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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筒楼内吹着过堂的冷风,站在这里没有阳光,只有冬风簌簌掀翻衣角,越发觉得冷。
苏瑞不觉然地打了一个冷战。
上来便问:“那些东西呢?你想要什么?”
纪梦溪眼眸低垂,笑了声:“苏小姐,你看,我说你什么来着。就说你手下的人真是一群吃干饭的,难道公方已经下发逮捕令通缉你这样的大事,他们都没跟你说么?就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事。你不知道?看来是不知道了,否则你早就跑了,又如何会来这里。”
苏瑞脑袋“嗡”的一声乱响,第一感觉是他在开玩笑,扯瞎话吓唬她。这样的大事,她的手下人怎么会不跟她说。但转念一下,脸色发青又转白,今天上午那个未接电话?
或许不是没人跟她说,而是想跟她说,但她没给手下人机会。
到现在大家作鸟兽散了,便没有人再顾得上她。
这些日子她到底都做了什么?疏忽,大意,再加上轻信,她到底犯了怎样致命的错误。
眼见就要为自己的这些错误买单了。
苏瑞杏眼睁大:“你果然一直在暗中做手脚,纪梦溪,亏我一直觉得你人不错,想跟你做朋友。你今天来,是替公方游说,劝我服法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一个黑一个白,色差明显,要怎么混淆不清?”纪梦溪温和的神色一转,眯起眸子说:“我今天不是来劝你服法的,而是拉着你去死。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助你将苏照民救走的时候,其实也安插了线人。这些年你的行踪我一点儿都不陌生,为的就是有一天证据确凿了,弥补我当年犯下的过。你知道,我是人民法官,即便想杀人,也得讲证据。”
见苏瑞似是不甚明了。
纪梦溪便又说:“公方预料到你会闻风潜逃,以为逮捕你这个大姐头该很麻烦,他们不知道你对这些的事态没有一点儿防备。是我主动申请来劝说你,说我们有一点儿交情,你该会听我的劝,硬碰硬就会有伤亡,公方也不想。于是他们就让我来了。毕竟这次能下逮捕令抓捕你,我在其中起到不可忽视的主力作用。”
苏瑞冷笑:“纪梦溪,既然你都说了,我们不可能做朋友,还讲什么交情。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劝,去坐牢?而不会现在就杀了你?”
她真的没想到,纪梦溪成了她最大的敌人。
纪梦溪俊颜之上有一丝莫测,不恐慌,反倒异常坦然。
“我知道你不会听劝,所以我才要来。怎么会听劝,你这样的女人该不会甘心坐牢,要知道你条条重罪,被逮捕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宽大处理的可能。”
苏瑞连谩讽的表情都要摆不出,不知道纪梦溪这样两面三刀的说话是什么意思。太直白也太直接了,他到底是要抓她,还是放她离开?
他明明已经将证据如数交到公方手里,所以才会下发逮捕令抓她,却又告诉她服法也没有用,还是死路一条。
这样明摆着是在激发她的反抗情绪。
“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当然是要你死。”
苏瑞冷凝他:“要我死?让我想想你为什么想让我死。如果我不死,对你对秦秋彦都是种威胁。而你当年连带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因为江南对不对?你爱她,所以为她知法犯法对不对?”
见他沉默,分明就是默认。
苏瑞整张脸因为愤慨扭曲起来,不过,很快的,又露出一点儿狰狞的欢愉。
不禁拍着巴掌笑起来:“纪法官还真是厉害,好深的城府,几年前就预谋好了要算计我。难得你放了这么长的线,一朝置我于死地可是,你爱的人结果并不见得会比我好呢。指不定她这会儿已经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在黄泉路上了。我昨天安排人去咖啡厅的停车场将她车子的刹车系统破坏了,开不了多久就会失灵。真不巧,她阳寿尽得这样快,听手下人说她今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开车出去了,遭遇不测已经说不定。当年我偷了她的孩子,想着那是薄南风的孩子要养在身边,不知被谁偷了去,又送到薄南风手里。现在想来,那孩子还不如跟了我,跟着江南那个妈有什么好,不得不跟着一起短命。你说,世事它怎就那么无常?”
纪梦溪一双眼紧紧的眯着,呼吸微许急促。垂在两侧的手掌渐渐收紧,心口一块地方冷透了。不停安抚自己,不能被苏瑞的言词反激发,否则一直以来的计划都要功亏一篑。
佩服自己言不由衷,还能扯出一个笑来,像是将自己的嘴角撕裂了,疼得仿要泣血。
“你还真是个可怜人,亏我以往觉得你聪明伶俐,还是个难得的美人。原来不过就是个可怜人。你对江南下毒手是因为你嫉妒她,想让她永远消失,以为这样就能虏获秦秋彦了对不对?到现在还是微熏的醒不来,实在太可悲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比秦秋彦对你有情,你觉得他爱你还是喜欢你?我不防告诉你,你惨死,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你的命不及江南的一根汗毛。不得不说,秦秋彦他可真是聪明,彻底点醒了我。他想杀死青蛙,却又不想脏了手,觉得你很脏,就假借别人的手的确是个绝妙的好办法。今天你能来到这里赴死,就是他给你及早画的生命线,又是他的一个局呢。”
苏瑞瞠目结舌,像听到恐怕的话,一脸一眼的不可思议。
纪梦溪只是笑;“你笑话江南,实则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惨更可怜。你离黄泉路还远么?”
苏瑞彻底被激怒,失了理智,渐渐想明白许多事情,恨意滔天。盯紧纪梦溪,下一秒从包里掏出手枪指向他。
“纪梦溪你别得意,就算死,我也拉”
“砰!”一声枪响。
苏瑞歇斯底里的咆哮蓦然断裂,瞳孔一下张得老大,仿佛疼痛又不可思议。充血的一双眼盯着纪梦溪的时候鬼魅一般,白眼仁上血丝明显,仿佛碎裂了。身体晃了几晃,轰地倒进尘埃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怎么就忘记了,秦秋彦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最无情的男子。他不会爱她,她怎么就想不清?
可是他冷酷而残忍,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不爱她,却可以给她编织一个温情的圈套网死她,让她逃无可逃,唯有束手就擒。
他那么凉薄,微笑如何会有温度?一定要是装出来的,浓墨重彩,他想迷惑她让她相信,所以那笑才有了温暖的感觉。竟然没有一点儿违和感,宛如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
她果然就上当了,什么都做不了。每天不再专注时局的紧张变化,不听信手下人的建议,连他们的电话都懒得接,甚至妄想真的有事也好,正好让他将她纳进怀里藏好她一意孤行,像个天真的少女,一度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把她哄得多开心,就差千依百顺。那样美好的时间,她舍不得用来防备。
对她而言,这真的要是这个世界上最管用的麻醉剂,她无力反抗。
所以纪梦溪才有机会查清她,在她被深度麻醉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开膛破肚,而她竟然不知道。
难怪她的结局要像这样,被阻击手一枪打破头。纪梦溪引她来,根本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要她一拿出手枪,公方就会万不得已射杀她。
这是他们算计好的。她不能活,连生擒都不行,如果她被逮捕,他们也都败露了,唯有让她反抗。而这世上,除了国家处决罪犯是合法的,其他都会脏了手。
那两个如玉的谦谦公子竟谁都不想,于是,就这样联合起来处决她,不动声色。
苏瑞用最后一个飞秒的时间感叹,自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晶莹剔透。
纪梦溪低下头看她,苏瑞到死也是睁着眼睛的。其实觉得她跟自己有一点儿像,都太执意了。明明知道不可以,还要像飞蛾一样。
不是不可怜。
秦秋彦那一截小腿估计是被车卡断了,失血严重,医生让他立刻做检查,然后手术,坚决不允他随意走动。
他还是从医院里跑出来了,拉也拉不住。比起纪梦溪的命,他的一条腿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一辈子最不能亏欠的,就是纪梦溪。
也是恍然想起来,惊魂不已。苏瑞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决绝起来,真的会拉上纪梦溪给她做陪葬。
她不止一次跟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薄南风,我的包里可有炸弹,你要是对我不好,让我不满意,我就拉着你跟我一块死。”
秦秋彦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的包里真的有微型炸弹,那是她逼不得已防身用的。很多年前就带着,甚至她上学的时候。
如果最后苏瑞没能拉着他一块死,气极的时候拽上纪梦溪当垫背,那也是她的行事风格,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
等秦秋彦赶过来,在楼下听到那声枪响。不知道是怎么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上来的,仍旧奔跑有速,甚至没觉出疼来,只感觉有液体不断的往下滴,而他的一只脚渐渐有些麻木了。
苏瑞才倒下,纪梦溪感觉有人奔上来,一抬头,几乎只有一个断定是谁的时间,其他都来不及想,就已经被飞身上来的秦秋彦急速带到窗口,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秦秋彦拉着他,已经从二楼的窗子上一跃而下。
就是这千钧一发间,身后废弃的筒子楼“轰”一声炸开,烟火喷射之后,瓦硕四溅,危力十足的一阵爆裂,整个建筑轰然倒塌。
纪梦溪大半个身子都被秦秋彦扯在怀里,估计他想给他当个肉垫。耳畔呼呼的风声略过,两个人极速的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他还来得及问一句:“江南?”
秦秋彦说:“她很好。”
接着坠落着地,身下是碎裂的瓦片,尖锐的棱角割裂皮肤,有血液蔓延出,两个人的蜿蜒到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只是血腥之气浓重,即便是自己的,也忍不住作呕,他们都是有洁癖的人。
纪梦溪皱了下眉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即便死了也没有什么,他做好了那样的打算和准备,昨晚才跟家里人通过电话。
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好好照顾江南一辈子对她好”
秦秋彦侧首,脸上划出一道伤痕。
目光盯紧他:“要活着”
纪梦溪眼望长空,微微的笑,实则他的头脑混沌不清,如同被重物撞击。竟还有短暂的思维说一句重托,其实是个奇迹,宛如回光返照。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江南。
为什么呢?
早在他遇见江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喜欢她很久了。年少的时候读金庸,最喜欢的要是汝阳王之女,那个灿若玫瑰,精灵剔透,明艳不可方物的赵敏。
后来,在校园的操场上看到江南,就仿佛是透着一种孤勇。觉得,就是她了。
赵敏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个儿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什么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是个平民家的汉人姑娘,那你或许会对我好些。张公子,你说是我美呢,还是周姑娘美?”张无忌没料到她竟会问出这句话来,心想毕竟番邦女子性子直率,口没遮拦,灯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美无限,不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美。”赵敏大喜,问道:“你当真不骗我吗?”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