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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杀 作者:阿螭(强强,父子年上he)-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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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忍耐。
  这种心情,算是爱?还是欢喜?
  龙煊烨微微笑着,“六出,朕觉得,做人很好。活得热闹。”
  六出惊奇地看着龙煊烨。
  “人想得到什么的时候,总是伸出手,尽力去抓紧。”龙煊烨說。“而以前,朕只知道,想要什么,必须忍耐和等待。”
  六出无言地听着。
  “人不一样。想要得到珍贵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抓紧之前,先要奉上自己的所有。”龙煊烨轻轻說。“一切都很公平。朕做得到。其实都很简单,也很自然。”
  “陛下?”
  龙煊烨抬起脸,悠然地笑了。
  “六出,其实,抓得太紧了,人是会厌倦的。”
  


番外之 须臾经年

  父亲每年过年时都能回家。
  然后一离开又是一年。
  母亲一个人养育四个孩子,还要带一大班的学生。好在母亲的学生都已长大,不需要母亲付出养育幼儿的精力,但是这些已经步入青年的学生有着旺盛的求知欲,母亲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而学生们仍旧不能满足。他们眼镜后面的眸子里透出的是更高的理想、更大的抱负。
  他们会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为了振兴这个国家的科技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很多年前,父亲和母亲,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奔波在这个忙碌的校园里,一心求知进取。那个时候这个校园里的学生不知道考托福雅思GRE,也不会忙着和留学生谈恋爱,就算兵荒马乱的年代依旧抓紧了自己手中的书本,想的全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这个校园似乎永远是那样。
  和别的大学比起来,这个学校的学生过分素朴。就像校训那样“厚德载物”,求实进取。某个动乱的时期,别人都上街游行去了,这个学校的学生依旧在自习室里上晚自习。
  书呆子多。
  书呆子真多。
  这就是林笑生活从小的地方。一所巨大的学校,身边一堆智商很高理想很高但是为人很老实的师生。
  从林笑会查字典开始,就坐在家中看书。从西游记的小人书看到后来的战国策。从莫名其妙的《长毛兔的饲养方法》看到外祖父留下的《洗冤集录》。上学后的林笑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闻名,深受历任老师宠爱。
  林笑不经常說话。
  因为家里总是没什么人說话。
  哥哥姐姐也都和父母一样,习惯用书打发所有的时间。大家最怕卫生间里有人,因为拿着书上厕所也是大家一致的习惯,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拍门也未必能把里面的人从阅读中唤起——于是在林妈妈的倡议下,大家把卫生间阅读物局限于报纸。这样可以减少在里面逗留的时间。
  林笑有时候也会跑出去和同楼的同龄小朋友玩耍,但是很快就都被楼下几个老教授的棋局吸引了注意力。周教授擅长围棋,经常带着几个得意弟子挑战于教授。周教授的研究生里有一个专业围棋选手,所以无人能敌。
  几个孩子被大人们的游戏吸引,最后全都成了棋迷,每天书包里背着棋谱,没事就打谱。于是最后,六个孩里子有四个也有了专业棋手的身份。周教授于教授从此不缺同好之人,每天晚饭都老小孩呼唤小小孩,到楼下斗几局。
  林笑的父亲在某个深山老林的秘密基地里从事着研究,工资不少,待遇很好,家里四个子女,依旧吃好喝好。那个年代看来,做到这样很难。
  就是很多老教授也很羡慕林家的伙食。
  虽然食堂的饭菜也不错,但是林妈妈喜欢自己做鱼。经常买了几斤的大鱼回来,红烧、清蒸、炖汤林家的厨房里飘出鱼汤的香味时,周教授总是吧嗒着嘴說:“吃鱼补脑。”
  动脑勤的人都爱吃鱼。
  林笑最喜欢吃鱼尾。鱼身鱼尾相接处的柔滑脆骨是最美味的地方,每次吃鱼,林笑都动手把鱼尾钳下放进自己碗里。
  哥哥喜欢吃鱼螵,大姐爱吃鱼头,二姐嗜吃鱼的胸鳍,简直恨不得鱼身上长的都是胸鳍才好反而是鱼身上肉最肥厚的胸腹,没有人特别偏爱。于是妈妈吃。
  林家人吃鱼时各自分工,于是都很习惯。
  直到那一年,大姑姑和月棠表姐来北京,林家人才开始发觉自家吃鱼习惯的与众不同。
  “为什么你们都不吃鱼肉呢?”月棠看着盘子里被掐头去尾撤掉胸鳍的几条鱼身,怔怔地问。“这么多鱼,够我们大家吃得了,不用特意谦让我们。”
  “没有谦让,平日就是这样吃的。”林妈妈笑說。
  “为什么?”月棠笑了,挨个问去。
  得到的回答大致雷同,都觉得自己喜欢的部位最美味而已。
  林笑唆着鱼尾,意犹未尽,月棠掐下另一条鱼尾放进林笑碗里,“小心刺真是奇怪的孩子”
  林笑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月棠笑了,“鱼身又有什么好吃啊?”
  “肉多刺少啊!可以多吃很多。”月棠叹道,“一般都是爱吃鱼身吧!”
  “哦。”林笑继续啃着鱼尾巴。虽然喜欢的不是那种可以吃到饱的部位,但是获得的满足却不一样呢!
  所以还是继续啃着鱼尾巴,把柔软透明的骨头慢慢嚼碎吃掉。
  周教授說过,鱼骨头补钙。
  
  月棠和林笑从小记忆中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上海的水土养人,养出来的女子从小就和别地方的不一样。
  一眼看上去,就干净清爽,灵秀逼人。
  不像身边的小女孩们那样,红扑扑的脸蛋,扎着红领巾,操着京片子嘎巴溜脆地笑闹,一个个都是胡同串子,打小风风火火,泼辣好动。
  月棠安静,笑起来都安静。比林家的书虫们看着还斯文。
  第一眼看上去就舒服,看着她,心都跳得比平常和缓。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妈妈和姑姑跟月棠轻声细气地聊天,林笑坐在阳台里看着本武侠小說,耳朵却竖起来,听她们讲话。
  头一次,看小說时没有集中注意力。
  月棠笑呢,格格的像银铃——就跟小說里写的那样。
  平时听女生笑都是嘻嘻哈哈的,还真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林笑心情忽然大好,决定从此把美女的标准定为——笑起来声若银铃,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银铃是什么声,可是觉得,像月棠那样的笑声,肯定就是银铃般的笑声。
  后来才懂得,银铃般的笑声该是清脆的。
  而月棠的声音,悦耳,却是柔和的。
  月棠和姑姑一起在北京住了一个月,月棠暑假,姑姑特意带她回北方探亲。
  那是林笑头一次热衷于逛北京城。
  从人潮汹涌的天 安 门到人潮更汹涌的长城,林笑跟月棠母女一同逛了一个月,开学的时候都晒黑了。
  “十月一大柿子就下来了,最好吃了!”林笑看着昭陵的柿子树,有点流口水。
  “嗯,十月一我有个会,說不定能回来,呵呵,赶上吃火柿子呀!”二姑姑幸福地抻了个懒腰,“到时候背回上海点,让棠棠也尝个新鲜!”
  月棠看着柿子树上挂着的青柿子,噗哧一笑,“我妈馋大柿子馋的,做梦都是拿筐捡柿子。”說着用手一比,“还說都是这么大个儿的柿子,这么大的筐!”
  “哈哈哈”二姑姑笑的欢畅,动手给姐弟俩剥桃子皮儿。
  月棠接过剥好皮的桃子,用一块洁白的手绢垫着,小口小口咬着吃。
  林笑看着她,从来没见过吃桃子吃得这么香还这么好看的人。
  真没见过。
  
  月棠回上海之前,林笑总往奶奶家跑。
  奶奶家在海军大院。好远。
  月棠不像别的北方孩子那样叫“姥姥”,而是叫“外婆”。
  于是北方常见的“姥姥姥爷”到了月棠嘴里就是“外公外婆”、“阿公阿婆”。
  奶奶爷爷答应的顺溜,什么话到了月棠那都变得自然而然,讨人喜欢。
  那段时间,爷爷奶奶特别喜欢夸奖月棠,十句里有九句是夸月棠,都忘了还有林笑这个他们最疼爱的乖孙子了。
  林笑却不介意,他喜欢听人夸月棠,每次听到人家夸月棠,他就不住点头,恨不得鼓掌叫好。
  真是比自己被人夸奖还高兴。
  以前总爱和爷爷一起去某个破旧的老会馆听京剧,没事也爱跟着唱机里吼两嗓子武家坡、坐宫,可是自从月棠来了,全家人一下子都迷上了昆曲。
  月棠跟着少年宫的老师学昆曲,还是学的闺门旦。
  开口唱上几段牡丹亭,举手投足有模有样。
  姑姑回上海之前,家里特意摆了丰盛的晚宴,一家子吃饱喝足,坐在院子里喝着茉莉茶,听着单刀会。
  “月棠,给阿公再来段‘游园’!”爷爷摇着大蒲扇,兴高采烈。“等我老外孙女回去了,我再想听就难咯!”
  月棠笑呵呵站起来,启唇就唱:“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爷爷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叩着拍子,全家都笑眯眯地听着。林笑心里很难过。因为,明天早上,月棠就回上海了。想见就难了。
  黯然神伤的功夫,月棠忽然就哑了声音,扶住头,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着身体。姑姑冲进厨房拿了个勺子,用手帕裹了就塞进月棠嘴里
  全家人围在她身边。
  林笑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月棠怎么了。
  他惊惶而恐惧,月棠的嘴角不住冒出白沫,清秀的五官都走了形,她怎么了?!
  “棠棠的脑子里有条虫子。”二姐握住林笑发抖的手,小声說。“所以姑姑从来不敢带她出门。就怕她犯病。今天可能是要走了心情太激动了吧唉”
  “不都說控制住了么?”林笑听到妈妈和奶奶在对话,过了好半天月棠才慢慢缓过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精神萎靡,浑身汗透。
  脑子里,怎么会有虫子?!
  
  回到上海之后,月棠经常给林笑写信。
  林笑查了很多书,慢慢明白了“脑子有虫”的意思。
  “以后我要当个大夫,帮你把脑子里的虫子卵取出来!”林笑在信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弟弟加油!以后帮姐姐把病治好!”月棠也坚信着林笑会做到这一切。
  从此,每天放学之后,林笑开始跑到书店的医学类书籍处如饥似渴地阅读。外祖父留下的医书也都被他从书房的柜子里翻出来,堆在自己卧室的床底下。
  那些泛黄的书页被林笑夹着各色的玻璃糖纸作书签——那些糖纸是月棠随信夹寄过来的,那时候的小女孩都喜欢把糖纸压得平整,一张张夹在书中信里,林笑班级里的女生也那样做,可是林笑总觉得,她们实在不适合做那样雅致的事,只有月棠那样的女孩子,才适合收集那些美丽的糖纸。
  林笑十三岁的时候,月棠又一次到了北京。
  这一次,她直接住进了天坛医院。
  她的病情已经到了不手术不行的地步。而刚好,爸爸的老朋友肖亚光从美国回国了。
  肖亚光是脑外科的权威。
  他从国外回来,带着一颗赤诚的心准备报国了。
  爷爷当时已经被查出胃癌,住在肿瘤医院。听說了月棠的事,亲自给肖亚光打电话,恳请肖亚光为月棠做手术。
  肖亚光一口答应。
  但是结果却未如人意。
  月棠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死了。
  
  虫子泡在标本瓶里,细长的身体足有十几公分,狰狞扭曲地与林笑对视。
  它在月棠的脑干处吸食着月棠的生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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