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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开眼睛,抬起灌了铅似的纤瘦手臂,摸一把,牛奶的香滑粘在他的手指上。
“我小时经常发烧,我奶奶就用冰棍给我降温。”阮小二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
牛奶雪糕渐渐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融化开来,甜丝丝地渗入他的头发,渗入他的眉心,他就觉得自己好了大半。
“回家吧,咳咳咳”
袁瀚吃力地坐起来,牛奶雪糕滑落他的额头,阮馨一把接住雪糕。
袁瀚抓过来,咬了一口。
两人刚上车时,窗外就飘起了阵阵小雨。
橘红灯火下,阵阵金丝雨纷纷扬扬,袁瀚指着车窗说:“看,金蝉丝雨。”
金蝉丝雨遍就布他们的周围,滴滴答答,写字楼是雨,小区是雨,小区内的鸡蛋花、石梅上,也是雨。
阮馨挽着袁瀚上楼,回到他的家中,袁瀚捂着胃,换了鞋,就径直走进自己的游戏室。
阮馨跟着进入他黑洞洞的房间时,只听他袁瀚说一声关灯,就见漆黑的房间忽然间繁星遍布,仿佛自己进入了一个神秘而飘渺的太空幻境。
闪烁的金黄的星光在四面八方流淌。
旋转金的眼泪着晃耀。
人骨模型拼成的手枪、坦克、十字架、匕首、船舵点染着金碧辉煌的星光,西藏的牛头,摩洛哥的巫师灰炮,威尼斯的镶钻面具,埃及的法老人偶,罗马的仗剑持盾的骑士,都点染着缤纷的金色星光。
袁瀚拽一只驯鹿娃娃的靠垫,平躺下,他的全身也都是星辉。
铺了一身星辉的男人闭目,沉吟道:“ 万一我就这样死去了,也死得很辉煌灿烂呢。”
阮馨忙安慰着:“你死不了,久病缠身的人野都很长寿!”
袁瀚起身,赏了她一个爆栗。
阮馨挥拳头给他捶背,他摆手制止着,抬起头来,凝住着满脸金黄星光的阮馨:“刚才在加班吗?”
阮馨苦笑道:“是啊,每天被AM陷害,被组长骂一两个小时,而且骂的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不如辞了。”
袁瀚把嘴一咧:“呐,做文案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准点下班这种事呢,咳咳咳是不能强求的。呐,组长骂你AM陷害你,是他们不懂得珍惜。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咳咳咳呐,家庭影院我打开了,要不要再看一眼?”
阮馨噗嗤一乐:“干嘛这种口气,你以为你是TVB的欧阳胖子吗?哈哈哈哈哈!”
袁瀚拍一记阮馨的脑袋:“我不管,我把你逗笑了,你必须找一个影片把我逗笑;咳咳咳咳咳咳”
两人坐在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太空椅上,阮馨就觉得自己真的在太空中了。
阮馨找出《灌篮高手》。
袁瀚没有提出抗议。他是属于八零的最前奏,第一次接触这部热血满时,正读六年级,唇边的茸毛刚刚发芽。
“大白痴!”
“我是天才!”
“教练,我想打篮球!”
“彩子~~~”
“称霸全国!”
“真伤脑筋啊!”
几十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几十双虔诚而热情的眼,长得像狐狸的,像猩猩的,像猴子的,像中年人的都是一样的情春酣畅。如果说,后来的《银魂》是一种嗜好,《死神》是一种荷尔蒙爆发的偏爱,《火影忍者》《海贼王》是大学时候保持的一种习惯,那么,《灌篮高手》就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挚爱。
两年前,他去日本时特意去了一次神奈川县,在陵南高校附的宁静海边静静的坐着,钓鱼。那天,他穿着红色的T恤,白色的长裤,丫字的拖鞋,一如陵南的仙道。那是一个能把周围所有的关系都处理得圆满的十五岁孩子。那是一个担负整个球队命运的少年。他用自己帅气无敌的微笑,将所有的队友拒绝,却对自己未来的对手樱木和流川饶有兴趣;他用自己所有的坚强和热情,赢得了和最强的海南的比赛,却因为教练的错误指挥,失去了去全国大赛的机会,而他的实力,是神奈川最好的。他是一个悲壮的英雄
袁瀚正回忆着,阮《灌篮高手》的某一集已在播放,画面上,黑壮的赤木刚宪气势汹汹地要和门外汉樱木花道比赛,结果,被樱木花道不小心扒了裤子。
“哈哈哈哈哈哈!”阮馨对着屏幕上赤木刚宪的黑屁股大笑。
袁瀚白了她一眼:“你就对猩猩的屁股那么感兴趣?给你找一集精彩的!”
他熟练地将视频调到了第七十集,这集讲的是湘北VS陵南大战。屏幕上,樱木花道积极抢球,结果,结果,用力太猛,直接把球抛入对方的篮筐里。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星辉中,大笑声乱颤,金色的星星被震得一颤一颤的。
袁瀚和阮馨足足看了十几集,片尾也看,也听。
看到樱木花道因为受伤而躺在地上的时候,袁瀚突然扭头,凝住着阮馨星光闪闪的小脸,目光如炬。
阮馨先是故作不知,却终于被那绿幽幽的眼神瞪得忍不住了,扭头问:“你看我干什么!”
袁瀚沉吟道:“我也想躺着看。”
阮馨指着那只驯鹿:“嗯。”一面继续看画面。画面上,彩子蹲在樱木的面前。
袁瀚戳戳阮馨:“喂,咳咳咳”
阮馨问:“怎么了?肺难受?”
袁瀚摇头。
阮馨疑惑道:“那你到底怎么了?”
袁瀚指着阮馨的大腿:“我想躺在,咳咳咳你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满屋的星光流动如萤。
电脑屏幕上的樱木花道满头流血,瑟瑟发抖。
屏幕之下,阮馨打量着着满脸星光的袁瀚:“樱木是躺在木地板上,他有躺在彩子腿上吗?”
袁瀚开始猛咳。
阮馨心头一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不要紧吧?”
袁瀚一把推开她的手,“时候不早了,咳咳咳你去客房休息吧。”
阮馨心下一慌,站起来,道:“我还是回家吧。”
袁瀚白了她一眼,扶额道:“呐,做怪叔叔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咳咳咳萝莉愿意被雨淋,是不能强求的;拿下雨天挽留她被误会,咳咳咳,咳咳咳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已经尽力了;呐,萝莉喜欢湿身喜欢路上被小阿飞调戏,让她随便好了,咳咳咳呐,你有伞么,要不要我借你一把?”
正咳着,他的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他一手捂住唇,一手抓起驯鹿布偶,便冲着那三瓣嘴吻了下去。
阮馨急忙去洗手间取了纸巾递给他:“驯鹿得罪你了吗?饶了它吧!”
袁瀚急忙接过来,将下巴上的艳红拭了去:“没事。”
阮馨盯着那艳痕,双臂一抖。
“外面雨太大,我,我不走了。”阮馨说。
袁瀚刚要开口,喉咙里又一阵腥甜涌上,他急忙捂住唇,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滴滴落下。
阮馨抽出大把纸巾,递到他的唇边,心慌,慌得她舌头结成一团:“去,去医院吧!”
袁瀚摆手:“没事,你睡去吧。”一面说着,从黑暗中的一个抽屉里摸出一瓶止咳露,猛灌下去。
阮馨盯着剩余的小半瓶,心里针扎了一般,先是学着电视中人物的样子,搥击着他刀背似的脊梁,咳嗽声渐弱的时候,被他牵起来,送进客房时候,心里忍不住揪成一个千结的中国结,红色,是他咳出的血色。
“你真的没事吗?”
阮馨正说着,一把钥匙扔进来。
“喂,你真的不要去医院吗?”阮馨继续征询着,一条雪白的新浴巾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扑落在她脸上。
她刚把簇新的浴巾从脸上除下,又一个飞碟似的不明物从门外飞了进来。
小袁飞刀?迷迭香?
“这是什么!”阮馨没有接住,不明物不轻不重地砸在她的鼻子上,是个棕色的小瓶。
“眼霜!咳咳,你岁数也不小了,抹了防褶子!”袁瀚在门外说。
一股热血直冲阮馨的脑门。
“我不住了!”阮馨一甩手,将小棕瓶抛了出去。
袁瀚的一只腿已迈进了房间里:“要么,你去我房间住,用洗手间方便。”
又一个精致的心型包装盒子顺着门缝被抛了进来。
“什么呀?“阮馨迟疑地望着包装盒子上的logo;这个牌子,她只见过,从没想过。
“你穿下试试,胸围很适合你”
“我不要,太贵了,也没有场合。”阮馨打断道。
“我下月初有个游艇party,说可以带宠物。”袁瀚说着,借势走进房间。
阮馨犹豫了一下,从袋中取出那件黑色的低胸小礼服,捧在手中端详着,手中的裙子长度不过膝盖,低胸,抹胸式。
阮馨的脸迅速涨红成熟透的西瓜红。
“睡吧。”袁瀚转身离开,阮馨又羞又恼地将门反锁上,望着整个屋子,双唇就张成0型。
整间屋子的墙壁是宝蓝色的星空,星星点点,床是宝蓝色的星际,双人床上的被子,靠垫,依旧是宝蓝色的星空。每只枕头的正中央,是大而皎洁的白月亮。窗口的月白窗帘下,伫立着一台长长的天文眼镜。
阮馨便凑到上天文眼镜的镜头下,眯右眼,张望,以为自己看错了,揉眼再看一遍,镜片那头不是一望无际的星空,不是什么邻居家的浴室,而是一张卡通图:皮卡丘。
天文望远镜的另一头,视野内,皮卡丘拍着肥肥的脸蛋,笑得正甜。
阮馨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将纯黑色的小礼服捧在手上。纯黑的礼服,地质柔软而丰厚,面料笔挺,竖起来时,礼服的腰部忽然就崩出一抹金属光泽,“叮呤”一声,掉落在地上,精巧,样式甜美,别致。
阮馨急忙蹲下身,捡起来,端详着这只晶亮的耳钉:这只纯金的的蝴蝶结,小红钻,小白钻镶嵌,雯雯最喜欢这种款式。她清晰记得,雯雯就有那么一对,其中一只的红宝石还有碎痕。
这只耳钉的红宝石也有碎痕。
“可能是雯雯陪着袁瀚去买的,她不小心掉下的吧。”
阮馨狠狠地敲一记自己的脑壳,打个哈欠,一头卧倒在床上。”
这一夜,她的梦特别多。
她梦见,袁瀚拎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匆匆冲进出租车,她在后面追着:“别走啊,等等我!”
梦中,她又看到另一个场景,这个场景似乎在医院,他只留下一张雪白的空床
她又梦见袁瀚面色灰白地倒在自己身边,吐血吐到自己的白毛衫上,血樱似的斑斑点点,触目惊心她还梦见,袁瀚将自己的画一张一张撕掉,白纸和着黑色的线条,雪花似的在空中飞舞,抬起头来,却是沈铭的脸
阮馨醒来时候,窗外已升起一片朦朦的薄光。
她将质地柔软的宝蓝色睡衣脱下,将内衣熨帖在身上,抱在胸前,正在这时候,雯雯的短信纷沓而来。
“馨馨,叶勇他骗我,他骗我投资的十万块钱,居然全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馨馨,他(叶勇)昨晚一回家就给那个女人打电话,我们又吵架了,结果,他半夜的时候走了。”
“馨馨,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他(叶勇)那么好,他一点都不感动呢。”
“我好羡慕你,漂亮的女孩子让男人喜欢你们太容易了,而我们,则需要付出很多,费尽心思。我真的累了,我和他(叶勇)在一起那么多年,为什么就比不上K歌小姐的一个笑。为了他,我现在浑身都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