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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前面是翁家的人。唐小舟往前看了一眼,果然见前面巷子口有三个人站在那里向这边张望。
唐小舟低了低身子,小声地对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做了准备,过一会儿有几个人会来,他们不敢闹事的。
谷瑞萍问,你做了准备?你做了什么准备?
唐小舟说,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
唐小舟的电话响了。翁家的三个人正往巷子里面走,听到这辆车上电话响,似乎有所注意。谷家更是紧张,谷父小声地说,小舟,快把电话关掉。唐小舟自然不能关,不仅不能关,还要接听。电话是容易打来的,问他在哪里。唐小舟告诉她小巷名。
翁家人发现这辆车有异,便走到了汽车的另一边探望。谷家人害怕得要死,将身子压得更低。谷母一再小声地命令唐小舟将电话关掉。唐小舟却并不当一回事,继续接听第二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唐小栗打来的,高岚县党代会已经结束,冯海波担任县委书记,刘凤民作为副市长候选人以及唐小栗作为副县长候选人,都已经确定,代理县长是丁应平的原秘书陈志光。
唐小舟想,陈志光提拔的时间并不长,这么快就去代理县长了,这显然又是权力置换的结果。钟绍基要全盘接管丁应平的势力,就一定要用丁应平的人。可是,那些处于权力尖端的人,用起来是不太顺手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用那些对自己不构成威胁的人。陈志光跟丁应平多年,两人的感情很深,将陈志光提起来,确实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翁家人似乎发现了他们,嘀咕了一阵,转身离开。谷家人意识到情况可能复杂,谷老爷子立即下令开车走人。唐小舟说,不要走,公安厅政治部的容主任马上就来,我们走了,她就找不到我们了。
《二号首长》第二部 第二十四卷 第093章
二号首长第二部第093章
谷老爷子说,一个容主任能解决什么?翁家来了三辆车,恐怕有几十人。
唐小舟暗想,到现在,谷家还不相信他。懒得和他们说,继续拨打陈志光的手机。陈志光代县并且成为县长候选人的事刚刚明确,电话肯定繁忙,唐小舟打了几次,都是占线。类似的经历他有过几次,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自己现在没什么大事,便一再拨打。
终于通了,陈志光接起电话就说,首长好。
唐小舟说,扯蛋,我是什么首长?你的事我听说了,祝贺你。
陈志光说,是我要感谢你,我沾了首长的光。
唐小舟说,说远了不是?你沾我什么光?往后我沾你光的时候多了去。
和陈志光扯了几句,却被外面拍打车身的声音打断了。翁家人找到了谷家的车,迅速来了几十个人,他们将面包车围了起来,愤怒地命令谷家人下车,又命令打开车门。司机自然不敢开门。他们便拍打车身,出言威胁。谷家人见一下子围上来这么多人,吓得半死,一个个脸色极其难看。所有的埋怨,都集中在唐小舟身上,说就是他不肯离开,现在麻烦来了。
唐小舟倒不紧张,他已经看到,巷口开过来了两辆车,前面是一辆警车,后面是一辆面包车。
谷老爷子吓得不行,责怪唐小舟不肯离开,又不断打电话,暴露了目标,现在局面不可收拾了。
他的话音刚落,警车已经停下来,一身警服的容易从车上跳下来,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另一辆车还没有停稳,车门便打开了,八名武警战士跳下车,迅速奔跑过来,将翁家人和汽车隔开。翁秋水一直在公安厅工作,翁家人自然也就认识警衔。翁秋水的警衔和容易是一样的,这样的警衔如果在市公安局,那一定是局长。翁家人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武警,又有一位高阶女警官在现场指挥,自然有所收敛,却又不肯离去,虽然与汽车拉开了距离,却在那里大骂。翁家人情绪十分激动,尤其有两个老人,其中那个女性躺在地上打滚。
容易见局面暂时得到控制,在车下挥手示意。唐小舟叫司机将门打开,容易跨上车,和唐小舟握手。唐小舟向谷家人介绍,这是公安厅政治部容易主任。
从市俗的角度看,这种介绍不为错,大家都习惯于把副字处掉。可此时,少一个副字,对于谷家人来说,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政治部主任是副厅级,厅党组成员,有些资格老的主任,甚至是正厅级,职权比一个副厅长还大。谷家人显然理解这个职务的重要性,对于容易立即笑脸相迎,那些笑容,既是感激,也带着谄媚,甚至还有一种盼到救星般的如释重负。唐小舟熟悉这种笑容,从谷瑞丹身上,他常常看到。他厌恶这种表情,也惊诧于谷家人竟然如此的一致。
对于谷家的热情,容易仅仅只是应付了几句。容易以前不太了解谷家,完全是这次的事件,才对谷家有点深入的了解。她从本质上看不起谷家,打心里不愿意为谷家做任何事。敷衍几句后,她转向唐小舟,说,你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现在还没有宣判,已经这样了,一旦宣判,结果又不是他们期望的,搞不好就要出大事。我建议你们最好离开这里。
唐小舟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对谷瑞萍说,那就快点离开吧。
可他万万没料到,谷家的意见竟然无法统一,谷母说,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谷瑞安说,现在翁家人围在这里,不走要出事的。
谷母说,你们怕死,我不怕。我倒要看看,翁家人敢把我怎么了?我还想找他们呢,他们要我谷家顶命,我还要他们翁家顶命呢。
唐小舟见这个阵仗,意识到这么僵持下去,真的可能出事,只好向谷瑞萍讨主意。在谷家,最有发言权的是谷母,虽然她平常不怎么说话。其次,是谷瑞丹,毕竟她的地位最高嘛,再排下来,是谷瑞萍。他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快点决定。宣判大概还需要等半个小时左右。不管结果如何,对于翁家、谷家以及章家,都是悲剧。万一发生冲突,场面恐怕难以控制,那就会在旧的悲剧之上,又增加新的悲剧。
谷母没好气地说,要走你们走,我哪里都不去。我一把老骨头,我怕什么?
事情进一步僵了,唐小舟束手无策,谷瑞萍似乎也没有好办法。此时,在谷家两个最没有地位者之一,谷家大儿媳说话了。她不是对大家说的,而是对丈夫谷瑞安说的。她说,瑞安,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一定要快点跑。如果我被打死了,你好替我收尸。
谷母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不是谷家人,你的心从来都不在谷家。你害怕死在这,你现在就可以走。
大儿媳在谷家半点地位没有,平常从来不敢大声说话的,今天却特别,竟然大声地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真的打起来,万一谷家全都死了,断了根不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见此情景,谷瑞萍挥挥手说,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开车开车。
她这话一说,谷家其他人竟然再没有反对,只有谷母在那里哭得更加的伤心。
容易说,先开一下车门,让我下去安排一下。你们抓住机会再走。
司机把车门打开,容易下车,又立即将车门关上。
容易走近武警战士,对其中一个说了几句话。那句武警武士喊了一句,其他战士就开始向前走,继续挤压翁家人。同时,容易向翁家人招呼了几句,然后领头向前走。也不知她对翁家人怎么说的,其中几个人跟着容易向前走,其他人也陆续跟了过去。容易拉开了一定距离后,停下来和翁家人说话。
趁着这个机会,谷家的司机启动了汽车,并且迅速驶离现场。
翁家发现谷家的汽车要离开,试图追赶。可武警战士早有准备,扑过去用身体阻挡。武警战士毕竟人少,挡不住翁家太多人。即使如此,还是阻滞了翁家人,等他们摆脱武警战士时,发现谷家的汽车,速度已经起来,虽然追了一段距离,却越拉越远,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只好放弃。
汽车摆脱翁家人后,司机问,再去哪里?
谷家人没有主意。唐小舟说,围着法院转吧。舒彦出来后,第一时间会给我们电话的。
说是围着法院转,其实并没有,绕了几条街道,感觉安全之后,停了下来。车内的气氛很压抑,谷瑞丹可能被判死刑,也可能死缓,两种结果,谷家都不愿意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翁家苦苦纠缠,现在虽然暂时逃脱,将来呢?难保翁家不会找到谷家去闹事,那时又会是怎样的了局?唐小舟不想被他们的情绪影响,尤其不想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好在他的电话多,一遍又一遍接听电话,
没有电话来的时候,他便给容易打电话,表示感谢。容易说她还在现场,翁家的人似乎还在找谷家的人,他们大概也清楚,翁秋水难逃一死,找谷家出气,似乎是他们惟一能够让自己稍稍平复的办法。容易提醒唐小舟,让谷家以后小心,说不定,翁家以后还不肯放弃,会阴魂不散地缠着谷家。
这一点,唐小舟也想到了。可就算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是谷瑞丹为她的家人惹下的,自己无能为力,也不想再管了。
舒彦不知道唐小舟在现场,电话是直接打给谷瑞萍的。谷瑞萍接电话时,所有人都摒住呼吸,认真地听着。接完电话后,谷瑞萍说,已经判了。同时,好几个人都问,怎么判的?谷瑞萍说,维持原判。
唐小舟看到大多数人的表情为之一松,只有谷母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哭着喊,我的瑞丹呀,你要受苦了啊。我四个孩子,只有你最顾家呀。我苦命的孩子呀。
唐小舟觉得,自己所干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不想再留在这里,在谷家人为判决结果表现出各种各样姿态的时候,他悄悄地下了车,又悄悄地独自离去。他担心谷家人还会追上来说什么或者求他什么,看到旁边有一辆出租车过来,立即招停,坐了上去。
司机问,去哪里?
唐小舟说,随便开吧。
司机大概觉得这个人奇怪,转过头看他,同时准备问点什么,发现他背靠在坐垫上,脸上有两行清泪流下来,便立即转过头,启动汽车,向前驶去。
汽车前行不久,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舒彦。
舒彦说,宣判过程很短,大家到庭后,法官直接就宣布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唐小舟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问道,翁呢?没有在法庭上闹吗?
舒彦说,他应该知道这是终审判决吧,法官宣判后,他就崩溃了,整个人都瘫了,是法警把他抬出庭的。
唐小舟想,人嘛,到了这一步,大概都是如此吧,全天下能有几个人面对死亡,仍然大义凛然?
此案后来出现了两个小插曲。
翁秋水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便提出一个要求,希望注射死。他的要求很快被驳回了,事情传出来后,便成了一个笑话。中国确实尝试注射死刑,但是,注射死刑需要购买注射车,那台车价格极其昂贵,根本不可能普及,只能规定相当级别的人,才能实行。这个相当级别,指的是副厅级以上。翁秋水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