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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宥娘摇头,“她今日才送了东西过来,若是咱们的人有什么异动,这不明晃晃的告知她,咱们都知道了?倒不如明日一早再送信儿过去,让几位舅母一起过来。她既然想动手了,我自然要给她动手的机会。”
温宥娘微微一笑,眼角像是渗了血,“明天倒是个好日子,要不闹出来,我倒是驳了她一片心意了。”
夏荷猛一抬头,压低声道:“姑娘是要下手了?”
温宥娘没否认,“我本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之前的事便当没发生过。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只是想着留一手,以防万一。如今她要跟我撕破脸皮,准备了这么多年,我怕她什么?不过是个小三元就容不下去了,她既然不想让大房安宁,莫不是我还要忍着给她脸面?”
冬梅与夏荷都是最信得不过的人,温宥娘把心里的打算说了,三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细节,这才散了去。
温宥娘又让春兰去二房寻了宛娘,说是明日怕是忙得要昏头,让她过来商量明日赏花宴之事,在其中搭一把手。
能搭手对于宛娘而言自然是好事,最关键的是宛娘想跟往年不一样,在大房大姐即将出阁前将祖母院子里的事情接手过来,以好显示自己的才能。
况且单独跟外院挂账的事情,二房也是心心念念良久。便是自己这一房在分家之前都不可能掌到中馈,能有个单独挂账的门路,也能捞到不少银子。
宛娘过来时,温宥娘已经半躺在了床上,两人自然是要促膝长谈的。好在宛娘也有此打算,早让锦绣将自己明日要用着的衣裳首饰一起拿了过来。
“姐姐倒是睡得早,偏偏又叫了妹妹来玩。”宛娘笑嘻嘻地往床边一坐,回头见自己的东西被锦绣摆好了,才让她出去打水进来梳洗。
等着梳洗完了钻进被子,宛娘才问:“姐姐叫妹妹过来,是哪差了人手不曾?怎的白天里没说?”
温宥娘拍了拍她的脸,“让你搭把手倒是辛苦你了。”
宛娘这几日因听了温宥娘的话,让筠娘吃了个小亏,心里自然是偏着温宥娘的,这会儿又有便宜可占,乐得很,“瞧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你一叫我过来,我这不马上就来了么。不过是问一句,哪来辛苦不辛苦的话。”
温宥娘让人吹了灯,慢悠悠道:“也不是旁的事情,明日来的各家姑娘们,总有时间相处的。那几位夫人,妹妹你可得去露个脸应酬一番。姐姐也是怕你心直口快,才大夜里寻你来说一说。可得把平日里的脾气收一收,别管人家好歹,遇着再不喜欢的也得露个笑来。不然祖母这边以后怎么敢交在你手上?不说以后的事情,便是明日,露脸露好了,以前跟你不熟的夫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你的婚事指不定还能有得选。要是怕说错话,到时候只说该说的,别的只笑着脸迎人,就够贞静一条了。”
宛娘此刻对温宥娘不仅是言听计从,这一番话更是听得眼角发红有流泪的势头,“谢姐姐指点。以前妹妹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姐姐可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宥娘笑出了声,“咱们俩能有什么?姐姐让着妹妹不是应该的么。今晚可赶紧了睡,明天三更天怕都得起床呢。”
宛娘嗯了一声,等温宥娘睡过去了才睁大了眼。
以前她一直被筠娘算计,在二房里不得父亲喜欢,在祖母那又有比她更受喜欢的大姐姐,大房的慧娘甚至连名字都起得比自己好,整个温家似乎就她一个人是没人疼的。
筠娘她可以说是庶出,假装不在意父亲的宠爱,反正身份没有自己贵重。慧娘深得父母宠爱,不管是大伯还是大伯母娘家,都要比二房要强势,她也得罪不得。只有大姐姐宥娘,幼时丧母,父亲不疼,舅家还是那样一般落魄人,却在祖母面前比自己要体面。凭什么?
她自是不服的,所以一边巴结着,一边深藏着内心里的嫉妒。直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有这么一个隔房还处处为自己打点的姐姐,她还用嫉妒什么?
宛娘终是睡意来袭,困顿的闭上了眼。
第二日,两人虽不至于真睡至三更天便起,但因温宥娘要再次巡查诸事,宛娘更是要亲手下厨制作点心,在五更天就起了身。
厨房里因有宛娘在,温宥娘是极为放心的,便去看了园子里的摆设。
戏台子一直到昨日才搭起,温宥娘自然是不会给人动手脚的机会,直接让仇氏的人负责搭建与看守。
剩下的也不过是花卉的摆放,为防被破坏,温宥娘从来都是当日早期亲自督促花匠与仆人摆放。
等园子里的花卉按照心目中的想法摆好,夏荷已重新回到温宥娘身边,对着她一笑,接过旁边人手里的灯笼吹灭,温声道:“姑娘,天亮了。”
☆、第019章 仇家巧上门
温宥娘看了一眼园子中的花卉,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散发出勃勃生机,姹紫嫣红,“今个儿天气好,倒不用担心没搭棚子了。”
温宥娘为了省银子,又因时间不够,并没有搭建棚子。最怕那雨不请自来,让赏花宴成了听雨会。
这一大早的就见了日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咱们大少爷可是小三元,连老天都庇佑呢。”夏荷望了望天,轻飘飘道,“天一真人也是神机妙算的仙人,说没雨就没雨。可见姑娘跟大少爷一样福泽深厚。”
每每香火鼎盛的道观、寺庙,必然有能人所在,长春观如此出名,自然就应在了会看天气的天一道长身上。温宥娘带着人往回走,边走边道:“不过三月,天气凉着,还是要烧几盆炭火出来才行。”
夏荷笑道,“姑娘都放心,这些都是秋菊姐姐在准备,定然不会出错。”
放心,她放哪门子心,这会儿她倒是不担心仇氏赏花宴上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了,人家直接朝着她嫡亲弟弟下手,怕是想着横竖她要出门子了。
等她嫁出去个一年两年的,在兴国侯府还没站稳脚跟,又被羁绊着管不了娘家的事情,这时候温余卿不死就是在浪费机会。
等到温余卿死了,连半个依靠都没,在兴国侯府要立足也更没资本,然后自然就是炮灰中的炮灰。
大家都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谁不知那点手段。
温宥娘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夏荷给她重新梳妆,铜镜中的自己影影倬倬,跟现代的玻璃镜完全不能相比,整个头部看起来都有些抽象,不过十一二岁的姑娘,还是没开始发育的,“外祖父可有让人带话?”
夏荷精心梳着头,轻声道:“见着了伯爷的,今日四位太太都要来呢。等待会儿大太太来了,就知道那是什么药了。”
温宥娘偏头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十分满意夏荷的手艺,笑着道:“好了。你也快去梳洗梳洗,等会儿还有得你忙的。”
夏荷仔细打量了温宥娘一番,见着装上并无差池,这才应了声,又小心翼翼地把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收了起来锁住,放进了柜子里。
“姑娘,”夏荷捏了捏手中的铜制钥匙,正准备询问将钥匙交给谁保管便见绿珠跑了进来,不由得皱眉,“绿珠,不经传唤就往姑娘屋子里跑,成何体统?”
绿珠从外门跑到内门,跑得一门子汗,压根儿就忘了规矩,这会儿被夏荷呵斥,竟依旧没回过神,只巴巴的看向温宥娘,张嘴道:“姑娘,仇家的人也来了。”
“仇家?”温宥娘闻言也跟着皱了眉头,也没空计较绿珠规矩上的事情了,“我记得可没给仇家递帖子吧?”
绿珠连连摇头,“没帖子,是先进了那边夫人的院子,让身边人把礼送来的。听说也带了自家的哥儿在外院里。”
“来的是世子夫人?”温宥娘松了眉头,挑眉问道。
绿珠点头,“还有仇府大房太太。”
温宥娘对着绿珠摆摆手,让她退下了才坐在凳子上轻敲桌面,暗想这两人前来是为何。
按理,她与仇氏的两个嫂子可都没有什么交情,祖母与她们俩更没有。
仇府大房便是原配嫡子,只因早产体弱,长期重病在床,又加之有腿疾,所以世子之位落入了小廖氏之子之手。
不过小廖氏也是有手段之人,怕被人诟病苛待原配之子,硬是让残疾且体弱的原配嫡长子娶了书香门第的嫡长女。
能让嫡长女嫁给一个残疾没有功名的母亲,自然也不是亲生的了,与小廖氏一样乃是继室。
只是那一家继室并不是姐死妹继,而是因原配家世落魄又短命,男方另续娶了别门闺女,因善妒且贪婪又娘家得力,趁着丈夫不在,便将碍眼的原配女嫁了个瘸子,倒让丈夫得知之后无可奈何。
温宥娘能知这般清楚,还拜那继室所致,因将嫡长女嫁个病瘸子不说,竟然还想贪图原配嫁妆,最后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嫡长女大闹婚礼,将此事闹翻了出来,只拿了三千银票进门,其他母亲留下的嫁妆一分不要全捐给了族中。
因族长嫡长女嫁了个瘸子本就让族中颇有气节的士子不满,又见继室贪图原配嫁妆,让嫡长女在婚礼上闹了出来,丢尽了脸面,便几个族老一商量将那继室给休弃了。
继室娘家得力,见自家女儿被休,自是不肯罢休,加之朝中御史弹劾,那本升任京官的丈夫便被撵出了京城,一直在七品上徘徊,终生再也没有入京。而那继室虽被休,不过育有二女,到底也真不曾有过报应。
那嫡长女自幼被继室苛刻,脾性刚烈,又被嫁给了个病秧子,对小廖氏之恨不低于自己的继母,多年龃龉下来,又招了一个跋扈的名声。
温宥娘要打听仇家,这一打听最先打听到了就是这嫡长女的事情。
不过五年前,这嫡长女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竟然有了身孕,三十好几的妇人,竟生了个儿子出来。
外面的人皆觉得这不可能是大房的子嗣,怕是偷人所得,不过见着那儿子与老子一样病怏怏的,那怀疑才去了两分。
这儿子一生,又因爵位继承之争让仇府也热闹了一回。
大隆律例,功勋之家,嫡长继承,嫡长早夭,嫡长子嫡子继之,嫡长子无嫡子者便嫡次子继之,以此类推,最后才是庶出长子,次子等等。
然而嫡长子未死,只因身有天疾不得请封,前些年没有子嗣世子之位自然在二房那一边,如今有了子嗣,这继承权又该怎么算?二房是否该辞去世子之位,还给嫡长孙?
爵位传承从来不只是家事那般简单,关乎国之律例,朝上的大臣们自然要争得耳红脖子粗。
从仇统领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偏向二房的,且不说继室乃自己心爱之人,就说大房嫡长孙体弱有早夭之相,且来历不明,又怎的比不得自己精心教养文武皆通的儿子?
从大房的角度看大房倒是通透,直接上表说自己自幼体弱,能活到今日得子便是天幸,不敢有多妄想,直接把世子之位给推了。
本就没他的份,却在朝中相争时推了一手,倒是让个病秧子得了谦让的名声。加之因是推让,他弟弟的世子之位便有些微妙,至少在朝中是嫡长孙继承还是嫡次子继承这个问题被那一封上表给压下去了,给了自己儿子继承爵位的机会。
那份上表也似乎写得十分微妙,具体写的什么温宥娘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自那份上表之后,有些人看小廖氏的眼光就有些不对。
她还记得有个跟仇家不和的夫人还说过小廖氏害残了