军营帐。
天狼谷距离罗玻城约三百公里,四面是陡峭的山峰,山间的通道甚是狭窄,树林浓密,倒是退守的上选之地。
此时,天刚蒙蒙亮,士兵们已开始忙碌起来。烹食,轮岗,(炫书:)整 理兵器分工明确,效率极高,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杨家军。
将军帐内,杨煦已起,正和众参将低声议事。行军打仗,条件自是粗糙,营帐里只草草置了桌椅床榻。清晨天色沉沉,帐里燃起昏黄的油灯,照映在冰冷的铁衣护甲上,显得那般萧瑟。众将神色担忧,围着地图纷纷献计,却终是找不出脱困制胜之策。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可该如何是好?!”
“别想了,让老子率军,毙了那群狗贼!最多我拼了这条老命,与他们同归于尽!”
杨煦摇头否定,“原都尉冷静,皇后还在他们手中,万不可鲁莽行事!”
原青愤懑地哼了声,语气有些许不满:“皇上要真为了个女人,割十座城池,老子――哼!”
丰年叹口气,“原都尉此言差矣,就算不为救回皇后,这一战迟早也是难免般鎏国以其其格公主的死为借口,数月以来,屡次侵犯我国边境,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分明就是觊觎我翼朝国土已久!”
“丰参将说得极是!大伙快来想想办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要是投降割城,我翼朝颜面何存?!”
杨煦话音刚落,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然后是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众人闻声回头,除了杨戟以外,无不面露惊愕。
只见一只修长有劲的手优雅地拨开了帘帐,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慢慢地露了出来,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眸如寒星,半束的墨发温婉地垂在肩背,顾盼之间,极尽风华。如此美艳的男子,站在这简朴无华的帐内,如同一樽百年艳酒强烈入喉,慑得众人心中大动。
他淡淡地抬眸,黑亮的瞳孔深不可测,对上那一张张惊愕的脸,微微勾了勾薄唇。
丰年率先回过神来,惊呼道:“皇上?!”
众人齐齐下跪,恭道:“末将参见吾皇!”
司寇云战缓缓坐下,接过子冷递过的热茶,“众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皇上,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杨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杨煦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前日,皇上已率黑衣卫进天狼谷了,我也劝了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过”
丰年走近两步,脸上的担忧展露无遗,“皇上,您贵为一国天子,又身负重伤,怎可以上战场来?”
司寇云战半阖凤眸,安慰道:“丰叔不必担心,朕的伤已无大碍。”他顿了顿,凝眉道:“如今四面楚歌,官道被封,般鎏国又是全城戒备,朕只能率黑衣卫前来助战,援兵怕是赶不来了!”
“前不可攻,后不能退,皇上”
“启禀皇上,粮草也快要用完了,粗粗估算,恐怕撑不过三天!”
司寇云战静静听着,凤眸里看似古井无波,却内有熊熊火焰在狷狂燃烧。他垂下眼睑,仿似在神游,又像是在深思。顷刻间,帐里一片寂静无声。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啊??属,属下参见皇上!”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司寇云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讲话,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皇上,有敌军袭营!在在北面山峡,大,大概有八百人!”
一道寒光自眸里闪过,如同利剑横空出鞘。司寇云战冷哼一声,冷道:“不过是诱军之计既然如此,朕就遂了他们心意!”
杨煦心里一震,“皇上,您是要――”
司寇云战伸出二指,点在羊皮地图一处,果断道:“既不能撤,唯行攻势!传令下去,全军整装,从敌军东北角行军!”
杨煦心中大叹,目光炯炯生辉,“是,末将遵命!!!”
“子冷,率小队黑衣卫堵住北面山峡,为我军断后!”
“是,属下领命!”
杨煦和子冷领命,出得帐去。丰年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却发现司寇云战脸色不妥,如此寒天,额上却冒出密密的汗珠,唇色也淡得只剩苍白。
“皇上,你这是”丰年忙上前去。
司寇云战淡淡地摆了摆手,待气息平定,方道:“无妨。”指了指一旁的士兵,“将朕的战衣取来!”
丰年大骇, “皇上,龙体未愈,万万不可涉险啊!”
司寇云战恍若未闻,凝向一处,绝美的凤眸隐隐夹着一丝痛色。良久,才披上士兵取来的战衣,取过长剑别在腰间,宽步走出帐营。
“哒哒哒”
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快速地穿过官道,在罗玻城门停下。几个大汉与守城的士兵交头接耳了半响,然后抬着马车上的木箱子快速地进了城去。
黛蜜蜷在箱子里,低声地咒骂,“奶奶的,这回的箱子比起上次的也小太多了吧!哎哟喂,我的腰,我的脖子啊!杀千刀的巴特尔,小气鬼!都在你的地盘了,竟还把我塞箱子!死老头,有没有新意啊?真让人火大!我我,我呸!!!”
手脚都没绑,明显是存心不让她好过!她愤愤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满腔怒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终是忍不住猛跺一下,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啊啊啊!!!”
“疯女人,出来!!!”
一声还未吼完,箱子已被打开,一个壮汉提着她的领口把她拎了起来。
“喂,放手啦,我又不是狗!吸,痛死了放手!死臭男人,我诅咒你喝水被呛死,上街被踩死,嫖妓中花柳,生儿子没有小鸡鸡!”
吼!凭什么我要三番四次地被这些臭男人拎来撵去啊!
被推着走下几段石梯,终于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四面都是石墙,墙上燃着几根火把,有水从石缝之间渗流出来。
偌大的一个石室,昏暗而潮湿,没有任何的摆设,空荡得诡异。气温也明显降低了不少,想来是在某个地下室。
收回视线,黛蜜朝着身边两个大汉吼道:“喂,这是什么地方?”
“你的葬身之地!!!”想来是被黛蜜骂得怒了,出口狂妄之极。
你发怒?本姑奶奶还想火烧南北极呢!
她重哼一声,怪声怪气地骂道:“奶奶的,我都要死了,连自己的葬身之地都不能知道么?下了地狱,叫我怎么向阎王报告资料啊?你信不信,我死后,化成厉鬼,夜夜找你喝茶啊!”
没想到那大汉事实上是个胆小鬼,被黛蜜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发白,退后两步,“疯,疯子!这是罗玻城,进,进去!好好呆着等死吧!”
一说完,那大汉便扯着另一个人火烧尾巴似得走掉了!
怒气发泄完毕,黛蜜顿觉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无力地走到一角坐了下来。
这里真暗,那几根火把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她竖起耳朵,除了自己的呼吸却听不见外面有任何声音。
该来的,终是要来了人质?嗬,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遇到这等事!
她苦涩一笑,自怀里拿出那支白玉梅花簪,细细地摩挲着,感觉指尖处那抹温凉,像极了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唇边宛若白莲的浅笑
她曾经用这根发簪刺入过司寇云战的胸膛,如今,难道又要将它送入自己的心脏么
凝注良久,黛蜜才将梅花簪细细地纳入怀中。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战争的惨况在脑海里上演,似有痛哭哀嚎在耳边轰轰相鸣,她开始止不住头疼起来,忙闭上双眼,倚着墙壁,强迫着自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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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景元年二月二十八日,罗玻城,小雪。
城墙外白雪皑皑,天空阴霾,黑云压城。自城楼上放眼望去,所及之处,只有雪树林立,如同锋锐的冰棱,和着季末的北风呼呼作响。
屏息细听,只有风的呼声,一阵又一阵地自远处的山谷吹来,卷走一片片雪花。
太安静了,静得有些许诡异仿似在这大风雨前的宁谧中,无形地潜藏着巨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